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佛欢
时间:2022-06-22 07:06:25

  凤眸中划过一抹锐利的冷意,继而微眯,裴屿舟捏住她滚烫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只不过对上的那双杏眸此刻满是雾气,且里面缠绕的尽是让人哪哪都不是滋味的痛苦。
  今天他的耳畔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回响她早晨唤的那一声“哥哥”。
  更清楚地记得那时她的神色。
  若梨是从皓月院回来的,身边只跟着春枝。
  若真的是含霜,她大可以将实情告诉他与母亲,绝不该任由一个婢子摆布,更何况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除非含霜背后另有她人。
  而这个人只会是……
  想到这,裴屿舟的眼神凝了起来,他垂首看向若梨,却在一点点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
  但母亲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她是父亲救命恩人的女儿,就算真的不喜,也不该对她做这些畜生不如的事情。
  至于苦肉计根本是无稽之谈。
  如果他今天没想起她,压根也不会有人主动和他提“程若梨”三个字。
  府里上下都知道如今二人的关系很僵。
  而且母亲晚膳前的话,此刻细细想来更像是激将。
  反正那些人他没杀,明日送若梨回去后他就过来审问。
  思索时,裴屿舟的视线无意中落在若梨换下的脏衣服上,上面暗红色的,被泥水覆盖住不少的血迹将他眼中的深邃彻底打断。
  “扎的哪儿?”
  裴屿舟面无表情地将差点伸出去检查的双手背在身后,低声问,语气有几分刻意的冷硬。
  “没事……”
  蜷缩在床上的少女抖着身子,挤出两个字。
  “呵。”像是嘲讽又像不爽,裴屿舟撩起衣袍,在若梨旁边坐下,声音低沉,带点不悦:“有没有事你都得忍着。”
  “别以为我是在关心你。”
  轻轻吸了吸堵得难受的鼻子,若梨此刻连动一动唇角都很艰难,自然也没什么力气来心疼。
  可她还是哭了,此刻真是从里到外哪哪都难受。
  抱着双臂正要跷二郎腿的少年顿住,半晌他默默地放下腿,只余光扫她两眼,而后低声道:“程若梨,嫁给我有你哭的日子在后面。”
  他虽不爽这亲事,却绝不会伤她性命,若是母亲当真憎恶,那她在后宅难有安宁日。
  更何况她这身子本就孱弱,可能熬不过多久他便要成鳏夫了……
  想到这,裴屿舟神色一凛,忍不住侧过脸看向与自己隔了不到两拳之距,耸搭着眼帘,虚弱不已的若梨,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也有点不顺。
  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裴屿舟看向被风吹得隐隐作响的陈旧门窗,又顺着刚刚的话继续:“不过就算你哭死了也无济于事。”
  要伤害你的人只会更觉得你柔弱可欺。
  哽咽着的若梨挣扎着从臂弯间抬起头,看向他,泪光在这片黑暗中异常晃眼,很委屈,又还有点气闷。
  若真是如此,他为何要来找她,救她。
  “生气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瞪他的那双大眼睛,裴屿舟慵懒地翘起腿,单手支着下颚,歪起脑袋,吊儿郎当地望着她。
  “那你反抗个我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宝们猜猜乖女鹅会不会反抗~
  如果反抗了,你们猜她会做什么~答对的宝宝有红包哈哈哈哈~
 
 
第17章 困芳华
  眼帘已很是酸涩沉重,却又因他的话缓缓撑起,迷迷糊糊的视线中,少年已变得重影纷纷,像是随时都会陷入漆黑,再寻不到。
  反抗,他用这般玩笑的语气说这两个字,只不过是无聊,要逗她玩。
  殊不知这于她而言,有多难。
  莫说此刻生病的自己,便是放在平日里,她也做不了什么的。
  长睫像是飞久了,倦极了的蝶翅,缓缓垂下,就在眼底仅剩一线微弱的光芒时,若梨混沌的脑中亮了一瞬。
  或许,她可以试一试……
  凤眸中划过些许无奈,裴屿舟漫不经心地摇头,正要再说她两句,胸口猝然多了两只滚烫的小手,接着又被柔软与馨甜填满。
  少女的香是天生的,淋了雨,染了泥泞也没能将它盖去。
  她原本没想扑进裴屿舟怀里,只是实在没有了支撑的力气。
  在少年仍未有所回转的错愕目光下,若梨忍着剧烈的晕眩,仰起头,哆嗦着前倾,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他俊朗分明的下颚线。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亲到他的唇。
  这是反抗,也是最后一次尝试,希望他懂,更多的却是害怕。
  可惜她等不到结果了。
  这样也好。
  晕过去前,若梨眼底短暂地浮现过一抹释然的笑意,又湮灭在汹涌磅礴的黑暗之中。
  她的小脑袋耷拉下来,抵靠在裴屿舟温热坚实的胸前,再没动弹一下。
  若若梨再坚持片刻,便能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猛烈如鼓的急促心跳。
  不清楚自己究竟呆了多久,怀中人滚烫的,微弱凌乱的呼吸不停地穿透衣衫,拂过心口,渗进因那小小的碰擦,仍在酥麻躁动的骨血。
  裴屿舟的呼吸比她还要粗重热烈。
  不知过去多久,缓过神的少年捏着若梨纤弱的肩要将她推到一旁,却见她已眼帘紧闭,晕了过去。
  “程若梨!”
  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她的名字,裴屿舟的手却已无处安放,更分不清这阵怪火究竟因何而起。
  程若梨,让你反抗,不是让你占便宜!
  是不是换个男人你也这么干?!
  小色狼!
  可看着若梨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裴屿舟的情绪又迅速冷却。
  修长的,带着茧子的手撩开少女额头凌乱的碎发,轻轻覆上去,那温度让他不由得绷紧指尖,眉眼深深凝了起来。
  长臂绕过若梨的背,裴屿舟将她放到床上平躺,拉过被子盖得严实。
  从包里取出布巾,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倒,却没有半点水出来,最后只得打开门,用雨水打湿帕子,回到床边后将它覆在若梨额头。
  只是这样治标不治本,收效甚微。
  床上的人儿一会呢喃着冷,一会儿又难受得直蹬被子,闹得裴屿舟的额头也沁出了汗。
  浓眉紧锁,他盯着少女烧得驼红的面颊看了片刻,又离开房间,淋着雨来到含霜屋前,直接抬脚踢开门。
  高大的身影杵在窄小的门口,将外面的风雨和光亮都挡得严实。
  气场强烈,又好像裹挟着阎罗般的幽冷。
  “去熬姜汤。”
  命令落下,不等捂着胸口匍匐在床的含霜答复,裴屿舟便要回去,迈开腿前他又加了一句:“敢耍半点花样,本世子就割了你的舌头,断了你的手脚,把你发卖出去。”
  嗓音磁性,却充斥着让人心惊胆战的狠戾。
  “是……”
  含霜哆嗦着应了。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端着一锅姜汤走了进来,裴屿舟挡在床前,像座冷硬的山岳,不可逾越,更无法撼动。
  盯着含霜将满满一碗喝下,他眉宇间凌厉的褶皱仍未曾散开。
  最后少年亲自动手盛起一碗,先用汤勺舀着喝了几口,而后才就着碗大口喝,这过程中,他数次不动声色地扫过面色错愕却不见惊恐的含霜。
  喝完后,他又将手里的碗满上,把自己用过的勺子放进去,转身往若梨那去。
  “出去。”
  撩起袍角坐到床畔,裴屿舟冷声呵斥。
  含霜紧咬着唇,临出去前又透过缝隙,死死地盯了床上不省人事的苍白少女一眼。
  将冒着袅袅白雾的姜汤搅了几下后,裴屿舟便开始喂。
  奈何他从没伺候过人,动作生硬,甚至有些笨拙,勺子直接往若梨嘴里送,骤然而至的热汤烫得她直咳嗽,不停地往外吐。
  单手托着碗,少年的心像是蓦然被什么东西给揪住,紧得厉害,他也忘了找帕子,捏起袖子就将若梨唇角蜿蜒的汤汁擦了干净。
  不仅是烫,这般喂她还容易呛着,能喂进去一半都算不容易。
  皱着眉头瞪了若梨片刻,裴屿舟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里的墨色危险而压抑,又有过几下不明的跳动。
  “以后再收拾你。”他咬牙切齿,自言自语地威胁。
  将碗搁到一边,右臂绕过床上人儿纤柔的背脊,裴屿舟将她扶起来,圈进怀中。
  狠话如此,可若梨这般靠在他怀里便更显娇小,脆弱得似乎一折就断,根本禁不住半点折腾。
  又像团沁着香的棉花,揣得他整个人都酥麻得厉害。
  深吸口气,裴屿舟左手托碗,右手拿勺,喉结时不时地滚动,但他动作没停,垂首将汤吹了好几下,到它不怎么烫时才往若梨嘴里送。
  一勺进去,她没有往外吐,且很快就翕动起泛着白,起了皮的唇瓣,可怜地咂巴着,呢喃起“渴”。
  “忍着!”
  裴屿舟恶狠狠地低斥,手却已经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几下后便将它喂给若梨。
  如此往复,不知不觉一碗姜汤就见了底。
  但女孩微张着小嘴,轻轻咳嗽着,还要喝,他只得再给她盛,继续喂。
  第二碗喂下去大半后,若梨合上了唇瓣,神色安然不少,裴屿舟这才放下碗。
  他正要将若梨放回床上,她却如猫儿一般,开始软软地蹭他温暖结实的胸膛。
  “别乱动!”火被她撩起前,裴屿舟眉心猛跳,咬牙轻斥,手也准确擒住女孩细嫩的下巴,将她滚烫的小脑袋挪到一旁。
  那模样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嘤……”
  许是被他这么钳制着很难受,若梨发出了软糯又委屈的抽泣声,纤长的眼睫颤个不停,泪光盈盈,模样无助又难受。
  舌尖抵着牙槽,狠狠地磨了好一会,疼得有些麻木之时,裴屿舟却还是将她的小脑袋搁回了怀里。
  今晚处处受制,又发作不得的他攥紧拳头,灼热的呼吸将若梨鬓边的碎发都吹了开。
  少年低头瞪她,眸中的火光跳来跳去。
  “程若梨,你再得寸进尺我就——”
  靠在他胸口的若梨许是觉得不舒服,索性将小脸整个埋了进去,到处拱着,寻到舒服的位置后才没再动。
  这一番无意识的动作像给裴屿舟画了符咒,让他不会动弹,而心跳声却仿若雷鼓。
  “咕咚。”
  卡在喉咙眼,含着怒火的话被咽了回去。
  “色胆包天。”
  病了也不老实。
  裴屿舟别过脸,梗着脖子,嫌弃地蹦出四个字。
  不过亏得今晚是他,换做旁的男子只怕早就趁人之危。
  这臭毛病回头定要让她好好改改。
  ……
  “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很深时,依偎在他怀里,喝了姜汤开始发汗的少女呢喃起来,初听之时正犯困的裴屿舟下意识动了动唇瓣,继而又合上眼睛,不予理会。
  只是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拽了拽。
  “哥哥……”
  没一会儿若梨又唤了起来,这次却带着哭腔,像是想到伤心事,又像是无助,要寻到依赖。
  呼出一口浊气,裴屿舟半睁开眼,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她。
  要是再叫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还自己耳根一个清净。
  可半天过去,若梨的唇瓣没再动过一下,反倒是他的眼睛瞪得有些酸。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她是色狼白眼狼,而我,是一匹孤狼。
  (呸)
 
 
第18章 困芳华
  程,若,梨!
  困意瞪着瞪着就没了的裴屿舟一口银牙磨得“咯噔’作响,在心底咬牙切齿念着她的名字,像要将把他唤醒,又没声的少女吞了。
  过了这村没这店,别指望我再应你个一言半语。
  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裴屿舟再次闭上眼休息。
  只是在快要睡着前夕,他抱着少女的双臂又下意识地紧了紧。
  第二天清晨,退了些烧的若梨迷迷糊糊地睁开酸涩的眼睛。
  勉强适应明亮的晨光时,眼角不知不觉就沁出了泪珠,余光中,依稀倒映着熟悉的衣衫,耳畔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也变得清晰。
  忍着头痛,全身酸乏的若梨费力地仰头,看向抱着她睡了一夜的少年。
  视线朦胧混沌,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受到他强烈的目光。
  丝毫没有晨间的倦意和慵懒。
  半晌,迟钝的若梨终于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本能地挪动虚软的身子,挣扎起来。
  只是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有些硌人。
  懵懂茫然的若梨将手探进棉被,试图往后摸索,想要将它推开,却被裴屿舟隔着被子牢牢扣住。
  “程若梨!你给我老实点!”
  喘着粗气,热意腾腾的少年咬牙低吼,却没松开她的手,怕她再不听话地乱摸。
  本来就是早起的正常情况,结果多了个她火上浇油。
  而且再往前一点,就真的……
  “可是有东西抵着我,难受……”
  猝然被他呵斥,晕乎乎的若梨有些委屈,她瘪着嘴哑声呢喃,无措地挪了挪另一只手,下一刻又被他捏住。
  警惕的,凶巴巴的模样像在防贼。
  “闭嘴!”
  这次裴屿舟用了力,隔着被子若梨仍觉骨头生疼。
  可她不敢说话了,只能咬紧牙关红着眼眶努力忍着。
  好在裴屿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松开她,将她放回床上,而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捂着被他捏红一片的手,若梨轻轻哈着气,努力淡去一些疼痛。
  她明明没有做什么,他为何这般生气?
  盈了淡淡泪意的眼睫缓缓颤动,若梨混沌疼痛的脑中终于有了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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