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清二楚的两边。
季青罗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信手将空茶杯放在桌上,瞟了她一眼,拖长声音:“……可怜我还要跑这么远,亲自来请你回去。”
季青雀静待下文。
季青罗等了大半天,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忽然不耐烦起来,气鼓鼓地说:“卢阳王的王妃过两天生辰,给咱们家三个姑娘都下了帖子……别想推,人家点名想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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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雀上辈子就不大爱出门交际,这一点倒是和她未来的婆婆长宁郡主差不多,长宁郡主在闺中便是一副目中无人的跋扈性子,嫁了得意郎君还是不改行事,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光彩照人,鲜少以人青眼。
只是这场西华关大败,长留侯失去了最后的弟弟,自是悲痛至极,长宁郡主也闭门谢客,专心陪伴夫君。
安乐长公主也在宫里陪伴张皇后,天子至今无子,这一直是皇室的心病,张皇后贤惠明德,待后宫诸人都平和仁慈,满宫上下赞不绝口,便是她这么个贤德晓事的人也急的焦头烂额,被逼的年年派人去严华寺添香许愿,宫里但凡有人有了身孕,她立刻便下旨将其份位连晋三级,再把人挪到凤仪宫,几个月亲自照料嘘寒问暖,半点不错眼,心心念念殚精竭虑,不过是为能够生个皇子继承大统。
可惜刘贵妃今年也只生了个公主,希望再度落空,张皇后大失所望,连夜重病不起,安乐长公主虽然平日里和张皇后颇有些嫌隙,但是到底也日日陪在宫里,协理她处置宫务。
前些日子闹的风生水起的荣华郡主也被拘在宫里陪伴母亲,这满京最有头有脸的四个女人或病或不能出门,卢阳王妃的生辰便显得颇有几分寥落。
宴席近水,池上浮着许多盏莲花灯,烛火微明,夜风吹过,漆黑的水面上碎金摇曳,像是池子下藏着万千锦鲤,衔着烛光怡然游动。
池中心有一个大水台,上面有粉白珠圆的戏子咿呀咿呀唱着一折吉祥的戏曲,卢阳王妃细细端详着季青雀的模样,半晌之后,赞叹似的对周遭的人道:“怨不得叫飞仙呢,不愧是季太傅的女儿,竟生的这样钟灵毓秀,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旁人也笑着凑趣儿:“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姑娘,要不是早定了人家,我都想讨上门去做媳妇呢!”
卢阳王妃掩口一笑:“你瞧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咱们长宁郡主抢东西了,我过两天就去告诉她,让你长长记性。”
“哎呀,王妃,这可使不得……”
卢阳王妃和身边的夫人们笑做一团,她性子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相貌也是出了名的平平无奇,便是如今满头珠翠,华冠丽服,也依然很难和美这个字产生一丝联系。
和那天亭子里所见的,风姿挺秀贵气十足的卢阳王大相径庭,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平日里该是一对怎样的夫妻。
季青雀不记得自己见过卢阳王妃,便是上一辈子这位王妃入主后宫执掌凤印,似乎也没能随着丈夫地位的升高变成一个与之相配的重要人物。
……那这位王妃为什么会忽然要见她?
卢阳王妃捂嘴轻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季青雀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一扫,面上神色如故,心里却酸涩不已。
……怪不得呢,这样的美貌,这样的气度,谁能不心动呢。
第30章 生辰
卢阳王妃家室并不高, 自幼也知道自己生的并不美貌,于婚事上并无太大指望,后来被先帝赐婚给他最小的弟弟,风姿秀逸的卢阳王时, 她几乎不敢相信, 闺中姐妹打趣玩笑, 她只感到如在云端, 惶恐不安,待到成亲那日揭了盖头, 一眼看清自己丈夫那名不虚传的俊秀容貌,更是惊慌失措,战战兢兢。
可是卢阳王却只是神色淡淡的,他沉默着与她喝完交杯酒,漠不关心地对自己的新婚妻子说了第一句, 也是唯一一句话。
睡吧。
龙凤花烛彻夜通明,烛泪缓缓滑落,卢阳王妃的眼泪也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夜,第二天却不敢露出一丝端倪, 早早起床梳洗, 服侍着卢阳王起身,她俯身殷切地地抚平卢阳王的腰带, 卢阳王垂眼瞟了她一眼, 不作一言。
卢阳王妃脸上瞬间涨的通红, 眼泪涌出眼眶,可是她只是低着头, 一语不发, 等到送走卢阳王后, 她才发疯地将头上讨卢阳王欢心的华美发簪耳环扯下来,丢在地上,回身扑在床上,又羞又愧,放声大哭起来。
丈夫并不满意自己,卢阳王妃明白了这个事实,便更加谨小慎微,顺从恭敬,唯恐更招来丈夫的厌恶,她起初还安慰自己,虽然夫君对她冷淡,可是对别的女子也并不热衷,比起那些妻妾成群沉溺声色的王爷,她已经算得上幸运了。
可是她后来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自己这位少有壮志颇有贤名的夫君似乎另有寻欢作乐之处,只是从不带进府里来,卢阳王妃只能佯装不知,她苦涩地想,她既又无长宁郡主那样过人的美貌,又无安乐长公主那样尊贵的身份,更无张皇后那样世人叹服的贤良,得不到丈夫喜爱再自然不过,所幸他还愿给自己几分体面,如此一来,她还能有什么不满呢?
今年她的生辰,正赶上战事大败,她怜惜国事,本不欲大办,可是卢阳王却难得到了她的院子里,吃了一盏茶,问了她生辰的事。
卢阳王妃心头茫然,又隐隐有些欢喜,她的丈夫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她,她大着胆子瞧着卢阳王的脸庞,昔日风采过人的少年已经不再年轻,眼角已经爬上来细细的皱纹,可是还是这样气度华贵英俊非凡。
她脸上便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是她的夫君呢,与她相伴相随半辈子,死了也要葬在一起的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