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悦愤怒地把剑抵到混金仁的脖子上,如果不是他努力控制着,现在混金仁就会人头落地。
混金仁扯起嗓子叫道:“我要是死了,皇帝老儿更不知道真相了,你就一辈子背负着杀害自己堂妹的罪名吧。”
“害我有家不能回,害我叔叔白发送黑发,你不会觉得我会对你心慈手软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在我身上施加的痛苦与折磨,我一定百倍奉偿。”
混金仁撒泼无赖:“等到了皇帝面前,你还能管住我的嘴?而且我现在今非昔比,有红人朱异给我撑腰,到了皇帝那你看谁吃亏。”
闻风悦气归气,但他知道现在将混金仁千刀万剐只能解决一时之恨,没法恢复自己清白。
他想起唐兴惩罚偷糖的弟子的事情,于是将唐兴拉到一边求助:“有问办法可解?”
唐兴微微一笑:“没有。”
闻风悦着急道:“那我只能白白背负罪名,有家不能回,浪迹天涯?”
“我教虽然有很多折磨人的法子,可以把人制得服服帖帖。但到了皇帝面前,谁也不能保不准他会怎么说。就像赌博一样,平时可能练习得很好,但到了赌场,谁也说不准。”
“赌输了的话我就是自投罗网,不仅我,全家人都得进牢狱。”
第六十八章
唐兴真诚道:“既然不愿意承担过错,就别便宜了他,该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最后再了结他。当然这是下下策,好不容易抓到陷害凶手,恢复声誉清白最为要紧。那人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闻风悦发愁地思考着要做出什么决断。
“唧唧…唧…唧唧。”桃柒娘听到一阵悦耳的鸟叫声,转头看到竹青萝在跟一只喜鹊嬉闹,“小家伙,就你和我最闲了。”
一人一鸟叽叽喳喳说得十分欢快。
桃柒娘道:“你说人话,它说鸟语,你们之间能听得懂?”
“当然听不懂,我又不是鸟。”竹青萝道。
“那你——?”
“我就是一个人坐的无聊,就找了只小鸟陪我解闷。”
“你会控制小鸟?等等,刚跟二鬼交手时,那只莫名其妙的小鸟和大蜜蜂莫非——”桃柒娘惊讶道。
“没错,就是我。”竹青萝得意道,“我看你们跟二鬼打架十分焦灼,我就想尽我所能帮一下你们。”
“我家那边有一种巫术可以操控动物,但我法力薄弱,只能操控小只的动物,比如小鸟、蜜蜂之类。”
竹青萝不紧不慢地走到桃柒娘身边,那只喜鹊紧跟着她,在她肩头翩翩落下,悠然自得地东张西望。
“去桃姐姐那,给她唱首歌。”竹青萝对喜鹊发号施令。
喜鹊飞向桃柒娘,腰板笔直地嚎了几句听不懂的鸟语:“唧唧~喳…”,然后呆头呆脑地飞回了屋顶。
“它累了就回去了,我法术有限,控制不了它多长时间。”竹青萝解释道。
“真神奇,若非亲眼所见,还以为是骗人的。你家那边人人都会这种巫术吗?”
桃柒娘对竹青萝刚刚露的一手感到惊奇,她施展的巫术像很古老的法术,而竹青萝也才十六七岁。
竹青萝得意道:“当然不是。这种巫术早已失传了,到现在只有少数人了解和掌握,我是其中之一。”
闻风悦眼睛一亮,“这种巫术可以控制人吗?”
“当然不行,人的灵性太高,我们是控制不了的。只有法力强大的祖辈才可以做到,但流传到我们这,法力袁不上祖辈了。外婆告诫过绝对不可以用在人身上,会给族里带来可怕的危险。”竹青萝摇头道。
闻风悦垂头丧气,“看来只能硬把混金仁带回京城了,是好是坏听天由命了。”
“你不用如此悲观,”竹青萝冲闻桃二人嘻嘻一笑:“不就是要整治一个不要脸的无赖,我觉得不难。”
闻风悦道:“竹姑娘你告诉我法子,等我恢复清白后,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嚯,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厉害。”竹青萝眼睛一亮。
她语气轻快道:“不过我不需要你给我帮忙,因为我自己就可以实现我的目标。”
“你目标是什么?”桃柒娘好奇道。
“做一个云游四海的商人,我已经做到了。我外婆是个很厉害的巫师,我妈在巫术上毫无天赋,于是外婆把希望寄托在她聪明的外甥女身上,平日里老让我学巫术。
可我不喜欢学巫术,一学就犯困,我只喜欢做首饰,所以我从家里跑出去,现在靠我的手艺养活我自己,完全没问题。”竹青萝徐徐说道,她十分自豪。
唐兴插嘴道:“现在小孩可不喜欢受长辈管教,让他往东偏要往西。
我有一个侄儿,我让他来我这学制糖,多少人求我我都不教,那小孩说他不感兴趣,把我气的。现在我看开了,只要他能自己养活自己,爱咋地咋地。
“竹姑娘,你快告诉我办法吧。”闻风悦着急地央求道。
“男人的央求对我一点都没有效果,不过看在桃姑娘的面上,我会告诉你的。”
竹青萝摇着手指道,依然不急不慢。
桃柒娘软声道:“竹妹妹,你别卖关子了。”
竹青萝满意道:“我没法施法控制混金仁,但只要他一说谎,我就可以让他产生强烈的恐惧,陷入自我折磨。这样他若要说假话,就会非常困难。”
她走到混金仁身后,朝他念念有词,混金仁随即脑袋一歪,打起了呼噜。
过了一会儿,混金仁满头大汗从梦中醒来,眼珠子由混沌变为正常,嘴中叫道:“吓死我了,还好只是做梦。”
“可不是做梦哦。”竹青萝绕到混金仁面前,厉声道:“你是不是杀死过一个人,却还诬陷在他人身上,你的内心会整日受到折磨的。”
“我没有杀人。”
混金仁狡辩道,可他刚说完,眼神变得惊恐,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身子抖得像筛糠,那样子活像见了鬼,他哭嚎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然而闻风悦、桃柒娘和唐兴认真地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看到。他们不由啧啧称赞,“竹姑娘你太厉害了。”
竹青萝对混金仁道:“只要你说谎话,你就会陷入这样的折磨。”
混金仁的脑袋里全是“铛、铛”的钟响声,震得他头疼欲裂,连连告饶。
竹青萝自夸道:“没想到我确实在巫术上很有造诣,我只是之前跟外婆学了一段时间,根本没有试验过。”
闻风悦舒了一口气,有这样的巫术震慑混金仁,他放心了许多。在去京城的路上,再慢慢地折磨和拷问他。
“竹姑娘你天赋异禀,我们教最欣赏有才之人,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疯魔教?”唐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竹青萝。
“才不要,不要来烦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家里的控制,怎么可能又迈入一个魔窟!这世上最珍惜的是自由。”
竹青萝暴躁得大叫道,脸上表情惊恐,仿佛预见了自己踏入魔窟的悲惨命运。
“可是我们教才不是魔窟,我们教对有才之人的爱惜是任何一个教都比不上的,来我们这你可以赚到无与伦比的财富,享受所有人的敬仰——”
竹青萝冷静地打断道:“我不想给别人或者给某一个集体赚钱,即使这样可以收获非常多的财富,也比不上我给自己赚些小钱快乐。”
唐兴无奈道:“这世上真有视金钱如粪土的商人。”
他话音一转,感慨道:“这样的怪胎太适合我们疯魔教了。”
闻风悦和桃柒娘相视一笑,像疯魔教这般不要脸地缠着人入教的教派实在不多。
第二日,闻桃二人坐上马车,混金仁被打晕后栓到了马车外边。
桃柒娘略有担心,问道:“如果此趟不成功,要怎么处置混金仁,你之后有什么想法?”
“我会把他杀了,再找一个世外桃源与你安居乐业。尘世推崇的读书做官的生活,我本就不喜欢,现在也不允许。只是我过的生活跟我父亲希望我过的完全不是一样了,他会为此扼腕叹息吧。
我从小他教我读书习武,教导我以后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他也一直身体力行,因此受到了百姓的爱戴。
但好景不长,武帝日渐昏庸,提拔了朱异,那人室我爹为眼中钉,屡屡在武帝跟前进谗言,然后武帝就开始不喜欢我爹,把他安排到有名无权的空头官位。
我知道武帝不愿重用信任忠臣,反而听信谗言,重用奸佞小人,看到我父亲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就打定主意不肯入朝做官。”
桃柒娘想象着闻正堂的失意,浮现出他对闻风悦的尊尊教诲和期盼以及父子之间的融洽关系,让从没感受过父母的爱的她,竟对温馨的家庭心生向往。
闻风悦握住桃柒娘的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道:“等这事办好后,我想带你见我父母,跟他们说这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会把你当女儿疼爱。”
车厢外一片昏暗,凉风阵阵,像是将要下雨的样子。
桃柒娘将脑袋靠在闻风悦肩膀上,“你怎么确定他们会喜欢我?我不是大家闺秀,脾气也不好,不是说公公婆婆喜欢性格温顺的儿媳?而我绝不可能变成那样。”
“谁说的,我就觉得你脾气挺好,直爽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对人好。该发脾气就发,这样子多好。许多人尤其姑娘家觉得碍于面子,处处都忍着让着,到头来气都在心里,反而不好。我第一次见你,你把那个不怀好意的大汉揍得我心里直爽,我喜欢这样的你。
由于家教甚严,我之前也再社会上混迹,觉得无论对方身份都该客客气气,不然就有失礼数。后来我才发现,别人根本不把好脾气和客气当回事,只以为他好欺负。我当是善良,别人反而陷害我坐牢,可笑可叹。”
闻风悦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头,“我定不会轻易放过混金仁。”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下了起来。
闻风悦少见的吐露心声,平日里他虽然不说,但桃柒娘也能看出他心事重重,她抱住闻风悦,温柔地看着他:“我陪着你,不必忧虑。”
闻风悦将桃柒娘揽入怀中,两人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心意不言于表。情到深处,闻风悦俯下身,在桃柒娘嘴上亲了一口。
桃柒娘抬眼看着闻风悦,目若秋水,双唇微启,闻风悦的心弦被撩拨得迷乱,越看越觉得迷人销魂,如同着了魔,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们陶醉在爱情中,忘了自己在哪,忘了时间。
雨下个不停,雨滴噼里啪啦,砸到车厢上,滑落到车窗边,一两滴水珠偶尔透过车窗的缝隙窥窃到车内春色盎然,便红着脸惊呼地落入泥中。
作者有话要说:
更正了一下,这是六十八章的内容,六十七章内容也已更新修正
第六十九章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桃姑娘虽然看着对闻风悦冷漠但实际上不离不弃,足以见真心了,阿阮你觉得呢?”
宋驰想起闻风悦桃柒娘二人,打趣道。
“是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阮感慨道,“不过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情真微妙,得掐好时机,若时机不对,遇到对的人也在不了一起。非得等到都是一个合适的状态,两人共同往对方迈出一步,才能成。”
她望着宋驰,等待着他的话。
爱情就像一个个细小的气泡,从心底慢慢浮起,积少成多的威力是巨大的,就如她对驰哥的好感。
她自小被师父管教严格,师兄们把她当妹妹看待,她从没单独跟年纪接近的少年长时间相处。
跟他相处的这些时日,她感觉到自己对宋驰的好感超越了朋友,以前她对自己的的感觉还有点模糊,现在跟宋驰单独待一块时,这种感觉越发的明显。
太阳快要落山,冬季的寒风从车窗外刮进来,把车窗帘吹得“啪嗒啪嗒”作响。
宋驰感觉到阿阮似乎在期待着他说点什么,道:“我没有这方面的体会,感情需要这样的推拉吗?好复杂。我以为两人若是真心相爱,刀山火海也阻拦不了他们,因为这些都不是障碍。”
两人坐在马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放任马车自己散步。
“你说的双方都能勇敢直接地确定心意比较稀少吧,大多数的感情都是在反复试探中确定,人们喜欢琢磨揣测透彻另一方的心意后,才会勇敢地踏出最后那一步。”
“嗯,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像是这个理。好像要是我喜欢一个人,大概也不会莽撞…”宋驰思考着说道,其实他也没想好他会怎么做。
大多数感情最终都磨不过岁月的摧残,曾经炽热的感情会变得平淡甚至消散得一干二净,阿阮想到了师傅过往轰轰烈烈的感情。
“怎么才能摸透另外一人的心意呢?”阿阮干涩地说道:“感情等不了,错过就追不回来了。像闻风悦和桃姐姐都不是那般喜欢将心意藏着掖着的人,真让人羡慕…”
宋驰依然坐得像个木头。
阿阮最终没把话说完,心中忍不住谴责起来:“就算两头驴待久了也多少会有点感情,何况人呢,我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驰哥是不是在装傻,那不就是等于在默默地拒绝吗,阿阮心怀疑问,或许认为他确实听不懂她的结果比较不让她伤心。
宋驰忽然道:“阿阮你离开南仙岛已有一年了吧,我觉得你师父应该在担心你。”
阿阮皱眉头道:“反正已经溜出来了这么久,不如等我再多经历一些,学一些岛上学不到的东西,多长一些见闻再回去见师父。她如果真着急,会出来找我的。”
“也是,诶阿阮你看外面有卖酒的。”
宋驰高兴道,他看到一卖酒翁在路边卖自家酿的梅子酒。
喝惯酒的宋驰知道,这种清酒不浓烈,有股淡淡的清香,,困乏时喝一罐梅子酒十分解闷。肚子里的酒虫驱使他立即下马车,等回来时他手里拎了好几罐。
阿阮嫌弃酒味道太烈,她其实不喜欢喝酒,但宋驰带回来跟她之前尝过的烈酒完全不一样。
梅子酒带有一股清甜味,清香得像是新鲜酿的,酒液清澈纯净,宋驰喝个不停,馋得阿阮一直咽口水。
宋驰笑道:“瞧你馋的,好东西得及时享受,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你尝尝吧。”宋驰新拿了一罐梅子酒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