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空跟你吃饭。”
“那有空跟富婆吃?”
“有空当然要和我女朋友吃。”
女生大概被刺激到了,抬头扫视过餐厅大气的装潢,再次没忍住,冷嘲热讽起来:“去年我还单纯地以为你觉得不能复合,是因情感上对我不够喜欢。现在才发现是我家不够有钱啊。富婆能带你来人均4000的升明粤吃饭,我不能,所以你才不愿意复合。”
她越说越激动,咬着下唇抬头:“但你不怕富婆玩腻了,扭头就把你甩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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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被玩
话问出来的当下, 姜岩就后悔了。
但凡正常点儿的男生,都不会愿意听前女友说现女友的坏话,尤其是在他和现女友刚刚确定关系, 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的时候。
男生闻言果然转过身来, 唇角勾起浅浅的幅度把她打量着,直至不屑一顾和无所畏惧同时出现在脸上:“被她玩有什么不好吗?她想玩就玩,想甩就甩,我这人就是愿意被她玩弄。”
姜岩彻底怔住了。
分手这三年,她以为的更好的人迟迟没有出现。愧疚和悔恨反而与日俱增, 变成悬在心头、越来越高的冰锥。
她尝试过、努力过,没等来回头的炽烈爱意把这条冰锥融化成水。整个暑假, 约他见面每一次都没有回应。
于是开始自暴自弃, 悲观地等一条无法弥合的裂缝出现, 干脆让冰锥落下来, 把她整个心房贯穿。
这样, 她应该就能彻底死心了。
只是她没想到, 裂缝会来得这么迅速,冰锥会这么锋利。也是在此刻才体会到,“扎心”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想玩就玩, 想甩就甩, 我这人就是愿意被她玩弄。]
“那我呢?”她听到自己颤声问道。
在过往二十多年里, 她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精致、大方、活跃, 和同龄人比,她几乎没有输过。
所以她觉得萧时光这句回答, 是彻头彻尾的侮辱和轻蔑。
可惜他并不明白这句话对她造成的伤害, 反而掀起眼睑, 特轻巧地问:“你怎么了?”
“我毕竟认真地跟你谈过恋爱,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被我玩弄一次?为什么就不能把那次分手当做一次不理智的玩笑?为什么就对我这么双标,一定要嫉恨着那次分开,至今不愿意跟我复合?”
萧时光拢了把头发,叹气:“真他妈的说了10086遍了,我没恨过你。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再见吧。”
说罢手抄进口袋扭头就走,不再理她。
她不服输地跟上去,亦步亦趋地绕过屏风。转眼就见他蓦地顿住,看向站在屏风旁的女生,脸上的漠然尽数散去,添上几丝慌乱。
姜岩也看过去。
女生个子比她矮半头,大概163、164左右,穿着平淡无奇、找不出品牌logo的白色短袖衬衣、黑色宽松中裤,头发简单扎成松散的马尾。
只是脸嫩得不像话,灯光照过来,甚至能看到她脸颊、耳尖上尚未退却的细软透明的绒毛。加上这身打扮,猛一看像个初中生。
女生没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下巴微扬着,表情很冷淡。她好整以暇地看向萧时光,还学着他的模样把手抄进中裤口袋里,等着他先开口。
萧时光眯眼笑着,乖乖道歉:“对不起,我遇到了前女友。我本科的同学,姜岩。”
姜岩懵了半秒后,一时没忍住又嘲讽起来:“你还真是不遮不掩,坦白从宽,被你这小女朋友调/教得真好。”
女生看向她,面色依旧清清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情绪:“真巧啊,那姜岩学姐一起来吃吧。”
真的是极其冷漠的一个人,神情和语气都像是携了寒冬腊月的混着冰碴的风,明明是邀请她吃饭,听着都像是在下命令。
姜岩断定女生绝不是真心实意请她吃饭的,于是故意不回,而是拿捏起姿态问萧时光:“请问这位前男友,你愿不愿意让我一块儿吗?”
结果男生想都没想:“不愿意。”
“……”姜岩,“可刚才学妹邀请我了,我也很想跟学妹聊聊天、认识一下呢。”
后来真的认识了。
女生叫陶尔。
确实很有钱。
她入座后,西装革履、斯文帅气的店长亲自过来服务,弯腰听这位小富婆吩咐:“你好,我们加一位朋友,麻烦您通知主厨。”
乍听之下,还以为女生在装,加菜这种事真有必要跟【主】厨说?后来等菜上来,姜岩才发现这是按今日的主厨推荐菜单上的,加上餐位费要七千多一位。
而女生刚才跟店长说话时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像是加一双筷子那么简单。
这让家庭条件已经很优渥的她都恍惚起来:“陶学妹,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你是独生女吧,爸妈应该对你很宠。”
女生还没开口,萧时光就怼过来:“你查户口?”
姜岩努力平复情绪,尽管知道不好,但还是装出欢喜冤家的模样,不但对萧时光的嘲弄不在乎,反而蹬鼻子上脸问更多问题:“不让我问我偏要问。学妹是哪个学院的啊?大几啦?你跟萧时光怎么认识的啊?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呀?”
萧时光:“你不想吃饭其实可以先走。”
但陶尔却冲她笑了笑,一五一十地作答:“计算机学院的,开学研一。大四来景大做课题,跟萧时光一个课题组,所以认识了。最后这个有点难说,但我觉得应该是我追的他。”
萧时光看向自己女朋友,默了半晌后,黯然道:“倒也不用在外人面前这么给我留面子,本来就是我追你呀。”
你说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当初他也跟同学们解释过“是我追的姜岩”,以保全她的脸面。
但是他扯这种谎的时候,从无例外都会笑,还笑得吊儿郎当、松散悠荡,好像压根儿不觉得这是件值得讨论的事。
可今晚的萧时光不是这样。他好像也清楚自己配不上身旁的小姑娘,所以嗓音里浸透了无奈;他也知道这件事对女生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收起曾经那股子游戏人间的浪荡劲儿,低调又庄重地解释、更正。
姜岩听到自己声音有点哽,但腮肉却笑得有点疼:“萧时光,你以前也追过我。”
以为男生会跟她对峙,令她颜面扫地。
可他没有反驳,到这份上了,依旧没想让她难堪,淡淡应了声:“嗯。”
然后跟陶尔说:“你是不是也想问我跟姜岩的事?回工作室后我讲给你听。”
陶尔:“好啊。”
她不可置信:“你俩现在在一个工作室?”
萧时光迅速换脸,对她补刀:“工位也挨着,跟同桌差不离,几乎天天见面。课题同方向,工作一起干。我搭框架她填充,她敲代码我调试。论文一起写,换着当一作。请问姜同学,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挤出一个笑,“没了。”
这顿饭怎么吃完的,又是怎么回到了酒店,姜岩已经记不清了。
同学来敲门,问她,“姜姜,行李收拾好了吗?明天大家需要五点起床去机场,”见她没反应,走过来拍拍她的肩,低头瞧见她放在床尾的祖马龙香水礼盒,“哎,你今晚去逛街买香水啦?”
姜岩回过神来,望向礼盒:“不是买的,是送的。”
“哇!美女就是不一样,出去一趟就有人送礼物!这套礼盒我前两天见一美妆博主拆过,说是超难买呢,而且反馈说里面的三只香水都巨他妈好闻!”
她尴尬地笑了笑。
没跟同学解释,香水是餐厅送的。
如果解释了,同学肯定会好奇,是什么餐厅?为什么会送这么阔气的礼物?
因为……
那个小姑娘是这家餐厅的黑金会员。她刷卡的时候,姜岩看到她的会员账户里有30多万。所以店长会送香水礼盒,稳住这尊金佛。
但小姑娘没收,还示意店长把礼盒送给她。
然后冲她微笑:“算是答谢学姐,把萧时光留给我。”
*
回工作室的路上,萧时光果真把和这位前女友的事讲给陶尔听了。从如何在一起,到为何分手,干脆爽快,简明扼要。
见陶尔没回话,“难道你不想听这些?”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弯腰凑到她眼前,笑着补充,“在你之前,没被亲过,没被摸过,当然了,也没做过。咱就是清清白白身一条。”
真是的,又来了。
陶尔无语过后,问出最纠结的那件事:“你当时怎么追到的她呢?”
男生突然愣住。方才还手起刀落,坦荡利索;听到这个问题后,睫毛不受控地颤了几下,紧接着敛起眉目间的张扬。
“没关系,别讲啦,”见他犹豫,陶尔便装出不介意的样子,揪着他的衣袖往前走,“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
并没有走成。手腕被男生握住,身子也被他带回至原地。
他叹了口气,看上去真的很苦恼,但目光却恢复镇定:“如果是跟刘森雨、姚星河讲,我都不会这么纠结,肯定会实话实说——是她想跟我在一起的。但对你说这些话呢,就显得……”
“显得什么?”
“显得我像个渣男。还是那种为了把富婆追到手,就把所有罪行栽赃给前女友的渣男。”
“我知道你不是,”得到了最在乎的答案,陶尔心情好了不少,甚至反过来安慰他,“今晚我见到她这个人,也见识到了她的性格脾气,大抵能猜出当初的分手,你应该是被动和劣势的一方。但你刚才讲你们之间的事,就完全没有用消极的、贬义的词汇来描述。况且……”
从少年到成年,我领略过你那么多美好的品质,比谁都了解你。
男生笑着追问:“况且什么?况且我都跟你睡过一张床,被你摸过了,你还能狠心抛下我?”
“……你这人一天不说浑话就嘴痒?”陶尔拖着他往前走,“吃饭那会儿你不是说处理完了我的毕业照?走吧,去你电脑看看。”
“你不说还没事儿,你一说我怎么突然觉得嘴痒了?”
“……你海鲜过敏了吧?”
“是爱情过敏。要富婆亲亲才能治好。”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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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技术
陶迆生前是颇负盛名的摄影师。
不过那时陶尔年纪尚小, 并不太了解她在摄影圈的地位,也没关注过她的作品。
出去逛街、旅行、吃饭的时候,陶迆偶尔心血来潮, 会指着奢侈品店面、广告大屏、杂志封面、影视定妆照, 得意地说:“这张照片好看吧,你才华横溢的母亲拍的。”
七八岁的小孩儿根本做不到透过照片看出摄影师的个人符号,勉强能觉得好看。甚至一些概念性强的作品,她都不觉得好看,也不明白陶迆在表达什么。
后来陶迆不在了, 薛宴带她去过裴也郊区的一套别墅,那里收藏了陶迆摄影生涯里的所有作品, 编号过后有7千多件, 大到六米高的巨幅海报, 小到杂志内页一角。
这些作品被国内顶尖的艺术展策划师、设计师精心布局, 填满了从负二层到三层的所有房间。
刚被领进别墅时, 她看着海量的摄影作品, 还对这些它们的出处表示了怀疑:“你确定这些都是我妈拍的?感觉她没有这么勤奋啊。这上面很多都没有署名,不会是别人拍的?”
本打算出去吸烟的薛宴,听到这话就停住, 回过头皱眉反问:“她作品特色这么明显, 你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虽然她不明白薛宴好端端的为什么生气, 但还是相信了这些都是陶迆拍的,于是把别墅里所有照片浏览了一遍。最后很勉强地找出来个特点:黑白照片比彩色照片多。
听到这个特点后, 薛宴直接把还没抽完的烟扔在花园石砖上,踩灭了:“走吧。看来对这行没兴趣也没天赋, 好好学文化课吧。”
她也很无奈, 瞪着薛宴说:“陶迆喜欢什么我就得喜欢什么吗?”
薛宴笑了笑, 恢复了宠爱她的模样:“不是,你是自由的。不喜欢也没关系。”
从哲学来说,绝对的静止并不存在。事物从存在之初就是不断变化的,兴趣爱好也是。
那年夏天从长沛回来,知道萧时光喜欢拍照却连相机都买不起,就怀揣着难以形容的报复心开始疯狂购买设备,学习拍照。
两年多后,她得到薛宴允许,又去那个别墅看陶迆的作品,果然很容易地发现了她的个人符号——
情绪感。
陶迆的相机好像有捕捉人情绪的能力。即便你没有出现在拍摄现场,也没有接触过那些人物角色和静物环境,但当你站在她的作品面前,却能产生直击灵魂的共情,能感受到那些场景的细雨微风。
同时感受到的,是心甘情愿的折服和挫败。她确实缺少一些天赋,无法用基于程序的参数调整、基于几何的空间构图来复刻陶迆的作品,因为那些作品超出了美学的范畴,体现的是灵魂和意志。
此后她也看过不少摄影展,买过很多摄影集,来研究别人的东西。不知道是由于爱屋及乌,还是因为陶迆在她心目中独一无二,陶尔再也没有遇见过能让她产生共情的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