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颜一弋
时间:2022-06-20 07:26:52

  顾夏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终于看见一辆货车缓缓驶来,然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林子觐从副驾驶位跳下来,看她一眼,挑挑眉,没说话。
  他直接绕到车尾,打开了货厢的门。
  顾夏跟过去,彻底愣住。
  货厢里,满目的紫色。
  风信子和紫藤,鲜艳欲滴。
  正是她要的那车花。
  他真的搞定了。
  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空气里飘着迷瞪瞪的热气。
  从未有人,仅仅是因为要加她的微信,就弄来了一整车的花。
  “你真的弄来了……”她喃喃道。
  林子觐冲她笑,有些得意地邀功:“姐姐,准时吗?”
  顾夏点头,没来得及同他说一声谢谢,工人和小米都已经走出来了。
  “大帅比,怎么是你啊!”
  看到花,小米喜上眉梢,甚至没有问清楚来龙去脉,就立刻忙活上了。
  顾夏松一口气,这才转头问他:“你是怎么搞定的?”
  林子觐没回答,只是笑:“答应你的事儿,就一定会做到。”
  “这次真的谢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姐姐,你还跟我见外啊!”
  顾夏嘴角轻轻上扬,不想被他看见,只好微微低头。视线向下,落在他的手腕上。
  一片长方形的药膏贴在手腕处,仔细闻,能闻见麝香的味道。
  大约是因为贴的时间太长,药膏贴四周已经卷了边,像蜷缩的树叶挂在手腕上,摇摇欲坠。
  顾夏心里一咯噔,难道他昨天搬花真的受伤了?
  就在这时,那边有工人喊她:“顾老板,这个放在哪里?”
  顾夏没来得及问林子觐,立刻去张罗搬运工作。
  林子觐没急着走,靠在车边,看他们忙前忙后。
  等到所有的花都搬下了车,他同司机说了几句话,货车便开走了。
  再回头时,却不见顾夏的踪影。
  林子觐在别墅的草坪找了好大一圈,回到大门口时,才终于又看见她。
  顾夏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纸盒,站在别墅大门口。
  冰冷的黑色铁栅门爬满了绿意盎然的植物。她就那么站在一片葱茏里,看向他,唇边似乎还带了点笑意。
  他以为自己花了眼,盯着看了又看,才敢确定,她是真的在笑。
  虽然这笑,很浅很淡。
  林子觐走过去,“姐姐,你去哪儿了?找了你半天……”
  顾夏轻轻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
  “手还疼吗?我给你买了药膏。”
 
 
第11章 
  ============
  两分钟后,顾夏领着林子觐,去了草坪上的棚子,那是为了现场工人休息临时搭建的。
  林子觐很是惊喜,眼睛笑得弯起来:“你刚才去帮我买药膏了?”
  顾夏拆开包装,状似无意,“在附近的药店买的,听说对肌肉拉伤好。”
  她是真的没想过,林子觐竟然真的扭到手腕了。
  方才她开车去了附近的药店,不算远。也幸好他伤得不重。
  顾夏不擅长道歉,可眼睛里藏不住心底的歉意,“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
  “没伤到骨头,就算去了医院,医生也是开点药膏打发。而且,我觉得现在已经好多了。”
  林子觐尽量找补,减轻她的歉疚。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旧药膏撕下来,右手送到了她的面前。
  这只手很漂亮。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有细细的汗毛和青色的血管。手腕处因为刚撕了药膏,有一些发白的痕迹。
  “那就麻烦姐姐了。”
  林子觐是要她帮他贴呢。
  她看他一眼,“你倒是不客气。”
  他眼角耷拉下来,“我左手不顺手,不会贴,实在是有心无力。”
  顾夏很自然地抓住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戳他的手腕,“伤到了哪里?这里疼吗?”
  自然是不疼的。
  早上听到顾夏的语气急成那样,他是无论如何都是要帮她的。
  挂了电话,立刻联系了棋州的朋友。
  他人脉广,人又仗义,交心的朋友多。朋友二话不说,找了货车和工人去接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临奚。
  林子觐出门前,翻箱倒柜摸出一张药膏,胡乱地贴在手腕上,这才来见顾夏。
  此时在顾夏关切的询问下,他的演技逐渐炉火纯青,“嗯嗯啊啊”的伪装几乎是信手拈来。
  “疼疼疼疼……”
  顾夏顺着手腕按了一圈,感觉他这也疼那也疼。
  她抬眸:“有这么疼吗?”
  林子觐眨眨眼,点点头。
  她从盒子里取出一片药膏,中药的味道很快缠绕在鼻尖。
  撕去药膏背面的塑料薄膜,她重新抓住他的手,细致地将药膏贴一点儿一点儿地覆上去。
  顾夏认真得像在做什么精密实验。林子觐低下头,能看见她的长睫。那片阴影下,藏着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
  夏日的热浪一阵阵地扑过来,他像被点了穴,怎么都看不够,忘了四周的人来人往。
  他感觉此刻自己贴的不是药膏,而是价值连城的金箔。
  而他在这片金箔的温暖里,眷恋地不想结束。
  贴好药膏,顾夏松了手,叮嘱道:“应该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你注意点,手不要用力。”
  林子觐轻轻触摸着手腕上的药膏,喜悦从眼睛里流淌出来:“姐姐手真巧,贴个药膏都能贴得这么有艺术感。”
  他声音不小,工人搬东西路过时,朝他们望过来一眼,露出笑容,像在看一对调情的小情侣。
  顾夏招架不住,瞪着他,“再说就给我撕下来。”
  “那可不行。这是你给我贴的,我可舍不得撕。”
  天气炎热,光是坐在这棚子里,林子觐额头已经点上了一层薄汗。
  他站起来,“姐姐,渴不渴?想喝什么?我请你。”
  顾夏把剩下的药膏装进盒子里,反问:“你不是没钱了吗?还有钱买饮料?”
  林子觐眼尾向下,“没有钱。”
  “……”顾夏问,“那你打算怎么请?”
  “我请客,你付钱。”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夏收起笑意,嗤了声,又听见他打了个补丁:“姐姐,开个玩笑,我真的渴了……”
  “……”
  现场备了一箱矿泉水,顾夏拿出一瓶递给林子觐。
  他喝了两口,看了眼时间,说要先回去训练,走出两步又回过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早上的赌约还作数吗?”
  顾夏看他一眼,没说话。那头正好有工人叫她,她转身去忙了。
  林子觐没在意,叫了车。
  上车时,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摸出手机,看到顾夏给他发的微信:【谢谢】
  简短的两个字,是她愿赌服输,把他放出了黑名单。
  林子觐看着这两个字,弯起唇角,一整天的疲惫瞬间消散。
  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高。
  顾夏顶着大太阳,一直在现场盯着工期进度。这是她第一次承接这样的业务,自然不敢松懈。
  他们一直忙到了晚上七点多,整个现场基本布置完成。
  简洁雅致,花团锦簇。
  小米忍不住感叹:“夏姐姐,真是太漂亮了。明天寿宴的宾客一定会喜欢的。”
  设计方案终于变成了眼前的实景,顾夏很有成就感,问:“郑百合什么时候来验收?”
  小米道:“刚才吃饭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要睡个美容觉,睡醒了就来。”
  一群人在现场,等着郑百合睡醒。
  有工人等得着急,问:“这郑老板还来吗?”
  顾夏道:“实在是抱歉,麻烦大家再等一等。”
  “顾老板,不是我们着急。只是明天我们都还有别的活儿,要早点回去休息,不能一晚上都耗在这里。”
  顾夏给小米一个眼神,小米立刻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发给大家,“辛苦各位师傅了,麻烦再等一等。”
  工人们拿了红包,没了脾气和怨言,三三两两地走到外面去抽烟了。
  郑百合这个美容觉睡到晚上快十点,才姗姗来迟。
  她一到现场,就有许多不满意。不是那个花架太高,就是这个花架位置不对,把他们一天努力的成果批得一无是处。
  她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但顾夏懒得去计较。
  郑百合说什么便是什么,尽职尽责地扮演乙方的角色。
  即便如此,郑百合依旧不满意,指着工人就骂:“你们一个个拿了钱不干活,以为我是慈善家啊!这活都没干完呢,你还有空喝水!还有你,刚才让你把那个架子放在这里,耳朵聋了?”
  这个夜晚,万里无云。
  偌大的世界,仿佛只有郑百合尖锐的声音,像噪音,滋滋啦啦地划破夜晚的安静。
  她像是有一肚子的气,像个暴躁的炸药桶,轰完这个,又轰那个。
  工人们是顾夏雇来的,自然不敢得罪顾夏的客户。
  一个个听着郑百合的教训,敢怒不敢言。
  这些工人,同顾夏合作很久了。顾夏了解他们,各个都是老实人。
  天气这么热,他们从早上忙到晚上,又干等了郑百合三个小时,早已是身心俱疲,却还要忍受郑百合的语言暴力。
  郑百合对现场布景不满意,顾夏可以忍;但郑百合对她的人颐指气使,她不能忍。
  顾夏张罗道:“大家都停一下,停一下!都别弄了,收工吧。”
  工人们听了她的话,一时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各位师傅辛苦了!计划临时有变,我们不做了,这些都拆掉吧。”
  顾夏说完,便开始张罗现场的收摊,指挥大家把现场的布景拆除。
  郑百合登时傻了,冲过去质问她:“顾夏,你在干什么?这些都拆了,明天寿宴怎么办?”
  顾夏道:“寿宴不做了,提前收工。”
  郑百合怒不可遏,大声嚷嚷:“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提前收工?都还没弄好,怎么收工?”
  顾夏平静地说:“郑小姐,收工的意思是您这单生意我不做了。”
  郑百合冷笑一声,威胁道:“顾老板,你说得轻巧。你今天敢不做,明天我就请律师,让你赔得家底都不剩。”
  现场安静得过分,工人们不敢动,都在等顾夏的答复。
  这违约金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顾夏真是财大气粗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小米拉拉顾夏的衣服,低声道:“夏姐姐,要不再考虑考虑……”
  然而顾夏像是铁了心,完全不怵,淡声对郑百合道:“随便你吧。”
  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这不卑不亢的决绝劲儿,让郑百合彻底慌了。
  今晚她和大哥吵了一架,心情很差,拿这群工人发泄怨气。
  不过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谁会在意他们。
  可没想到顾夏在意。
  更没想到的是顾夏是个狠人,说不做就不做了。
  明天就是寿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再多的金钱,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找到新的设计方案和人手。
  如果顾夏走了,寿宴开天窗,那么遗产肯定没她的份了。
  如今,还非顾夏不可。
  郑百合虽然没什么脑子,但这种时刻还算识相。她立刻追上去,语气软下来,“顾老板,别急着走,有事好商量。”
  “不必了。”
  “我给你加钱,一倍,不,三倍,三倍好不好?”
  顾夏不理。
  郑百合急了,“十倍,我给你十倍。”
  顾夏依旧不理会。
  郑百合心神大乱,忍不住哀求道:“顾老板,明天就是寿宴了,你这会撂挑子不干,是要我的命啊!”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都答应。算我求你了,行吗?”
  顾夏这才停下脚步,偏头看她一眼,“什么都可以?”
  郑百合点头如捣蒜。
  顾夏伸手一指,“我要你去给他们道歉。”
  郑百合愣住,有些为难。
  她这样的大小姐,这辈子没体会过什么叫低声下气。她自认为高人一等,平时颐指气使惯了,要她给那些乡巴佬道歉,简直让她颜面扫地。传出去,她不得被人笑话。
  见她犹豫,顾夏呵笑一声,“做不到就算了。”
  然而到了这地步,面子又算什么。
  郑百合拉住她,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别走别走,我道歉还不行吗?”
  于是半分钟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郑百合不情不愿地在工人面前站定,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弯腰鞠躬。
  “刚才对你发火,真的对不起。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甲方道歉?
  闻所未闻,更何况还是郑百合这样的富家小姐。
  工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慌忙摆手说没关系。
  郑百合黑着脸,在心里骂了一百句脏话,又走到下一个工人面前。
  就这样,十几个工人,每人都得到了郑百合的鞠躬道歉。
  这场面太过匪夷所思,小米都看乐了。
  “夏姐姐,让郑百合道歉,简直不敢想。不过真解气,我刚才差点气死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