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晚——祝寻
时间:2022-06-21 07:27:12

  小赵见他不信,又接续说:“有可能她把你手机号码也拉黑了,一般手机号码被拉黑后就是显示正在通话中的,上次我前男友就是这样……”
  “拉黑了?”江厌极轻地重复了一句,之后小赵再说什么江厌已经听不清楚了。
  “谁把你拉黑了?”陆星白从隔壁手术间晃出来,挑了眉好奇地问。
  “周晚意。”
  江厌语气冰凉,也没有半分生气。
  “周晚意把你拉黑了?”陆星白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道:“她该不会看上别人了吧?”
  只是这回,江厌没再答了。
  他长长的眼睫垂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浓密的阴影,薄唇抿得很紧,像是又回到了五个月前那个冰山话少的江厌,像深冬降临,而春途遥遥。
  陆星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立马闭了嘴。
  男人眸光微敛,只身走进灯火透亮的走廊里,背影如松,挺拔依旧。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星白还是瞧出了些许落寞。
  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拉黑了呢?
  陆星白忽然响起昨晚进手术室之前江厌还不是这样的。
  当时办公室的灯光也是很亮,暖洋洋地打在青年干净的侧脸,他手里捻一支黑金色派克钢笔,笑得温柔缱眷。
  一同值夜班的医生笑话他:“女朋友送的就这么爱不释手啊?”
  江厌将钢笔小心收好,很严谨地纠正:“目前还不是女朋友。”
  陆星白也跟着笑:“就差一个表白了。”
  听到话头,江厌便开始询问他,选个什么样的日子表白比较好。
  陆星白倚着办公椅,不是很靠谱地出馊主意:“你不是还有二十多天就生日了吗?要不干脆生日的时候把周晚意喊出来,和她表白,她肯定会感动哭了。”
  男人几乎是立马否决了,“太晚了。”
  有人打趣:“咱们的高岭之花这是迫不及待了!”
  江厌弯唇轻笑,眸底波光潋滟,却是没有辩解。
  “那你想什么时候表白?”
  “明天晚上,我飞到川城去。”
  昨晚江厌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陆星白惋惜地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高岭之花好不容易走下神坛,这世道却并没有善待他。
  江厌是个很理智的人,并不会被一时的情绪冲昏头脑,所以他决定去川城问个清楚。
  当天的机票已经没有了,江厌只得选择最快的一班高铁,下了班之后连觉都没有睡,直接打车奔向高铁站。
  只不过这回,他并不是飞奔过去表白的。
  川城和临江,一个在西部一个在东南方,饶是坐飞机都要花上足足三个小时,更别说高铁了。
  所以江厌抵达川城高铁站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冬天天黑得早,时下太阳已经落山,江厌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秋风席卷落叶,心里没来由地落空了一下。
  之前周晚意给他发过酒店的定位,所以江厌很快招到了一辆出租车前往。
  他来的急,身上除了身份证什么都没带,孑然一身,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显得孤独又落寞。
  他把房间开在周晚意隔壁,却又只是枯坐在酒店的大堂里,企图找个机会当面解释清楚。
  江厌已经将近30个小时没闭眼了,失重的感觉让他不敢睡,一双深寂的眼睛熬得通红,隐形眼镜太久没换,角膜已经因为缺氧而引起酸胀和强烈的不适。
  但这些,江厌全都不在意。
  他只是盯着大厅里的大摆钟,近乎望眼欲穿地等。
  -
  白天的展览周晚意称身体抱恙没再继续去,待在漆黑而静谧的房间里浑浑噩噩睡了一整天,才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的心里隐隐泛起希冀。
  会不会是江厌?
  但很快,这点希冀就被她亲手打碎。
  她捞过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苏斯年的名字,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明明昨天晚上是自己亲手把他拉进黑名单的呀。
  她接通电话,“师兄。”
  周晚意不喜欢在旁人面前显露情绪,所以她接电话之前深吸了一口气,眼下的声音已经与平常时一般无二。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斯年还是听到了她话里的失落,打趣道:“怎么接师兄的电话还挺不开心?”
  “没有。”周晚意辩解:“我只是刚睡醒,嗓子有点哑。”
  “并不是不开心。”
  “哦,”苏斯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快起来吧,我带你去见见老师。”
  周晚意说好,然后挂断电话起床洗漱。
  因为离展会近,苏斯年的车开过来很快,周晚意只是简单套了件清爽的白衬衫就下楼了。
  路上收到苏斯年发来的消息:【晚年:我的车停在酒店侧门,记得到侧门上车哦。】
  酒店侧门确实离展会更近一些,所以周晚意并没有多怀疑。
  上了车之后,苏斯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包冰敷袋递给周晚意,“你的眼睛有些肿,拿这个敷敷。”
  周晚意搅了搅手指,“我是因为没睡好……所以才肿的。”
  苏斯年笑,“好,但是也要敷敷冰袋,不然老师该担心了。”
  周晚意这才接过。
  李延寿上了年纪,身体愈发孱弱,退休之后就定居在四季如春的川城养病,每日浇浇花练练字,日子也算是过得有趣。
  周晚意进门时远远瞧见他站在拱桥上,头发胡子和眉毛如今都染上了白霜,那温和的双目正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们。
  周晚意心头微顿,远远跪了下来。
  辜负恩师厚望,周晚意实在惭愧难当。
  老人于心不忍,住着拐杖就要过来扶,周晚意却执意给他磕了个头。
  “对不起。”
  周晚意是个很傲的人,这一生很少低头,但这次不仅低了头,还掉了眼泪。
  李延寿将她扶起来,“当年也怪老师太过冒进,老师……也很对不起你。”
  阿姨将三人迎进门,然后各自斟上茶水。
  看着在水里不断沉浮的茶叶,周晚意眼眶微湿。
  一时间三人竟谁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似乎是觉得气氛实在太过沉闷,苏斯年主动挑起话题。
  “老师这满园子花可开的真好啊。”
  “是啊,”李延寿沉吟片刻后,又道:“年轻时当园丁,老了也当园丁。”
  周晚意和苏斯年都赞同地点头。
  “但老师这么多学生里,还是最放心不下你们两个。”他话题一转,重新落到周晚意和苏斯年身上。
  “要是你们俩能组成一个家庭,互相照应,我也会稍微放心一点。”
  他话音刚落,周晚意的心就狠狠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延寿。
  李延寿微微一笑,问苏斯年:“斯年没有女朋友吧?”
  苏斯年恭恭敬敬地回答:“没有。”
  他又把目光转向周晚意,“晚意有男朋友吗?”
  没等周晚意回答,他有道:“如果你们俩都恰好没有对象的话,不如今日就由为师做主,亲自给你俩牵个煤。”
  看出来这是真的很不放心周晚意了。
  但周晚意可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学长有过非分之想啊!
  周晚意放下茶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比较平静些。
  她说:“虽然晚意暂时没有男朋友,但晚意一直都将苏学长当做兄长。”
  “绝无他想。”

 

 

60章 不死心

  李家冷清, 除了满园花草和一个照顾生活起居的阿姨外再无他人。

  苏斯年和周晚意怕老人孤单,一直待到将近十点才走。
  深冬夜里霓虹闪闪,即便是到了深夜马路上也依旧车流不息, 人行道边上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欢笑声被风刮出好远,一点点落到周晚意的耳朵里。
  因着今晚李延寿的那番话,如今周晚意与苏斯年在密闭空间里单独相处,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自在。
  为了避免尴尬,她索性一句话也不说, 撑着额头倚在副驾驶假寐。
  车子再次停靠在酒店侧门, 周晚意松开安全带,很规矩地道了声谢。
  拉门出去的时候,苏斯年叫住了她:“周周——”
  周晚意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
  很少有人会叫她这么亲密,但她如今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色已然一片平静。
  “怎么了学长?”
  “没事,”苏斯年无害地笑了一下, 一双藏在镜片后的薄薄凤眼轻轻眯起,看起来尤为和善。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川城虽然四季如春, 但白昼温差也很大, 周晚意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T恤,所以并不想多留。
  苏斯年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叮嘱周晚意:“记得从侧门直接上去,别去酒店大厅。”
  风刮起女人的额前散落的碎发, 她弯了弯唇, “好。”
  酒店不远处就是洗浴中心和夜店, 辉煌灯火与喧嚣躁动隔着一条马路遥遥传来, 夜风吹得周晚意有些凉,她拉开侧门,一把蹿进室内。
  中央空调开着,酒店室内温度一直保持在二十摄氏度以上,周晚意站了一会儿身体稍微回暖了些。
  她这人反骨,越是不让干的事情,她就越是要干。
  她拐了几条略显昏暗的长廊,才看到金光亮堂的酒店大厅。
  可能是因为对面就是洗浴中心和夜店的缘故,这个点来登记入住的人并不算少,大厅里也是嬉闹成一片,时不时响起一两声女子的娇笑。
  周晚意紧了紧身上单薄的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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