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激得周晚意颅底发麻。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艰涩开口:“碗真的……不重要吗?”
周晚意的一双手被他稳稳托在掌心,恍然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男人指尖顺着她蜿蜒的掌纹轻缓滑过, 酥麻感猛然蹿到后脊,引起一阵耳热。
江厌在她半试探的目光中抬眸,轻笑了一下:“没你手重要。”
他声调低懒,如磁石般勾人心弦。
那一瞬间周晚意的心被牵着疯狂跳动起来,就仿佛飘着大雪的室外倏然升起一道暖阳, 她就这么与他直直地对视着。
男人眼皮很深, 眸底清寂,直直朝周晚意望来的时候没了之前的冰冷淡漠,而是缓缓地浮上一丝笑意,如同幽幽深潭里忽然被照进一束白炽光,稀奇,也温暖。
在无声的静谧之中,周晚意总感觉这几天江厌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
那个瓷碗一看就是做工精良价值不菲, 但是他说:碗没她的手重要。
那四舍五入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在他的心里很重要?
之前所有疑惑的蛛丝马迹都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壁钟轻晃划破室内静谧, 意识到这一切的周晚意如大梦初醒般地移开手。
“我手没被划伤。”
这是周晚意头一回在男人面前慌神, 也是她第一次主动推开江厌的肢体接触。
她的脸很热,在明亮的光线你下逐渐染上薄红,她躲开男人探究的目光微微侧了一下头,试图将脸上的红晕藏起来。
这个迟到了将近五分钟的回答让江厌微微怔神, 再垂眸看了眼落空的手, 低懒地笑了声:“没事就好。”
室外狂风猛拍窗户, 周晚意缓缓起身, 故作不经意拿起玻璃杯喝水,试图掩饰尴尬。
她曾经设想过一万次高岭雪动情的模样,以为自己早就能够得心顺手地应付,却没想到真到临头还是会紧张无措。
更何况,她还没有完全确定男人是否动心。
一边出神一边喝水,很容易呛到。
周晚意咳出声的那一刻,觉得好像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更何况还是在江厌面前丢的!
她咳得满脸通红,背后猛然搭上一只温暖的大手,一张纸巾覆面盖下。
柔软的面巾纸在她鼻侧轻轻刮过,映出男人清瘦的指形,收拢时在鼻尖蹭了一下,“还好水没呛进气管。”
男人收手,将挂着清涕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可是从鼻孔流出来也很丢人啊。
周晚意看着江厌若无其事的侧脸,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男人将地上的瓷碗碎片耐心扫到一处,然后装进塑封袋一丝不苟地包好,看得周晚意十分不好意思。
“要不我赔你一套新的碗具吧?”
男人撩了眼皮,半笑着回绝:“不用。”
“瓷都有位闭关的大师能缝补复原瓷器,等一等就好。”
果然价值不菲,周晚意愧疚感愈发浓烈,“那大师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呢?”
“不知道。”
男人去了储物间,原本就空荡的餐厅内如今就只剩下周晚意一人。
她的目光跟随着一起飘到了储物间门口,手指微蜷,想起来上次收走的那封浅绿色封皮的老旧情书。
十七岁的周晚意心高气傲,但总是会在无人问津的静谧角落默默做一些少女怀春的傻事。
给江厌递情书的女生实在太多,周晚意不想自己的那封被淹没在信海里,便特意从商店买了张特大号浅绿色彩纸,在那个流行送粉红色情书的少女时代,周晚意怀着满腔的情意将一封自制的浅绿色特大号信封投到了与江厌交好的一位学长手上。
学长书包里有一大堆粉色信封,展眼望去就属周晚意那抹浅绿最为吸睛。
所以当时的她坚信,那封写满了少女爱意的情书一定会被江厌所看到。
二十五岁的周晚意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抱着誓要融化冰川的决心,费尽心思地撩拨,却总是下意识屏蔽过往曲折。
她把从没拆封过的情书拿走,就是防止江厌某天心血来潮看到了,会下意识怜悯自己。
那种因为怜悯而得来的感情并不纯粹,周晚意想到的是江厌心甘情愿,无可自拔地爱上自己。
要像曾经她喜欢他那样。
-
周晚意这一夜睡得并不好,不知是发了低烧的缘故还是因为前几日工作上的烦心事堆积在一起造成的。
凌晨三点的时候,窗外的狂风和暴雨都停了,整座城市又重新归于平静。
周晚意被半夜渴醒,摸索着开灯要下楼去喝水。
江厌家虽然布局简单,但周晚意毕竟没来过几回,并不清楚走廊和楼梯处的开关在哪里,手机又因为起得急而忘记带了,但好在江厌家的楼道靠近窗户,小区的透亮的路灯从窗外斜倾入室,不用让周晚意摸黑下楼。
她迷迷糊糊地循着光源下楼,却倏然在黑夜里听到一声打火机点燃的轻响。
“啪嗒——”
微黄的火苗在暗夜里亮起,映出了男人利落分明的侧脸。
紧接着,周晚意就看到火苗凑上一根香烟。
“嗞——”
打火机放气灭掉,只剩下一个猩红的光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闻到熟悉的尼古丁的那一瞬间,周晚意脑中似乎有一根弦突然崩断了。
原来高岭之花也会堕落……
她忍着口干,倏然出声问:“江医生半夜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