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是故人——任北方
时间:2022-06-20 07:28:32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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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人生来就会有很多角色,有的人是天生的领导者,有的人终其一生只是沉默。在人生这场局里,纪修更像是一个漠然的旁观者,观而不语,察而不惊。
  李知难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坐在小区的公园长椅上,任凭周围孩子吵闹得震耳欲聋,他好像没听到一样,就专心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花朵上的那只蜜蜂。
  “小孩,你看什么呢?”李知难以为他被人欺负,或者落了单。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纪修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生得好看,却又带着心事重重。那不像是一个小孩的眼睛。
  “问你呢?你干嘛呢?”李知难又问了一遍。
  纪修似乎觉得她有些聒噪,就指了指那只蜜蜂。李知难没有分寸地过去胡噜胡噜他的头发,像是在逗弄小猫小狗:“回头叮你,离它远点儿。”
  “他不会叮我的。”纪修回答道。
  李知难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为什么啊?”
  “他叮我自己也会死。”纪修回答道。
  “小孩儿,”李知难蹲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这事你知道,它不知道,所以该叮它还是会叮的。”
  纪修不服输地望向她:“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呵,你还知道庄惠之辩?”李知难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个小豆丁。
  “我没装会,这是我从动物世界里看的。”纪修神色正经。
  李知难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我想多了。顺嘴回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不知道呢?”
  纪修思考了这个问题很多天,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有一天他在客厅里又看着到了那个姐姐,她今天的样子和那天很不同,乖巧懂事,点头应声,就像是所有来到家里的客人一样。
  “纪修,过来叫叔叔阿姨。”纪部长说道:“还有这位叫姐姐,姐姐学习特别好,以后多像姐姐学习!也得麻烦知难,没事常来家里帮纪修补补课。”
  李知难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小男孩,笑得真诚:“好的叔叔,我一定好好帮助小弟弟。”
  纪修家的家庭教师换了八百个,每个都是高高兴兴上班来,凄凄惨惨辞职去。纪部长本来也没抱着什么希望,无非是口头的戏言。没想到纪修却破天荒地主动要求道:“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李知难听着小男孩的疑问,认真地解释道:“重点从来都不是知道或不知道,因为无论蜜蜂知不知道这件事,它都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这样的应对方式,这是它的本能。”
  有些决定从来都是经不住推敲也没办法思考的,因为本能不需要合理,它是刻在DNA里面的下意识。
  那些外在的不受控制的因素,我们管它叫命运,这些内在的不受控制的因素,我们管它叫本能。
  纪修在卫秋歌消失的那几年曾经多次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女孩如此着迷,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自己没办法挪开眼睛,没办法从心里拿出去。是不是世上的人都是如此?
  直到他后来认识了郑西南。郑西南对感情问题有一套自己的见解,低俗至极,确是大部分男人藏在心里不敢明说的欲望:尝鲜。人生苦短,选女人,自然是多多益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怎么也都得试一遍才行。就算丑也没关系,人丑*不丑,*丑毛盖着。
  郑西南的正牌女朋友是纽约大学毕业的金融系研究生,聪明漂亮,身后不乏各种各样的追求者。但是其貌不扬的郑西南就是有这么一套本事,让天仙一样的姑娘都忍不住和他试一试。然而郑西南却从来不会因为得到了天仙,就忘掉自己是癞□□的本质,天上的每一个仙,他都想尝个遍才算够。
  郑西南正常的状态就是两个及两个以上的女人,失恋状态就是只有一个女人。纪修看着他对每一个姑娘都送花送礼送真心,过个大小节日都要把自己劈成两半儿分别去两个姑娘那里当舔狗,根本理解不了他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周世解释道:“他就好这个。”
  “天生贱骨头?”
  “你也可以理解为放纵不羁。”周世找着体面地词。
  “你觉得他这样挺好?”
  周世摇了摇头:“我来不了。”
  纪修赞成道:“我也不行。”
  周世最后找到了总结的词语:“可能那就是他的本能吧。”
  纪修突然茅塞顿开。本能不需要合理,不需要思考,什么都不需要,本能就是你脑子里的那个本我在指挥着你的身体,你的思想,去做一些解释不了也无需解释的事情,所以卫秋歌,就是他的本能,就是他的那个本我在一瞬间帮他做的决定。
  李北辰站在他面前,重复着那句话:“没她我真的不行,没她我宁可去死。”
  本能理论再次出现在了纪修脑海中。
  “好,我帮你。”纪修点了头。
  卫秋歌见当下的剑拔弩张总算是结束了,急忙伸手招呼外面的服务员:“您好,帮我打包一下吧?”
  她刚才因为纪修执意要走,对这一桌子的剩菜要被浪费的事实心疼不已。
  “诶哟嫂子,这您就别要了,下回只要您想吃,一个电话,我让他们给您送上门去!”郑西南似乎觉得卫秋歌这举动有些像是在点自己。
  卫秋歌急忙摆手:“不是,我就是不想浪费。”
  “嗨,这没什么的,都是自己家的,扔就扔了!”郑西南以为她是在客气:“哪能让纪总跟嫂子吃剩菜呢!”
  纪修不愿意再听他们这无意义的对话,卫秋歌心眼儿实,郑西南心眼儿太多,两个人根本没聊在一个频道上。纪修拉着卫秋歌的手,严肃地跟李北辰说:“我可以帮你,但是就这一次。行就行,不行你也不能再缠着我姐了。”
  李北辰点头后,纪修拉着卫秋歌走了。
  出了餐厅后,卫秋歌还小声念叨道:“我那些菜……”
  纪修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卫秋歌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卫秋歌心心念念惦记着那点剩菜,左右觉得可惜了,低着头不说话。纪修看着她撅嘴嗔怪的样子,忍不住叫她名字:“卫秋歌。”
  “干嘛……”
  “菜重要我重要?”
  卫秋歌小声回:“你。”
  “我看你也从来没因为我这么遗憾过。”纪修吃起了那桌剩菜的醋。
  “那不是浪费了么……”卫秋歌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理由。
  纪修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伸到她的嘴边去捏她的脸颊:“你怎么这么贤惠。”
  卫秋歌低声笑道:“华笙说因为我是巨蟹座的。”
  纪修笑着摇了摇头。
  “李北辰喜欢李老师很久了吗?”
  “嗯,他第一次来我们家,就看上我姐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感叹道:“那他好长情啊。”
  纪修用余光瞥她:“就他自己长情吗?”
  卫秋歌不解:“李老师也长情?李老师也喜欢他?”
  纪修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再想想,还有谁长情。”
  卫秋歌这才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嘴角扯出了一抹害羞的笑:“嗯,还有你。”
  “知道就好。”
  “纪修……”卫秋歌小幅度地晃着身体,以缓解自己的紧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本能吧。”纪修给了最合适的那个答案。
  “嗯?”卫秋歌不解。
  “这个世界上呢,寻找爱情的人就像是郑人买履。拿着自己写下来的条条框框一个个比对。而我是在认识你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条条框框是什么的。”纪修看着她,温柔地说。
  “是什么?”
  “嗯……大眼睛,长睫毛,耳垂上面有颗痣,没事喜欢咬嘴唇。又胆小又勇敢,又怯懦又无畏,今天又多加了一条,还特别节约,特别贤惠。”
  卫秋歌嗔笑:“什么嘛……”
  “我的标准啊,你是什么样的,我的标准就是什么样的,它随着你变。”
  卫秋歌又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他说,它随着你变。
  卫秋歌习惯了当别人生命中的配角,她从没体验过,也没奢望过能够成为任何人事物的中心,她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享受边缘。
  因为他的出现,她突然被推到了中心。
  起初是有些惊慌失措的,毕竟这不是自己习惯的剧本,也不是自己知道的剧情,于是她下意识地想逃跑。逃避永远是边缘人物应激反应下的本能。可是他就这样在身后陪着自己,不急,不慌,只跟她说,来日方长。
  慢慢地,卫秋歌心里那个种子在暗无天日地混沌了二十几年后,突然蓬勃地开了花。
  毕竟寻找爱是人类的本能。
  卫秋歌看着面前的红灯映在男人的脸上,把他的五官照得光影分明。他长长的睫毛掩着三分之一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总是有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的魅力,原来红色的光线映在琥珀色的瞳仁时,反射出的光芒好像是琉璃。他这双眼睛生得太好看,像是每一个弧度都被精心设计过。让人看了心痒痒。
  卫秋歌攥住了手心,随着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轻响,她整个人侧着向左前方附身过去。
  纪修才被那细小得声音吸引得转过头,就看到了她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五官。
  大眼睛,长睫毛。那眼珠里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她这个标准,是寸寸都合了自己心。眼前的那双眼睛突然闭上了,纪修才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下一秒视觉就被触觉代替,是一方软甜的温热。
  卫秋歌吻上了纪修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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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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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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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青涩的吻。
  相比是吻,更像是贴了贴嘴唇。卫秋歌知道想要去触碰他的欲望是自己思想上渴求的延伸,可是她并不知道真正的触碰方法。
  大概也就在这个吻的前十秒钟,她不太知道。
  当她完成了自己的贴嘴唇,想要缩回来的时候,身体被纪修半抱住。
  “这就亲完了?”纪修挑眉低头看她。
  “那……还怎么……”卫秋歌回答得结结巴巴。
  纪修用手指再次揉了她的嘴唇:“你要是抹了唇膏,我的用户体验可能会更好。”
  “我嘴唇太干了?”卫秋歌以为他在抱怨,想伸手去口袋里拿那支唇膏。
  “有点儿。”纪修脸上带着一抹促狭的笑。
  卫秋歌挣了挣,见纪修也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开口道:“那你……先松开我,我去拿唇膏抹。”
  “不用。”纪修突然将脸凑近,轻轻舔了舔卫秋歌下嘴唇右边,总是被她咬住的那块红。“我比唇膏好使。”
  “纪……”卫秋歌名字还没叫完,嘴角处就被纪修覆盖住。
  纪修吻得小心翼翼,让卫秋歌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吃太妃糖。那糖的外皮是有些硬的,可是含在嘴里没一会儿就会变得柔软,唇齿之间只消稍微用用力,里面的流心的巧克力浆就会溢满嘴巴,甜腻就在这柔软湿热的地方化开一片。
  他像是害怕太快咬到心里的蜜浆,于是在嘴唇边上细细地流连。
  卫秋歌被他挑拨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秋歌。”纪修在她唇边小声叫她名字。
  卫秋歌软软绵绵地回了声:“嗯?”
  这声音诚实极了,没有半分的遮掩,满是她还不会隐藏的□□,纪修的身体在听到这声轻哼后僵了一下。
  纪修的舌头长驱直入地撬开了她本来闭得紧的嘴巴,完全没了刚才温柔。他的呼吸凝而沉,手臂的力道像是要把卫秋歌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卫秋歌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真正的亲吻是这样的,远不是嘴巴和嘴巴碰一下那么简单,是这个人的气息完全侵略了自己的感官,像是深入到了灵魂内的每一寸。她记得小时候老家的人说过,人的气息是连着魂儿的。他的吻就这样迷着自己的魂,神魂颠倒,身体像是被放了软筋散。
  纪修感受到了她的瘫软,抱着她的手更使劲了些,而卫秋歌的身体也贴他更近了些。
  那年冷风里的急刹车,他曾经感受过属于少女卫秋歌的弧度,现在贴在自己胸前的,是已经成熟饱满的卫秋歌。
  耳边突然传来后面车辆嘈杂的鸣笛声。
  卫秋歌的理智被吓了回来,她像是只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开,开车吧。绿灯了。”
  纪修启动了车子,带着埋怨轻声道:“我还没亲够呢。”
  到达小区后,两个人拉着手并肩前行,纪修频频侧目看着她的嘴唇,惦记着要补上车里面被打断的那后半段。二人才走到楼道口,就见门口路灯下,坐着位脊背挺直的男人。昏黄的灯光配着北京冬夜透彻心扉的冷,那人看起来像是僵在了那里。
  “哥?”卫秋歌一眼就认出了这座雕像。
  卫子良抬了抬眼,似乎确实被冻得有些木了:“秋歌。”
  卫秋歌立刻松开了纪修的手,小跑着过去,把卫子良的手捂在自己手中间,她声音带着着急:“你这样会冻坏了的。”
  “我不知道你住哪一层。”卫子良回道:“只知道,你住在这个楼。”
  “咱们进去说。”卫秋歌望着哥哥,满脸都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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