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婆抱起笔记本,尽管不情不愿,还是跟他出了工作室,拐进楼梯间。
萧时光蓦地顿住,任由富婆反应不及撞上他的脊背。
他娇弱地哼了声,回头盯住富婆写满了“无聊”“做作”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优盘:“差点忘了,昨晚我改到半夜,把PPT完善了一下。”
富婆睫毛轻飘飘一动,虽然表情还是无动于衷,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听着像是关心他:“熬到很晚吗?”
“也不是很晚,”等她翻开笔记本,他插上优盘,“稍等,优盘东西有点多,读取比较慢。”
富婆倒是没急,只是提醒他:“还有10分钟9点。”
话音刚落,伴随轰隆一声响动,屏幕突然涌出此起彼伏的气球,伴随着上升和发光的特效,气球层出不穷,绚烂缤纷。
富婆被这场面镇住了,几十秒后才怒目瞪他:“你优盘有病毒啊?!”
程序设定好的字幕终于出现了,“对不起”三个字扇形开合,交替滚动着七种颜色。
他清楚地听到富婆骂了句“我靠”。
随后就气笑了:“萧时光,你整这种花活,哪个女生会喜欢?”
他继续憋笑:“你不喜欢?”
“我眼瞎了大概会喜欢。”
“所以说还是得肉/偿,”他捞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上,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我猜这样你会喜欢。”
第72章 难受
没有什么解释, 眼前这男的全靠一身骚活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但陶尔还是吃了这套,并由此想到□□上最近的那次聊天,他问怎么帮弟弟追女生, 问她最讨厌什么样的表白方式。
所以他真的照做了。所以她才没有经历任何尴尬, 如愿以偿地随他跑出去,并得到了他主动送上的亲吻。
“走吧,”陶尔自他腰间收回手来,抑住浮上唇角的小欣喜,“昨晚那么晚了严教授想听报告, 说明他特别关注这个项目,所以我们不能迟到。”
这男的嬉皮笑脸地凑近, 楼梯本来就窄还非要跟她站同一阶:“不再多摸摸?我这还没掀衣裳呢。”
“……你可要点儿脸吧。”
上午的汇报很顺利, 教授很满意。
问了问接下来的安排, 对陶尔叮嘱了几句开学事宜。
教授:“项目上的事不能耽搁, 但研一的课也要好好听。不要迟到早退, 更不能翘课, 尤其是专业课。我课题组的学生不允许出现不去听的情况。”
陶尔:“好的好的不翘课。”
教授:“论文要记得写。邹于遥那篇已经撤稿了,你得抓点儿紧把它写出来,别拖着拖着拖没了影。”
陶尔:“嗯嗯嗯嗯下楼就写。”
教授:“还有你, 萧时光。研二没课了, 但学院里的学术论坛还是要去听, 思维还是要拓宽。虽然你不打算读博,但想法是会变的, 不能只搞技术,要做两手准备。”
萧时光:“明白了教授。”
教授:“这个暑假你们俩确实辛苦了, 进步也很明显。尤其是思想上, 昨晚11点半了还给我发消息, 主动要求汇报工作,我都很感慨。”
萧时光睫毛微颤,还没来得及回话,陶尔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匪夷所思地瞪了眼身旁这男的,怕自己听错了,赶紧向严教授求证:“严老师,是萧师兄主动说要跟您汇报进展吗?”
教授满脸欣慰:“你萧师兄看着懒散,但其实还是有股干劲儿的。”
陶尔听到一声冷笑从自己喉咙里溢出来:“……呵——确实。”
妈的,这什么品种的臭男人!
他满腔干劲儿全用在坑蒙拐骗上了吧?
*
九月二号开学。
新学期,新气象。
还有很多崭新的开始:陶尔所在的201x届研究生班开了第一次班会,搞了第一次团队建设,学院讲话超有趣的书记来给大家上了开学第一课。认识了其他课题组的新同学,还意外发现新生里有裴也外国语的校友。
开学第二周,研一的课程全面开启。
这学期的课程安排虽然很重,但陶尔想到在自己历经4年终于实现高考时的梦,正式成为景大的学生,在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念书,最喜欢的人跟自己在同个课题组——她就觉得荣耀和幸运,多过烦躁与苦闷。
十月国庆,接到电话,回家上贡。
萧时光帮大师兄的论文补充实验,没办法离开,只能送她到高铁站。
检票前他忽然拉她回来,给了个裹入怀中的很大力的拥抱。
贴近她耳廓,嗓音沉而缱绻:“等你回来。也等你生出足够的勇气,来把这场噩梦结束。我会一直在,一直等这一天到来,即便是很久。受委屈要跟我说。”
在这件事上,陶尔前所未有的懦弱。听到他没有催促和强迫,反而给自己留出了懦弱的余地,她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热起来:“嗯,行。我其实有进步了,现在能很自如地听完并且离开。”
男生在她耳畔轻笑,温热的指腹搓了搓她的耳垂:“对,进步很大。”
确实有很大的进步。
回到北荇家属院,品尝过易小茜精心准备的六菜一汤,随薛望山进书房。听到他七年如一日讲着那些陈词滥调,没有丝毫创新,她不但没觉得那般难受,反而有点想笑。
大概是面部表情没有控制好,薛望山真的看出她在笑,惊诧地质问:“你笑什么?”
她赶紧恢复表情管理,装傻:“啊?没有啊。爸,您好像出现了视觉问题,要不要去医院挂个眼科看看呢?”
薛望山将信将疑:“嗯,最近确实觉得视力不如从前了。”
她赶紧皱起眉头,作出操心大孝女的模样:“我待会儿就跟易阿姨讲,让她陪你去。咱们早发现,早治疗。”
最后身心舒畅地走出薛望山的家,开车去了附近的二郎庙。大手一挥捐善款八百,求二郎神开开天眼,让薛望山轻则老花眼,重则视网膜脱落,争取50岁前彻底看不见。
随后几天探望了大伯和姑妈,陶尔便回到景行。
回来后便听到了大师兄接连不断的喜讯:修改后的论文顺利被核心期刊录用,学院学术委员会也同意了他的毕业答辩申请、时间定在12月6号,今年校奖资格初审他也通过了、且学术成果得分排名第一。
而且还有个让人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程寻辞职后,学院恰好空出来了个教师岗位,严教授向学院强烈建议大师兄留校任教。
学院结合他博士期间尤其是近一年的论文数量和影响因子,本硕博都在景大的学习经历,博一一年的海外交流经历,综合评判最后同意聘请他为讲师。当然前提是,他顺利通过毕业答辩。
虽然程寻是陶尔表姐、她的辞职令人可惜,但陶尔还是觉得不论从学术能力还是个人品质上,大师兄都值得这个岗位。
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人是不开心的。
12月初,陶尔去找薛宴吃了个晚饭。回到宿舍,就听周师姐说邹于遥在工作室里酸了林鸿好一阵子。
有人支持林鸿并替他辩驳了几句,邹于遥就神经病一样,越说越带劲儿,最后直接控诉学院聘任程序违规,给还没毕业的学生留岗位,扬言要给校长写信反映。
周师姐当时就慌了,赶紧来103找萧时光商量对策。萧时光眼尾一凛,立刻进了严教授邮箱,把邹于遥撤稿的十来篇论文名整理,打印,放在他桌上。
据说萧时光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攀住邹于遥的肩,声音压得很小,但笑容跟杀人不眨眼的恶犯一样:“见好就收得了。要真按程序来,你还在不在景大都不好说。”
周师姐有点幸灾乐祸:“上次被这傻逼揍到差点残了,这次成功压制住他。萧时光真就是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哎,你说他怎么知道教授邮箱密码的?”
教授邮箱的事陶尔并不想知道,她觉得自己听到了件更要紧的事,心骤然一慌,盯上周师姐的眼睛:“被邹于遥揍?还差点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靠,”周雪萌表情立刻垮下去,四指拍拍脑壳,悔不当初地哭泣,“怎么每次都管不住我自己的嘴?”
多亏周师姐说漏了。经过穷追不舍的盘问,时隔小半年,陶尔终于补上萧时光和邹于遥在负二楼互殴的事。
去问萧时光为什么要跟那种人渣打架,还打输了,还伤到了……男性的致命部位。
问到这里陶尔都有点慌:表白那晚,他俩在梧桐里,孤男寡女共躺一张床、共盖一张凉被,他亲亲抱抱就没再继续做什么。
当时说觉得她年纪还小、不应当做下一步的事,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自身有问题,拿年纪当托词……
忐忑了好半晌,萧时光才回过消息。但就没一句正经的:【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我要纠正一下,你男朋友不可能输,方方面面,包括下面。敬等富婆长大后一试。】
陶尔:【……】
陶尔:【你一天不骚就难受是吗?】
但又觉得心里空空的倒灌着不甘心,临睡前又问:【你觉得多大算大呢?】
萧时光:【……你是在跟我调情?多大算大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萧时光:【要不先拍个照片,发给富婆看看呢?】
真就是天雷在脑壳里崩开,炸出一大滩脑浆,糊到眼珠子上那般刺激。
陶尔直接被这遭雷给轰懵了,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哆嗦着,废了好大力才按住自己方才那句话,但他娘的已经过了撤回的时间。
两厢沉默。
那边不断地“正在输入”,又不断地静止。
赶在他又发出骚话之前,陶尔强迫自己冷静,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解释道:【我在说年龄。】
那男的贱兮兮地发来几句:
【哦哦哦,你看你也不说清楚。】
【我都拍好了,这下浪费了不是。】
【25吧。不过我觉得你到25岁的时候,依然是个小姑娘。】
太远了。
还有五年呢。
她揪起凉被蒙住脸,丧气过后又生气,最后被气笑了:这男的就会耍嘴上的流氓,根本没想过未来的安排和打算。
既然这样,那她有什么可顾忌的。
陶尔:【发来看看。】
那男的:【啥?】
陶尔:【不是说拍好了?别浪费啊。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规模。/微笑。】
那男的:【……】
那男的:【困吗?睡觉吧。】
哈哈哈哈哈王八蛋,天道好轮回啊,你也有说不出来话的这天。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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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哄我
12月, 林鸿的毕业答辩和校长奖学金答辩都高分通过,中旬便和景大顺利签约,成为计算机学院的讲师。
苦尽甘来是什么滋味?
林鸿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记得在聘任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和12月18这个日期后, 就走出办公室。拨通老婆的电话, 结果刚喊完“宝贝”,就控制不住掉泪。
后面的“谢谢你”和“我爱你”,被呜呜咽咽的啜泣声掩盖,也不知道他的宝贝听到没有。
硕博8年半。
苦闷压抑又比漫长的时光里,吹过凛冬凌晨的风, 看过黎明前黯淡的星星,听着计算机散热扇的嗡鸣, 写着几十万行代码被abcd模糊眼睛。
曾无数次觉得自己没天赋, 压根儿不是做科研的料。
曾担忧过, 这个博士读到何年何月才能毕业, 会不会这辈子都拿不到学位证了。
也曾很迷茫, 看到同龄人早已走进职场, 而他在读本科、读硕研、读博研究,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是头。
还曾质问过自己,当初选择读博到底是为了在科研上有所建树, 还是单纯想逃避找工作的压力呢。
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嘲讽, 听去年新来的师弟炫耀他发表的论文篇数, 也不是没动摇过,想去走捷径, 也不是没跟家人吐槽过,为什么一定要发质量高的论文呢?就像师弟那样水几篇, 先把论文数量凑足了早点毕业不好吗?
但他最爱的宝贝接连抛出几个问题:
“你是景大的学生, 你发表的论文一定程度代表景大的水准。当那些向往景大、敬佩景大的学生, 从文献库里看到你的文章,会不会嗤之以鼻,觉得景大不过如此?
“你是计算机学院从本科培养过来的学生,那些写在9号楼展厅里的那些熠熠生辉的名字,他们会不会因为你的论文太水,而被溢出来的泡沫掩盖。
“你也是课题组的大师兄,如果你带头水论文,那师弟师妹们会不会效仿,把你们整个课题组的水平拉胯。
“你还是林宝若的爸爸,将来她如果也经历这样的人生阶段,你能不能问心无愧地鼓励她,保持本心,脚踏实地,不必急成。”
他记得自己被问懵了。
但懵过之后,忽然觉得前头亮了一盏灯,让在迷雾中困了八天八夜的他终于发现了路在哪里。
好在是有这样的爱人提醒,他才能坚持到今日,才有了今天的苦尽甘来和喜极而泣。
反而是电话里的人始终淡定,提醒他:“现在尘埃落定,你记得抽空去帮帮你们三人团伙里的另外两位呀,听周雪萌说他俩最近忙成狗了。”
可不是忙吗。
陶尔一边准备着君雅项目的最终验收,一边抓紧时间复习应对即将到来的考试月。
要命的是君雅这次要对扫地洗地一体机、全自动洗物机等几个大体量程序进行结题验收,而这学期她作死般地问了严教授一个深度学习的问题,就严教授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