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她自我封闭烦闷焦躁的模样,就是软下语气来:“我也会尽量陪你吃晚饭,或者带你出去吃,在你适应之前,不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
“但你以后会结婚,有家庭,有自己的小孩儿。你就没空管我了。”
“那真是巧了,”薛宴露出逍遥自在的笑,“我这辈子不婚不育,不谈恋爱。”
当时,她觉得薛宴这话说得不过脑子,完全就是骗小孩儿的。
到现在她才发现,薛宴几乎从不骗她。他说不婚不育,竟然真的单身至今。
转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位36岁仍旧年轻俊美,甚至比29岁更贵气更英朗的男人,略惋惜地开口:“薛宴,你真的不打算谈个女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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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心
薛宴摘下眼镜,抬起眼皮,睥睨她的时候,整个人高贵冷冽,目空一切:“薛速速魂穿你身上了?”
陶尔失笑:“你现在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你被不喜欢的人疯狂表白半个钟头试试,”薛宴同样对她的改变匪夷所思,“你现在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好?”
陶尔挑了挑眉,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跟薛速速聊的?”
“实话实说。”
“嗯?”
“实话告诉她,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这辈子没办法再继续喜欢别人。”
陶尔拢了拢齐刘海:“……我猜薛速速说她也愿意为你去死……”
余光看到薛宴脸色不好,就确定自己猜对了:“……你放心,薛速速天生乐观,最多三天,她就又生龙活虎了。”
薛宴后颈抵在座枕上,目光落在远处的高架桥。指腹轻捻着镜架转动,金色流光在他修长的指间交错穿梭。
良久后,他开口:“有的人为了能活下去,各种痛苦都尝遍了,而有些人却把生死看得这么随意。今天的薛速速,又多了一个让我厌恶的地方。”
陶尔沉默。
半晌后问他:“她现在在哪儿?”
“提前联系了她妈,她妈把她带回裴也了。”
陶尔放下心来:“那就行。”
好像想到了什么,薛宴把眼镜戴上:“你爸现在很缺钱?”
陶尔怔了半秒后,发自肺腑地笑出声:“真的假的?是我上个月给山区儿童捐款的好人好事得到了回报?还是上上个月去寺里给仇人求的签应了验?”
薛晏漠然:“过去快10年了,他突然想起来跟陶迆离婚前还有一张银行卡,是以陶迆的身份开的,但里面是夫妻共同存款,他现在希望把他的那部分给他。”
陶尔琢磨了片刻,就明白了薛望山的操作:“薛大教授应该是为了支援薛速速,让爱女继续逐梦娱乐圈。”
薛宴笑了。
笑声清朗润雅,但只要细听,就能感受到他笑声中的轻蔑冷傲和不可一世:“易小茜今天见到我,提起了这个事儿,她知道你的财产都是我在打理。”
陶尔想起了那张银行卡。
紧接着想起来,里面的存款早就没了。
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也知道那卡里没钱,所以把我其他的钱挪给他点儿吧。省得他再让易小茜来烦你。”
薛晏却敛起笑容。默了片刻后,谨慎开口:“陶尔,有个事我考虑过后,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陶尔抬眸:“什么事?”
薛宴忽然变得严肃:“今天我让助理查了陶迆名下的这张卡,里面80万存款不少反多。又去查了流水,发现过去6年里,他每个月都往这张卡里存钱,直到今年3月,钱全部还完了,”顿了顿,皱眉说,“3月之后,他开始往里面存利息。”
再没有,比这更震惊的消息了。
有十几秒钟,陶尔完全不能说话,只能听到自己脑子里发出嗡嗡的电流音,听到心脏照着胸膛砰砰地撞。
手环和耳机再次发出高频率的警告,宽阔却黑暗的车厢里,她的手机兀自闪烁着过速的心跳曲线。
薛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立刻握住她的手腕:“陶尔?”
想到他现在瘦得病态的样子,陶尔瞬间破防:“送我回学校吧。”
薛宴按住她的肩膀:“陶尔,你先冷静。”
“怎么冷静?”
蛰伏多年的坏脾气一夕之间全部苏醒。
她盯住薛宴,眼睛却越来越烫,却仍旧流不出眼泪:“你这种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富二代,随便一个小项目就百八十万的大老板,根本不懂,80万对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意味着什么,这6年,你但凡去查一下——”
“陶尔,”薛宴强势打断她的话,“我没有动你妈遗物的习惯。”
她骤然哽住。
“这是一张六年前所有存款都被取走的银行卡。”
所以这张银行卡,也被放进了陶迆的遗物里。
陶尔立刻住口了。
尽管很艰难,但她还是,把后面那些又涩又顶的话,强行咽下去。
她确实没道理指责薛晏。在薛宴这里,那张卡上的80万和由此产生的事情,早在六年前就画上了圆满的句点。她也亲口听薛宴代替她对萧时光的承诺,这80万不需要还。
但真的,真的很心疼。
80万,是萧时光跟珊珊姐说过的,即便不吃不喝也还不上的数目。
现在竟然还上了。
所以这么困难的一件事,他到底……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薛宴还是紧紧攥着她的手,面色既自责又坦荡:“陶迆银行卡关联的手机号早就注销了。没人知道他在还钱。我当初确切地跟他讲过,不需要他还。”
陶尔抽出手来,捂住滚烫的眼睛。
“对不起,不该跟你发脾气。让司机掉头,我要回学校。”她一边道歉,一边要求。
薛宴有时候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对一个没什么关系也没见过几次、甚至说不清喜欢还是讨厌的男生这么上心。
但他总是愿意体谅她的心情,所以他说:“陶尔,你永远不需要跟我道歉。”
*
发出的所有消息都没回复,找到他电话打过去发现关机。问了周师姐、李琛和林鸿大师兄,以及可能知道的所有人,最后终于在寻马坊老旧小区的门面房里看到萧时光。
他正和两个男生围在火锅前,欢天喜地,啃羊蝎子。火锅雾气把他秀雅的眉目冲淡,却没有模糊掉他欢悦的笑颜。
薛宴看她找到人也就放了心,他自己没下车,直接让司机开走了。
他是曾经代替陶尔出面借钱给萧时光的人。陶尔不希望萧时光知道钱是她的,所以现在就得继续隐瞒。
萧时光无意间转头时,从窗子里看到了熟悉的发色,紧接着就注意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城郊小区低矮的门面楼前,无数电动车和自行车交织构成的无序的动线。她在往来人潮中一动不动,固化成了一个坐标点。
外面蔚蓝夜色与火锅店里的白炽灯光纠缠,店内的喧闹和店外的熙攘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热闹。她像是被热闹孤立了的人,那么鲜明地站在两波热闹的缝隙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素白的脸上是红得不正常的眼眶。
眼神也极其复杂,像在怒视他,又像是……垂怜他。
不知道她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干嘛,也不知道发现她之前,她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但作为她的师兄,萧时光觉得有必要出去问问什么情况。
结果出去问她,她也不回答。
沉默了好几分钟后,她才哽咽着开口说:“我也饿了。”
只是,这万分委屈还混着浓烈怨念的表情,让萧时光很难不认为,她这是——
“被羊蝎子,馋哭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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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现场
萧时光摸了摸后颈,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邀请:“那进来一起吃吧,我们排了挺久的队,也刚开始。”
说完带她进了火锅店。
四人座因为陶尔的加入而满员。
但她并不动筷子。萧时光发现,她还是用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坐她正对面的自己。
见到这种场面,旁边的姚星河还算淡定,只是看戏一般地浅笑。对面和裴也小美女坐在一起的刘森雨可就不行了,从桌子底下踹他好几脚:“萧老条,你不介绍介绍?”
【萧条】是萧时光用了多年的网名,刘森雨说这网名取得太骚,一看就是缺爱的工科男装寂寞装深沉,所以说必须得给他加个“老”字衬衬。
萧时光就开始正儿八经地介绍:“这是严教授新招的推免生,课题组小师妹,陶尔。”
又看向陶尔:“这俩是我本科时最好的兄弟,你旁边的是刘森雨,我旁边的是姚星河,都在计算机学院,你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介绍完后把菜单递给她:“不想吃锅里这些,就再点别的。”
刘森雨眯缝着眼遥望萧时光,从齿缝里倒抽了几口凉气后,腻着声线喟叹:“我靠,我才几天不去103,你都混上小师妹了。是不是要学姚畜生和他宋杞妹妹,跟小师妹……”
“没有,”萧时光干净利落地制止,不想刘森雨把他和陶尔想成那种关系,就把话题引到无辜的姚星河身上,勾唇调侃,“我们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跟姚畜那样,对自己妹妹下手。”
姚星河抬眸,侧过脸来冷冷瞥了他一眼,又望向对面的陶尔,把话题拉到正轨上:“师妹哪里人啊?”
对面的女生眼睛很红,情绪也不太对,但看得出在努力调整心情,所以开口的声音还算冷静:“裴也。我在裴大读本科。”
“……哦,裴大挺好。”姚星河说完,低头默默嚼生菜。可忽然想到什么,又抬头盯她看了会儿,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还浮出明显的敌意。
极其擅长揭老底的刘森雨,听到姚星河那句“裴大挺好”就忍不住了:“不是,姚畜你现在可以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渐长啊。你不是特别讨厌裴大吗?”
因为本科毕业后工作了两年,萧时光错过了两位同级挚友的很多事,听到这一茬就笑问刘森雨:“姚畜他为什么讨厌裴大?”
刘森雨捞出一个块大肉满的羊蝎子放自己碗里:“因为跟宋杞门当户对的小竹马在裴大上学,姚畜他干妈呢,之前还把小竹马和宋杞撮合在一块儿了。”
姚星河眯起眼睛反问萧时光:“你不也很讨厌裴也?当年是谁宁愿放弃比赛奖金,死活不去裴也答辩?”
萧时光愣了下,轻笑出声:“师妹在这儿,你别乱说。我当时,确实有事。”
这波互相伤害到此偃旗息鼓,三个男生低头啃了会儿肉。
刘森雨率先发现旁边的小师妹打进来就没拿起筷子,伸手打掉萧时光夹肥牛卷的手:“你光顾着自己吃,不让着你小师妹啊?这师兄怎么当的,没点儿自觉?”
萧时光认命地点点头。拿过她的碗筷,捞起几块炖得软烂的羊蝎子,把肉剔下来堆在她的小碗里,推过去:“刚才不还说饿了?多少吃点儿。”
她捏起筷子,终于吃了一口肉。只是手指有点颤,筷子有点晃,像是饿得低血糖了。
却见身旁的姚星河开始不动筷子了。
岔着双腿靠坐在椅子上,满脸倨傲地望着陶尔,像是坐在审讯室,等着罪犯主动交代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的刑警。
萧时光侧过脸,好笑地问:“你又咋了?”
姚星河不理他,语气不善地冲陶尔开口:“师妹,你是不是,玩儿摄影。”
这个“玩”字被姚星河说得流里流气还和带着鄙夷,叫人很难不去寻思,他口中的玩,是怎么个玩法。
但萧时光作为师兄的觉悟还是在的,桌下用膝盖撞了撞姚星河的腿,桌上端起椰汁客客气气地给姚星河填满:“你这就有点严肃了,别吓着咱们小师妹。”
姚星河就不再说话。
本来这一茬都摺过去了,但陶尔有点游离在状况之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姚星河的问题,于是在老师收完试卷准备离开了才噔噔噔地跑过来答题:“对,我喜欢拍照。”
姚星河再次抬头,凉飕飕地笑:“姓陶,裴也,真巧。你还记得宋杞吗?某年寒假,你给她拍过私房照。再之前,在蓝府广场的自助餐厅前也拉着宋杞拍过。”
陶尔:“……有吗?”
关系到宋杞,姚星河的记忆力就前所未有的强悍:“你当时还是卷发,自己不看路撞了我,还先来了脾气。后来,我制止你随便拍照,你不服气,就主动掏出身份证来,让我拍了照,留了底。”
听到“身份证”三个字,萧时光眉睫轻抬。
装作漫不经心,但其实别有目的地问姚星河:“确定是陶尔啊?身份证照片你还留着?”
姚星河皱眉,有点自我怀疑:“好像……不是这名。照片的话,我回去翻翻云盘。”
女生闻言抬起头来,脖颈处细嫩皮肉下的血脉,因为勉强的吞咽动作,变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