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多:薛速速在今年的总决选中拿到了票数第一,终于毕业,和演艺公司签了主动权很大的经纪代理合同;李琛在导/弹研究院表现突出,跟着团队设计出一款很牛逼的传感器,分到了6万块的项目奖励;程寻在的景大超算国家实验室新一代超算机——XX三号成功问世,几天后,陶尔在《国家青年报》官微上看到了她和姚星河两位年轻人关于XX三号的采访。
还有久未联系的夏成蹊。
他发来消息,说自己成功接下第一部 电影,终于可以从小荧屏走向大荧幕。
陶尔想起酒吧事件后他主动站出来,写给粉丝看的那条长微博,感慨之余带着姨母笑回道:“你确实很有星象,人品也不错,会越来越红的。”
小年这天,放假回家。她回裴也,萧时光回长沛。
南门不甚明亮的夜灯中,他看了几眼来南门接她的司机,才低头对她说:“年后如果有时间,我去裴也看你。”
“不用,过完初八就回来了。你不要这么折腾。”
说完,陶尔也看向司机:这是给大伯开车的丁师傅,前几天来景行办事,现在正好载她回裴也。
她以为萧时光担心她,又补了句:“你放心吧,我很安全的。”
他轻嗯了声,又通过车内镜看向司机,像是揣着什么事儿,有些心不在焉:“到家跟我说一声。”
陶尔刚点头,就见男生眼尾一凛。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事,眼皮整个掀开,眸子里发出摄人的亮光。
他疾步走到驾驶位前,打开车门问那位司机:“你好,丁师傅对吗?200x年8月30号,你载着你当时的老板去过长沛,您还记得吗?”
陶尔心尖一悸,忽然觉得不好,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丁师傅也认出萧时光来,然后跟萧时光热情握手,拉住他的胳膊一块儿回忆往事:“记得记得!你是少爷资助的那个考上景大的学生对吧?哎哟算起来都七八年了,时间真是好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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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明年
两个人顺着这个话题一交流, 那些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便统统成了顺理成章、甚至是故意为之,什么都瞒不住了。
萧时光在车外站了很久,不知是不是被风吹得, 他眼里的光亮和脸上的惊喜都渐渐褪去, 最后低下头,在丁师傅的称赞中,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高,将所有神色敛进黑色衣领里。
“真没想到这么巧,你跟小姐成了同学, 现在还是男女朋友。”
萧时光才回过神来,声线有点紧, 还有点喑哑:“对, 挺巧。确实是没想到, 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掀起后背的帽子罩在头上, 提步往学校走去。
陶尔见势不对, 跟丁师傅匆忙打了个招呼就跳下车,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停住,她也停;他继续走,她便继续跟。
他终于再次停下, 揣着口袋斜过身来回望她, 本来就瘦的他被松松垮垮的外套包裹, 显得更加清冷单薄。他便这么看了会儿,目光黯然着, 得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跟过来啦?”他有点无奈地笑了,“不舍得走?”
尽管知道现在解释已经晚了, 但陶尔还是解释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但那时候, 我们吵架了。你说不想见到我, 我回了裴也。”
风掀动他的帽檐,他又扯回来,盖住乱蓬蓬的碎发,也把微红的眼睛遮住:“不,是我脑子不行。他姓薛,你姓陶,所以我就没往这方面想。但你俩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有像的地方。”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怨我没早点告诉你对吗?”
“没有,”尽管他否认得很快,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情绪低沉,“我只是想到一些事。如果……”
“如果什么?”
可萧时光最终没有说出那个假设,而是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事情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攥住她的手又把她送回南门,见她还是不走,就把她抱到车上,然后撑着车门冲她笑:“谢谢你和你哥。明年请你们吃个饭吧,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
“等等,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客气的话呢?”
“你们可是,资助我的人,我当然要礼貌些。”
陶尔死死地扒住门框,不让他关门。她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这个门关上后,萧时光就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她又想哭了,甚至想撒泼打滚卖萌耍赖,但丁师傅就在前面,就看着他俩呢。她不能给大伯、给薛宴、给陶迆,丢人。
于是那些死缠烂打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能慢慢收回手,顶着一双发烫的眼睛,问:“我明年,真的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咱们不是师兄妹吗,工位还挨着。”
对向来车投过一线灯光,落在萧时光的眼眶。
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有水泽在晃。在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他替她把车门关上了。
*
腊月二十七,离过年还有三天。
上午9点,萧时光从长沛火车站出来,坐上201路公交车。
公交从人山人海的车站出发,穿越道路宽阔的新城,驶入积雪覆盖的林园,在盘山公路绕了好多圈,最终抵达终点站——凌台山公墓。
到这一站,车上只剩他一个人了。
下车时,胖乎乎的司机师傅喊住他,从车内镜上挂着的一大串小福袋中取下两个,塞到他手里,笑得憨厚又质朴:“小伙子,送一对福袋给你。这是在栖明寺法会上开过光的,凡是坐到这里的我都送。佛祖会保佑你,明年一定有好运气。”
他低头道了声谢,捏了捏福袋里装着的小石子,把它们揣进口袋。
先去管理中心二楼交了明年的管理费,又转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一瓶酒,几样水果,这些总共花了98块钱。
顺着石阶,踩着未化的雪拾级而上,到了萧明杰墓前。周围的墓地大多布满积雪和杂草,利落齐整的不算多,但萧明杰的墓碑却如往年那般干净整洁,不见分毫积雪,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拾掇过的。
萧时光把果品和酒一一摆上,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仍旧像去年那样,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甚至连句“爸爸,我来看你了”都说不出来。
于是就点了根烟,站在墓碑前静默地抽着,把这一年好的坏的遭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想,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地府仙境、厉鬼神明,那此刻的萧明杰应该能洞悉他脑海里种种画面,他不必特意讲出来给他听。
烟卷一次次燃尽,残余的温度一次次灼着他的指尖。直到胃里泛起恶心,他才停下来,蹲地上,把所有烟蒂都按死在积雪覆盖的草堆里。
风吹过,草从里的残雪顺着风向飞扬,零零星星地落在墓碑上。他抬手将它们拂去,指尖路过萧明杰的照片时停顿片刻,他想起两个小福袋,就把它们都放在了墓碑前。
希望你在那边,不管是是鬼是仙,都能有好运气吧。
远处麻雀从林间飞掠而出,积雪混着枯枝从高空掉落,近前黑色大理石映着他的影子,摆在上面的柿子,表皮已出现薄薄的冰碴。
萧时光被正午12点的太阳照耀着走出墓区,又回到管理中心的小超市。
跟往年一样,花220块钱买了条烟,送到在公墓值班室的沈大爷那里。又留下了一千块钱,拜托沈大爷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萧明杰烧点纸钱。
沈大爷是萧明杰以前的牌友,俩人打了十来年的牌。甚至萧明杰跳河的头天晚上都在他家里打牌。萧时光打电话催了好几遍他才回家。
“明天得去医院做透析,今天你早休息,别去跟老头们熬夜打牌了。”那天晚上,他略带不满地说。
“好好好,不打牌了,早点睡。”萧明杰像个孩子一样听着他的叮嘱,或者说训斥,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的。
谁能想到那时,那时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去跳河呢。
沈大爷自然也想到了当初的事,两手捂住萧时光冰凉的手,昏黄的眼里覆着厚厚一层泪雾,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你爸就是糊涂,但也不是坏人。他当时……当时就是被穷给逼走了。我要是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我那天……”
“都过去了,是他自己不想活的,跟别人没关系,”他打断沈大爷的回忆,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背,又掏出一根烟递上去、掏出火机给点上,“而且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对他,对我,都是解脱。”
沈大爷把烟从嘴里拿出来,躲到暖气片那边,弓着背抹去眼泪:“你爸他是想活着的。没查出那个病前,还说过以后给你带孙子。唉,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得上这种花钱的病呢。”
宽慰了沈大爷几句,萧时光便告别离开。
回到201路终点站,他往山下望去,等待下一班车过来。但炽烈的日光穿透缥缈层云,晃得人无法睁开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看实时公交,还要7站才到,无聊之际便就又点上烟。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从公路弯道出现,自他的身前飞奔过去,驶向山顶的豪华墓区。烟灰被车子带出的气流撞碎,掉落在他衣袖上,燎开一个小窟窿。
这两年长沛好像发展得不错,五六线的小城市也能见到豪车了。
不像七八年前,在老城那片混得最开的玲姐,开的也不过是个四手掉漆小路虎。
所以当初,薛宴乘坐着那辆漆面亮得闪瞎人眼的宾利慕尚,出现在电子厂破败的大门前时,才会引起那么多人围观。
他下车,跟围观的人说想找一位叫萧时光的。
然后姗姗姐直接掏出备用钥匙打开萧时光的门,把他从梦中拖行到门口,一边哭一边把身上的现金塞给他:“萧时光,有个大老板来找你还钱了,跟以前的都不一样!这人看上去就特别不好对付,你快跑吧!”
他在混乱中勉强穿上鞋,稳住姗姗姐,刚想问句是哪边来的大老板,怎么知道电子厂这个地方的。
就见楼梯口呼呼啦啦涌上来一堆混混,二话不说,拖着拽着最后扛着把他送到大门口。他费力站定,抬眼就看到个陌生男人倚靠在一辆崭新的宾利上。
男人看着二十五六岁,年轻俊美,高挑帅气,优雅尊贵。
穿着好像很讲究,西装长裤合身笔挺,墨色衬衣褶线分明。衬衣袖口被一对饰品固定着,那饰品看上去很别致,是一对镶嵌着墨翠的金边锁扣。好几年后,他才被姜岩科普,这种饰品叫cufflinks,男士衬衣的袖扣,起源于巴洛克时期,贵族和绅士喜欢佩戴。
那天太阳特别大,他穿着个宽松的黑T恤都觉得头顶冒汗,那男人穿得严谨端庄,却从头到脚干净清爽——因为他的司机给他撑着一柄宽大结实的黑伞。
这副装逼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印象深刻。
虽然气势上比不过,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咱们进去说,”萧时光指了指电子厂里面,“楼上有空调。”
男人和他的司机跟着他上楼。
关上门后,男人环顾四周,哂笑着跟司机吐槽:“这么点儿地方,她居然能住下。”
萧时光以为他在说自己,当时就觉得这人“何不食肉糜”。但他也理解,有钱人嘛,都这样。
舌尖戳了戳齿背,他抄着裤子口袋抬头,尽量不让自己卑微懦弱,昂着头直奔主题:“萧明杰告诉你的地址?他欠你多少啊,给我个数我好有心理准备。”
“欠我?”年轻男人眉心微蹙,但很快舒展开,也同他这般把手抄进口袋里、把下颌扬起来,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比他多了不少贵气,“80万,你觉得够不够。”
萧时光当时就觉得不对了,忍不住皱眉:“你开什么玩笑?前天他跟我说他欠6个人,一共80万。怎么你一个人就要80万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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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祈祷
男人约莫笑了下。
但仍旧斯文端庄, 克制温朗,不像从前那些债主,只会胁迫、讽刺、挖苦或者看他笑话。抬眸打量他了许久, 目光渐渐平易, 还流露除了些济世度人的意思:“刚才可能没表达清楚,我是想给你80万。”
听到这个,萧时光瞬间笑了。
笑完后把男人从头到脚地端详了一遭:“你到底谁啊?是不是借高/利/贷的?这事儿跟赌博一样,都犯法你知道吗?”
眼前这男的神色愈发沉稳,缓缓勾起唇角, 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放在宿舍破破烂烂、掉了皮的书桌上:“我姓薛, 做正经生意的。卡里面有80万, 用来解决你当前的困难。这笔钱不需要你还, 你也不用记着。”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瞧出他的惊愕, 薛总便挑了挑眉梢, 更加笃定地告诉他:“你没听错, 不需要你还,也不需要你记着我的恩情。听说你考上了景大,希望你能顺利完成学业, 不再为钱发愁。”
“不是……你从哪里知道我的?”萧时光回过神来, 仍旧无法理解这种好事为什么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我跟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我?”
薛总敛起温和模样,正色看他。
萧时光也拧眉看他。
薛总如一尊严明肃凛的神, 看上去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但也怀揣着最大的宽容和公正, 救他这样一个未曾作恶的可怜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年, 按照我爱人的嘱托, 每年都会让助理选一两个学生资助,今年恰好知道了你,”薛总打量着狭小空间内简陋的布陈,解释得漫不经心,“我跟你没什么关系。资助你纯粹是因为挣得太多了,没地方花,应该为社会做一些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