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徒涟面无异色地立在一边,看着司徒谣上前拜谢。
“谢陛下恩典,臣女定不负陛下期望,为我大燕百姓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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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都不提示的吗……?
话说这一篇大概二十章左右完结,下一篇文可能会写一个和辛铭差不多的女主。刚刚加了一点内容,想把节奏拉快一点,下一章就进入一个比较重要的部分。
困局
“洛眠……!”
司徒谣应付着几个暗卫,余光瞥向洛眠,却看见他的身影重重倒下。
她手上的动作加快,目光追逐着一道道剑影,步伐迅疾,顾不上躲开遍地的尸骨。
她的剑挥得行云流水,带着风和清影,准确地刺向身旁躲闪的黑影,却又不断落空。她疲于应付,左支右绌,一道道血痕出现在衣衫上。
祭天刚刚结束,司徒涟便已迫不及待。
这是决心置她于死地了。司徒谣几乎能确信,她的皇姐动用了所有可调的暗兵,只是为了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截住她,确保她命丧于此。
果然,这一刻迟早会来。
司徒谣的心中渐渐生了悲凉,面上却讥讽一笑。
暗卫自小习武,她却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文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十几人的包围下撑住这么久。只是那人想看她身边的一个个亲信倒下,再欣赏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罢了。
司徒谣蓦然停住脚步,立在正中,挺直了脊背。她感到背后又传来剑锋没入的剧痛,可果不其然,那利刃并未深深刺入。
那些暗卫迟疑了一下,转瞬之间便消失了。
她脸上挂着微笑,将长剑没入泥土,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努力平稳气息。细细的血流自剑柄留下,落入深色的土地,她低垂着头,微微颤抖着,忍受着伤处传来的一阵阵入骨的疼痛。
司徒谣的目光转向倒在身旁的洛眠,他早已身负重伤不省人事。皇帝派遣的几十护卫和躲在暗处的几十精兵也全部折损于此。
本以为能撑更久一些的。
暗沉的天幕中,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坠下。
司徒谣闭上双眼,雨水顺着额角滑下,眼前渐渐弥漫开一片血色,十九个春秋在眼前飞快地逝过,周围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欢笑与悲泣一并在耳边奏响,光影交织着,扭曲着在黑暗中消失了。
双眼突然刺痛,眼前一片黑暗。得而复失的痛苦,曾经一片漆黑的日子不断冲击着她。她的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喉中发出一声模糊的□□。
“不能……”
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一片凄凉。
幸好。她缓缓地仰起头,惨然地笑笑,用不甚平稳而略带嘶哑的声调低喃,“司徒涟……”
“司徒涟……”声音大了一些,她再次直起身,固执地仰起头,望着四周。
她知道司徒涟就在此地。
“司徒涟。”她用尽全身气力,声音冷冽,带着颤抖。
“文儿。”司徒涟提着剑,自身后不知何处缓缓走出。她玄袍锦袖,不染尘埃,贵气逼人,仿佛是真正的站在云端的帝王。她的声音带着笑意,面上平静,道:“若三请而不出,那便是无礼了。”
司徒涟注视着司徒谣。这是八年后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她。
半晌,司徒涟轻叹一声,“想不到文儿已有执剑之能,我这个皇姐可是有大过了。”
“拜你所赐。”她平淡地吐出几个字。
二人四目相视,一时无言。
沉默片刻,司徒谣突然浅笑,道:“司徒涟,我本以为可以与你虚与委蛇,念一念当年的旧事,说一说往昔的朝阳,感怀一番我的天真,或许还能唤起你不知是否存在的良知。甚至唤你两声皇姐,扮一扮昔日的文儿也未尝不可。”
是的。回京前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她以为自己可以弃掉尊严,在司徒璇面前谄媚,以为自己可以抛去清高,与司徒涟微笑以对。若是需要,她可以做太女,做文儿,也做司徒涟。
可是不是的。
幼时,她羡艳司徒涟温雅如玉。流亡时,她效仿司徒涟执政果决。终于,司徒谣似乎拥有了司徒涟的温朗,学得了她的谋略,可她效仿司徒涟千般,却终究不是她。
司徒涟恨她入骨,却可以为了大仇得报而八年隐忍。可司徒谣从无卧薪尝胆之志,她无法对这些假面弯下脊背,屈下双膝。
她丢不掉的是一身傲骨。
顿了一下,司徒谣无奈而自嘲地笑笑,“未曾想,锤炼多年,还是不如你的忍性。”
司徒涟勾唇一笑,居高临下,仿佛睥睨着尘埃中的司徒谣,“……我亦不知,有朝一日竟能从我的皇妹口中听到这等赞誉。”
司徒谣突然微笑一下,“司徒涟,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司徒谣敛起神色,深深地看着她,缓缓开口,“如何?”
“今日,是曾经风吟轩那位君人长女的忌日吧。”
司徒涟的目光乍然收紧。
司徒谣好像轻飘飘地说着,紧接着道:“司徒涟,你总是以报仇雪恨为名,可是为何又要做下这等不必之事呢?”
“她的死,于我何关。”司徒涟面色冷淡,丝毫显不出她内心的波澜翻涌。
“你的胞姐,莫非也与你的仇恨有关?”司徒谣只是接了下去,仿佛仍是平淡无波。身体却慢慢收紧,眼帘下的目光紧锁着司徒涟。
不能败北在这一刻。
“……你的消息真是灵通。”司徒涟淡漠地道,“成事在人,她频频阻拦我,不过是受了皇后的恩惠便忘了生父。”
司徒谣周身一冷。
大皇姐,她的生父确是风吟宫的那位主子,只是自出生便被抱走养在父后身边。只是后来,她出生了,这位大皇姐便被忘在明坤宫的一角,她对这位皇姐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记得幼时常常看见她躲在院中,悄悄露出一双怯懦的眸子。
她逃后三年,这位皇姐便死在了司徒涟手中。
“你不是在报仇,司徒涟,”她低头喃喃道,“你不是在报仇,你也不过,是为了那个皇位罢了。”
司徒涟的面上终于起了些变化,她冰冷地笑着,嘲讽道:“我行事何须你来指点?”
司徒谣并未作答,却抬起头轻轻一笑,“……不知楚家那位郎君是否知晓你今日来此?”
司徒涟的目光带上寒芒,利剑突然出鞘,剑锋微颤,仿佛下一刻便会指向司徒谣的心脏。
“何必如此多话,既然你注定命绝于此,何不让你我都好过些?”
看着她冷漠的目光,司徒谣微微垂下头。
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悲伤骤然涌上心头。纵使听说过司徒涟百般的背叛和狠戾,可亲自忍受万箭穿心之痛,果真是不同的。
司徒谣感到手心传来凉意。
她缓缓地闭上眼。时候到了。
远处隐隐地飘来一个黑色身影,那人伏在司徒涟身边悄声耳语。终于,司徒涟不再注视着司徒谣,移开目光,无比平静。
“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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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情节有点生硬,之后情节会转折。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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叵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战事起
“嘶——”箭矢破空而来,司徒涟面色一惊,迅速闪避开来,暗卫立刻围了上来。奈何平地开阔,发箭之人又在暗处,几支羽箭仍是堪堪擦过司徒涟的衣袖。
司徒涟目光暗沉,对准不远处的司徒谣,将手中已出鞘的长剑狠狠掷出。
司徒谣呼吸一窒,就地翻身,仰面朝天,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剑挡在面前,司徒涟的剑疾驰而来,剑身与剑身之间响起尖锐的响声,两剑同时脱手,砸在地上。司徒谣的后背又是一阵撕裂的刺痛,身上冷汗直冒。
司徒涟一击不中,不想那些持弓之人却越来越近,不断的箭矢在雨中穿行,暗卫几人将司徒涟护在中央,竟无力分出心思结果百步开外的司徒谣。
远处渐渐传来马蹄落地的阵阵响声,雨中现出几十个人影向此处赶来。司徒涟环顾四周,只简单的一声“撤。”
既然此局势必失败,那便毫无拖延的意义,不如尽早离开,以防落下更多的把柄。
不过,即便司徒谣逃过今日,又能如何?
她向司徒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消失在林中。
“呵。”
领头在马上的便是辛铭,她拉开弓箭,微微仰首,长发被风吹起,英姿飒爽。看到司徒谣只身一人倒在地上,她便收起弓箭,在司徒谣身侧停了下来。
“殿下对臣真是有信心。”她不咸不淡地道,一跃下马将司徒谣拉了上来。
司徒谣痛得说不出话,勉强扯了扯嘴角,半晌,说道:“……我还真不知晓,辛大人的弓箭之术亦如此精湛。”
“仍不至百步穿杨之境,否则方才二殿下便出不得这片林子了。”辛铭的语中竟当真带着几分遗憾。
“殿下今后该如何?”行了不久,辛铭开口问道,“二殿下既然这般无畏,必然已做足了准备。”
“我明白。”她简短地答道,无奈地笑笑。
在林中司徒涟令暗卫刺伤她却不取她性命,自然不单是为了欣赏她的困窘。司徒涟一向谨慎,既要确保她不留性命,亦要做好所有的掩饰,铺好失败的后路。不然,司徒涟不会任凭她说出那些往事,也懒得与她言语周旋。
这计划本是万无一失的,只是最后那一刻到底出了些意外。
“不必心急,司徒涟的大树就要倒了。”
说完这句,司徒谣似乎如释重负,再无法支住疲惫的身躯,失去了意识。
辛铭看了她一眼,沉默地前行。
……
“陛下,秦卿罪该万死,可念在他入宫几年并无大过,还请皇上开恩。”
秦相语中句句带着诚恳,却只是屈了屈身子。
这是认为好事将近,连她这个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苏渊闻言,不快地眯起眼眸,“秦卿进宫几年向来本分,不想竟做出这等害人之事,若不是知晓秦相忠心不二,朕倒也要怀疑秦卿是否被这居心叵测的小人教唆了。”
“是臣教弟无方,恳请陛下宽恕。”
秦相面色如常,不想苏渊沉默片刻,蓦然嗤笑一声,“既然秦相无能教诲亲弟,又何以贤明于朝廷?”
她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眸中带着几分恶意与阴沉,“爱卿为朕奔走辛劳已逾三十年,也该功成身退了。”
秦相不想这个傀儡君主竟有胆气说出这番话,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苏渊已疑心她夺权之事,只是不知这一击究竟是试探亦或是真正想将秦家连根拔起。若是贸然回话,则多说多错,不若以退为进,再寻时机。
秦臻如此自负,自然有着万分的把握。
秦相的面上浮起压抑的悲痛之色,缓缓开口道:“……臣得以为陛下效劳多年,已是毕生之幸,如今得陛下恩典,臣自是感激不尽。愿陛下成就霸业,大楚得以千秋万代。一月后,臣便告老还乡。”
秦相仿佛是一个真正担忧国家社稷的老臣,句句肺腑,好似那逼不得已却又心怀天下的忠贤良臣。
可惜,苏渊只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借爱卿吉言,今后的大楚便不劳烦大人费心了。”
“……是。”
秦臻只是叹了一口气,缓步移出宫殿。
孙焓不过一个侍郎,竟妄想蚍蜉撼树,其中必然有人指使。不过,大局已定,那位皇子还想掀起什么风浪?
她尽心尽力为大楚筹谋一世,凭何这皇位便只许她苏姓一族。
早在三十年前,金阙殿下,白玉阶前,秦臻便如是想。
秦臻出去后,这大殿又复了方才的寂静,帝王端坐在龙椅上,嘴角一挑。
“传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朱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苏渊意料之中地看向来人。
苏琰沉默走近,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陛下,臣请求去边关。”
苏渊惊讶地挑了挑眉,“为何?”
她明白这秦臻一走,定会牵连众多,而苏琰必然在秦臻的谋划之列。而苏琰这一举,只是为了避一避京中的风浪,毕竟,秦相若是决心至苏琰于死地,无人救得了他。
可是,“一个男子,要去边关?”
苏琰起身,沉默片刻,“臣听闻涞寒郡以北的亭山一边战事已起,无需陛下太过费心,臣只是愿为大楚尽一份力,待战事稍平,臣定然立即赶回京城。”
苏琰善理朝政,武功却仅能自保,对兵法一类并不擅长,他的语中避重就轻,刻意表明了自己无心兵权,仅仅想出京保命。
苏渊明显听懂了他语中的意味,却只是轻笑一声,眼中满是戏谑的神色,并未立即回应。
苏琰后背僵直,双手悄悄紧握。
于苏渊而言,此刻她根本无需应下他的请求。她与秦相的抗衡很快便会告一段落,早已不必自己的制衡和谋划,隔山观火倒更是一个除去他的好机会。
不想苏渊眯起眼,“五皇子殿下有这般为国之心,自是可赞,不若你便与前日回朝的云将军一同去吧。”
苏琰抬头,缓缓道:“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不杀之恩。
苏渊愉悦地笑了笑,示意他退下。
一念之间罢了,这一刻她突然想留住苏琰的命,不为其他,只是单单觉得有趣。
执掌生杀大权,看天下生灵如蝼蚁一般,她苏渊却站在万人之上,做什么皆凭自己喜好。
她从不想做一个明君,在此一天,便能享权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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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渊是个任性的君主
第十三章出塞
“……楚蔚以下瞒上,豢养私兵,为臣不忠,现褫夺其将军之封号,打入牢中,听候发落。楚府家眷等,皆流放至边境,不得回京,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