顾夏知道如今已经是林子觐的极限,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但就算要走,也该她自己走,绝不是被他逼迫离开。
她问:“我要是不去呢?”
“你没有选择。”他转头又对童浩说,“小白脸,我现在要带我女朋友走。”
他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
于是,在童浩震惊的目光中,林子觐直接把顾夏拉了起来,然后扛在了肩上。
他目瞪口呆里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
记忆慢慢浮现,童浩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很像是某位滑手。
他高中就去了美国上学,有一年观看WSL比赛时,印象里似乎有这个人。那一年,这个男人好像还得了冠军。
童浩立刻掏出手机,打开搜索页面,终于看到这个男人的相关信息。
林子觐,连续九年WSL比赛冠军。
果然是他。
他想起方才顾夏形容林子觐的话——骄傲、执着、一身傲骨、对梦想忠诚、永不屈服——还真是挺符合的。
童浩自嘲地笑了,甘愿认输。
林子觐那个男人啊,是他一辈子也比不上的。
*
顾夏猛地被人扛起,这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朝她飞奔而来之时,没有给她半点拒绝的余地。
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林子觐扛着走出了咖啡馆。
咖啡馆外人来人往,纷纷向他们行注目礼。
顾夏又羞又恼,“你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
林子觐扛着她,命令道:“别说话!”
“……”
“林子觐!”她的声音里带了威胁。
他不为所动,手拍上她的屁股,“姐姐,你再吵试试。”
“……”
顾夏没再挣扎,她是不敢动了。那轻轻一拍,拉响警告的铃,他是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她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由着他去。
太阳快落山了,一点余晖变成铺天盖地的暖光,照在他们身上。
没人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画面有些动人,甚至有些浪漫,像是漫画里的场景。
人人都向往青春年少,那些美好之所以让人回味无穷,或许就存在于这些莽撞的冲动里。
林子觐把顾夏扛回家,大门密码没改,他直接输入密码,门开了。
关上门后,他把顾夏放下来,然后凶猛地将她压在墙上。
他垂眸看她,黑漆漆的眼眸里有山雨欲来的怒和渴。
顾夏被他压制住,无法动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林子觐,你放开我,放……”
他不理,直接劈头盖脸地吻下来。
林子觐压抑太久了。
他本来是跟着她离开俱乐部的,没想到她却是和别人喝咖啡。
这几天顾夏躲着他、不理他、冷淡他,他都能接受。他做错了事儿,理应受到惩罚。但他接受不了顾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想起还住在顾夏家的时候,有天她的母亲来,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对象?
嫉妒疯狂地滋生,几乎要把他吞没。他终于忍无可忍,用粗暴的方式把她带走。
哪怕顾夏怪他,怨他,他也不管。
他只有一个想法,带她走。
这么些天,终于再次吻到她的唇,林子觐贪婪地索取她的每一寸气息。
他不温柔,也没有耐心,搅得她天翻地覆。
顾夏推他,然而眼前的人像一堵墙,不停地挤压她的空间。最后她几乎退无可退时,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竟然有了反*应。
她喜欢林子觐的吻,她享受他的吻。
顾夏莫名地羞耻,明明该生气的,怎么可以。
可心和身体骗不了人,她在凌乱的呼吸里,情不自禁地迎合他。
他的吻里,有熟悉的气息,是过去这几□□思暮想的思念。
她像水一样软在他的怀里,手抓在他的胸口,满手潮湿。
他的呼吸和吻,如同手心的汗一样湿,在她心上划过一道抹不开的湿痕。
顾夏好像这一刻才体会到,人不是冰冷的机器,感情放出去了,不能说收回就收回。
就像她对林子觐,纵然气他的欺骗,气他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可当吻落下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心里,究竟有多爱他。
那是他们最疯狂的一个吻,从暮色四合吻到夜色降临。
最后,顾夏的脾气被他的吻消磨得一干二净,只轻轻问他:“你疯够了没有?”
林子觐的脸上还有未散的怒气,“他就是你妈妈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他有我高吗?有我帅吗?有我有钱吗?你看上他哪点儿了?”
一连串的问题,是他心头的醋意和嫉妒。
顾夏彻底无语了,没见过生气还要夸自己又高又帅又有钱的。
“谁跟你说我是去相亲的?”
她推开他,往客厅走,林子觐拉住她,“你不相亲还和别人喝咖啡?”
顾夏回头,深深看他一眼。
被看的人在这个眼神中反应过来,“真不是去相亲?”
“当然不是。”
“那你去干嘛?”
顾夏有些无奈,“你是不是问太多了?”
林子觐摩挲着她的手腕,“告诉我。”
“我去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顾夏不说话了。
只是她的眼神,一眼万年。
还能是谁呢?
她不说,他也懂了。
林子觐走上前,把她拥进怀里,喃喃道:“姐姐,我很想你。”
顾夏被他抱得很紧,喘不过气,只能狠狠地踩他一脚。林子觐吃痛,闷哼一声。
这短暂的放松,她立刻从他怀里溜了出来。
林子觐没再去拉她,猛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方才一路扛顾夏回来,压迫膝盖,回来后又在门边站了太久。他的腿伤复发,此时支撑不住,连站都站不稳。
“姐姐,过来扶我一下,我站不住了。”
顾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以为林子觐又演上了,处处是他的舞台。
可转眼再看向他时,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林子觐脸色煞白,眉色凝重,像是在极力忍受某种难言的痛苦。
她还没来得及问一声,那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眼前直直地坠下去。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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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觐沿着墙面滑下去, 跌坐在地上。
顾夏惊慌失措,“你怎么了?”
他的手撑在地面上,尽量让自己坐稳,但不稳的气息还是出卖了他。
他忍着疼痛, 开口不是诉说痛苦, 而是安慰她:“别担心,就是腿有点儿疼。真的没事儿, 你别害怕。”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姐姐, 帮我给淑姐打个电话, 让她过来一趟。”
顾夏没再多问,颤着双手, 拨通淑姐电话。
“淑姐, 我是顾夏。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林子觐腿有点疼。”
淑姐在电话那头, 一听就炸了, “不要命的玩意儿。等着, 我这就过来。”
顾夏放下电话, 抬手要去掀他的裤腿, “腿怎么回事?我看看。”
他的膝盖上都是伤, 新伤旧伤加在一块, 并不是很好看。
林子觐不想让她看见,不是因为自卑, 是不想让她担心。
他抓住她的手,“别看了。一会儿淑姐会带陈医生过来。你陪我坐坐。”
顾夏没坚持, 在她的对面盘腿坐下, “是练滑板受伤的吗?”
他轻描淡写:“老毛病了,之前拉伤骨折过, 后来没完全好,时不时就会发作一次。等到十月比赛结束,再去做个手术就行。”
这人刚才吻她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旧伤发作,难道是因为她踩了他一脚?
“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踩了你一脚?”
他虚弱地笑了,“别瞎想,和你没关系。”
顾夏不放心,总觉得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但林子觐不让她看他的腿,她不清楚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措的感觉让她倍感彷徨。
她想了想,干脆去倒了杯温水给他。
“是不是很疼?”她问。
温水润湿了他的唇,苍白的底色里浮上一丝红润,林子觐点头,“很疼。”
这个回答让顾夏更加忧心,她茫然地四处张望,胡乱地提出建议:“要不我去拿热毛巾帮你敷一敷?有用吗?我要怎么帮你?”
他侧过头,指指自己的脸颊,“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顾夏:“……”
林子觐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
确实不是在撒谎,他是真的很疼很疼。
但就算这种时候,他还不忘开玩笑,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狡黠笑意。
顾夏气得瞪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他笑着说:“我可没开玩笑。”
她是他的良药,止痛又治病,林子觐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淑姐和陈医生在半小时后赶到。
一同到达的,还有陈医生的药箱,是要帮林子觐做紧急处理。
裤腿卷起的一瞬间,顾夏终于明白方才林子觐为什么不让她看。
这确实算不上一个好看的膝盖。
不仅布满疤痕,似乎还有一些骨质增生。那些增生的骨头和本身的长在一起,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膝盖。
其中有几道疤痕明显,像是手术过后的痕迹。
看得出来,不止是一次手术。
这种视觉冲击力太大,顾夏一时失语。她大抵可以想象,这些伤痕背后,林子觐经历了多少痛苦和折磨。
陈医生在初步的检查后,直摇头:“这次有些严重,还是先去医院吧。”
他打电话,联系私立医院的医生。然后几人搀着林子觐,赶去医院。
医院一切准备就绪,CT和核磁共振等一连串的检查过后,医生得出结论:“不能拖了,一定要手术了。”
林子觐问:“能不能再晚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
医生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我尽量吧。但你自己一定要注意保养。自己不爱惜,别人很难救。”
“谢谢医生。”
等医生离开,淑姐立刻质问他:“你又干什么了?”
林子觐笑得漫不经心,“我能干什么呀?它要突然犯病,我有什么办法!”
顾夏一直没说话,想到林子觐扛着她走了半个小时,不免心惊。
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会压迫他的膝盖,导致旧伤复发。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
她退出病房,在病房门口,问陈医生:“他的腿,怎么回事?”
“他之前玩滑板,本身膝盖就有旧伤。后来有一次受伤太严重,前交叉韧带直接断裂,膝盖粉碎性骨折,反反复复做了三次手术,就成现在这样了。”陈医生叹口气,“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腿。才来临奚几个月啊,腿伤犯了三四次了。”
顾夏睁大了眼睛,“三四次?”
“是啊,现在只能缓解,还是要手术才行。”
“手术后能彻底康复吗?”
“不好说。这种本来就是不可逆的损伤,更多的还是看他自己的保养。”
医院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顾夏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林子觐。
她忽然很难过,为什么直到今天才知道,他曾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她想起曾在林子觐朋友圈看过的那张照片,他顶着一头银发,抱着奖杯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一年的他还没有经历这些病痛的折磨,他本该永远如此,自信,骄傲,一身傲骨,从不屈服。
但事实上,他早已被现实打败。
顾夏回到病房的时候,林子觐已经睡着了。他像是累到了极点,连睡容都不舒展。
她沉默地坐在病床前,看着他,看不厌似的。
脑中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陈医生的话,林子觐来临奚后腿伤发作了三四次,而她竟然一次都不知道。
她努力回想过去几个月的蛛丝马迹。
林子觐确实有好几回,连续消失数天。他当时的说法是集训去了,如今想来,应该就是腿伤发作的时候。
她怪自己后知后觉,竟然迟钝到如此境地,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反常。
转瞬,又自嘲地笑了。
若不是迟钝如斯,也不会被他骗了好几个月。
林子觐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床头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景象,只有顾夏是清晰的。她的身影嵌在虚无中,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姐姐……”
刚睡醒,声音还染着睡意。
窗户和门都关着,病房里很安静,显得他这一声“姐姐”特别缱绻。
林子觐想要坐起来,顾夏走到床尾,帮他把床头摇起来。
等他坐稳了,她才问:“还疼吗?”
他深眸含笑,语气吊儿郎当的,“不疼了,真的。”
“腿要是不想要了,干脆直接捐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扛我?”
她的语气不算好,但林子觐还是听出其中的关心,“你要是再去相亲,我还扛你。”
他像是还没从相亲这件事儿的气愤中解脱出来,喝了口水,又抱怨:“姐姐,你一边相亲,一边对我又亲又抱的,到底什么意思?”
“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