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劲挠头:“东院还有这种地方?这大石头怎么在水底下?”
神华双手抱在胸前:“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据说李大将军和我们殿下曾经在这儿拜过把子,应该是个专门拜把子的地方吧?”
大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拜把子是拜天地牌位呢,原来还可以这样。”
众人爽朗的笑了起来。
“跟着我们殿下做肯定没错,也省些麻烦了,老套的规矩我们都嫌麻烦。”
大劲笑着点头,与众人一齐在岸上跪下。
“我神华。”
“我富戈。”
“我金三佳。”
“我高明阳。”
“我姚三尔。”
“我…大劲!”
众人齐声:“我们愿结为八拜之交,从此以后白首同归深情厚谊,生死不渝,情同手足,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仁共诛!纳投名状,结兄弟谊;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诛之!”
三叩首,礼成。
众人一同起身,脸上皆十分高兴。
神华搭上大劲的肩膀:“从此以后,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大劲眉眼弯弯,笑意满满溢出:“好!”
另外几人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好像该给将军送吃的去了。”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大劲,又得辛苦你了。”
大劲面上露着不解:“将军?我不是给二殿下做菜吗?”
神华看着众人望过来的眼神,摊了摊手:“说了也没事,大劲可是我们的兄弟。”
“就是我们殿下最近请了李大将军来做客,应该要在这儿住些日子。”
大劲挠了挠肥厚的肚子:“李大将军?”
神华开口解释:“就是和我们殿下拜把子的那个李大将军,李高。”
“哦哦!”大劲想了想“那咱们快回去吧!我去做饭!”
神华笑着挥手,一齐人嘻嘻哈哈便一同回去了。
那深水养了鱼,偶尔探头吐泡泡,偶尔在石块旁盘旋。
石头上有字,模模糊糊刻着什么,但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已经接近光滑,看不清什么凹槽了。
鱼从水中跃起,激起层层水上波纹,波纹由小变大,往外扩大,层层叠叠。
李高躺在书本上,抬眸望天花板。
“这小子不会真把我关一辈子吧。”他自言自语道。
说完,愣了半响,自己又马上否定了。
李符卿肯定还是需要他的兵的,估计要将他关到想通为止。
想通?当然想通了!他现在简直就是大彻大悟好吗!这小子真邪性,完全和他老子一模一样,李承还是比他强点儿的,好歹一心为国为民,在他眼里也勉勉强强算是个好人吧。
他堂堂一个武将,放几把兵器他倒还是能研究一下是什么材料,评价做工如何,但是把他放在书堆里真是太煎熬了。
想看的几本书很快就看完了,其他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书,也不知李符卿哪里搞来的,真是无趣极了。
光看几页就要睡着,从前在国子监看的书都没这两天看的多。
虽然说是不愁吃不愁喝,但是这样真是太煎熬了。
他老爹和夫子用了这么多办法都没法子让他待再屋子里学东西,李符卿这小子居然做到了。
原来栓个脚链子就好了,爹一直说他自己绝顶聪明,栓个脚链子居然都不知道,这么好的一方法…
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什么文人墨客呢,真是天下之大可惜啊,以他这吃苦耐劳的劲儿怎么也能当个宰相吧。
正想着玄关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饭菜香味涌进来。
李高将手盖在脸上,想让自己陷入睡眠。
这日子虽然安逸,但一直这么吃下去一点儿都不动可不是办法,好歹也有个将军的挂名,吃的以后大不了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哎,我说…”李高听到盘子放到桌上的声音,抬头望了望“你们这上供呢,全是大鱼大肉,想吃死谁。”
侍卫望着红烧鸭肉咽了口口水,闻言不解的挠头:“那李将军有想吃的什么吃的吗?”
许是没想到一向寡言寡语的看门侍卫会回答他的话,李高也是一惊,摹揣着下巴认真想了想:“随便搞点野菜也行,就是别再上肉了。”
一天三顿,顿顿肉,几乎是他行军的时候一年的肉食量了,也难怪李符卿不知道这些,毕竟没去打过仗,看着这些肉,就想到战场上饥肠辘辘的战士们,有死有伤,甚至到了绝境还会以人肉相食,与这宫中可谓是天差地别。
将士在外打仗行军保家卫国,吃的是那些粗米杂粮,他又怎么好在宫中吃上这些锦衣玉食。
侍卫点头:“属下这就让后厨准备。”
说完,侍卫就打算转身离开。
李高微微扶额,跺了两下脚,锁链的声音在屋子内显得震耳欲聋:“慢着啊,把这盘肉带走。”
侍卫走上前,认真的看了看那盘肉,眼中闪着精光,却仍开口确认:“将军真的不吃吗?”
“本将军说的话还能有假?”李高抬眼打量了一下那双垂涎欲滴的眼睛“拿去你吃吧,有人问就说是李大将军赏的。”
“是。”侍卫虽脸上淡漠,右手伸向桌上的吃食的时候却是飞快。
李高望着那道直挺挺的背影,不禁弯了弯嘴角,在二皇子底下办事确实不易,明明看起来都年纪尚轻,却要表现的极为老练,真是不易。
都铁了心想上宫中来谋差使,到了二皇子底下做事,应当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可是,眼下看来,倒也不完全是好事啊。
虽然他觉得李符卿有很大的机会拿到帝位,但是那个老谋深算的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像那么一个连兄弟都会怀疑的人,对于亲生儿子的巨大变化,他不相信皇帝会完全相信并且不对李符卿设防,若是当真如此,皇帝就做不成皇帝了。
天下太平是每一个在外征战的将士毕生夙愿,眼下李符卿却要自己人杀自己人,若是有人能够劝服李符卿迷途知返,那就好了…
只是,当真有人能够劝服他将这么多年的执念放下吗?
那可能是哪里的弥勒佛下凡来渡化苍生吧。
第68章
姚伯靠在客栈门口,门外晴空万里,微风吹绿树,他面色却是一脸忧愁,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同耷拉下来的嘴角像是在诉说着他的惆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在这全是慢悠悠走的大街上,显得极为突出,老家伙耳朵尖,几乎是一瞬间便听出了不同。
伸长着的脖子准确的找到了那个脚步匆匆的年轻人。
生姚一身青绿色衣袍,行色匆匆的朝门口跑来,待走到姚伯身边,他才压低声音说道:“查到了,我跟在那个女人背后从东市走到了黎山边上,看她走进了一座宅子里。”
“黎山边上哪来的宅子?”姚伯微微蹙眉。
黎山他去过,虽然环境还可以,但周围一直没人造过宅子,就算是江南有钱的富商也没有在那儿定居过。
据说是有富商想去黎山养伤,毕竟黎山风景还算不错,但在这之前,他去找一个当地有名的算命的算了一下,算命去了之后,在离黎山不远处停下。
据说那算命的望着远处的山,说那地方有厄运,血气翻腾在地底下,去了恐遭大难。
且一遍遍的嘱咐那富商,不要让人靠近这山脚下。
短暂的停留无碍,但若是长久的在那儿扎根住宅,恐被底下吸走血气,早早离世。
那富商能请算命的算这些,断然也是信这些的,但算命的说的过于玄乎,他又请了几个算命的,并且不告知他们第一个算命的所讲的话,结果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答案。
那地方邪的很。
在此之后,远近几个村落几乎人尽皆知这个消息,黎山几乎没人再去了,也没人再去那儿场呆,更别提住那儿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对,有。”生姚笃定道“而且我看了一眼周围,总感觉周围造的的结构很奇怪。”
大宅绕小宅,小宅在中心,任谁看都有点奇怪。
他开口欲想继续解释,在看到姚伯的手势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姚伯神色深邃,将手背在身后:“那就对了,应该是有卦阵在那儿。”
那就合理多了,不然…还真有点像饵。
生姚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神情严肃道:“那妇人进那座小宅后,我翻墙进去看了,里头有一个男人,我没见过,但后面看起来是个贵人,同妇人说了什么时候便走了。”
“我趴在墙头又看了半天,只看到那妇人朝一个屋子出去又进去,应该是里头有要照顾的人,但从头到尾,里头的人都没有出来过。”
姚伯越听神色越是凝重:“此人不知是不是我们的圣女,你先带一小队人马去黎山旁的镇上呆着随时等候差遣,切不可贸然行动,待有其他线索了之后再行动。”
生姚点头,神色肃穆。
“你可有跟踪那个男人?”姚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没有。”生姚拧眉“他的警惕心很高,我跟踪恐会被发现惹他怀疑,再者我心系圣女安危,便一直在宅子外守着。”
他自幼学武,自然对学武的人很敏感,那个男人不简单,他在墙头,左右恰好是两颗长得很茂密的树,他调了个角度,几乎就是完全找不到踪迹。
而那个男人,却好像往这儿看了一眼。
他能感受到,那双眸子,十分犀利,像是看了一眼就会被剐了一般。
但好在他往下沉了沉,完全遁形,才完全杜绝了暴露。
他隐隐觉得,这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这是第一个,让他有这个感觉的男人。
从他出生起,唯一的一个。
姚伯听到此,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捏紧:“你见过他的长相,可有何特征。”
“弱冠往上,长得十分好看,浑身透着贵气,身上穿的是一身灰色圆领袍,腰带上拴着块玉。”
贵气,真的十分贵气。
即使他的行为已经十分随便了,但仍然是挡不住他行为举止上随处可见的修养二字。
如果要估测他的身份,也有范围,京城有钱的人家不少,生的公子哥的一半,岁数到弱冠往上也可以筛掉一部分人。
找起来虽然麻烦,但应该也是找得到。
这男人,肯定是贵门出身的。
“弱冠往上?年轻男人…”姚伯深思“和圣女有过瓜葛的男人已经葬身火海死了,还会有谁花这么大心思将圣女劫走。”
“也许是觊觎圣女美色?”生姚想起曾见过几面的沈澜,容貌绝对配得上倾国倾城四字。
姚伯摆手,右手揉着眉心:“暂且先别往深的想,这里头的人还不能确定是澜儿,你且先留意着,等消息!别随意行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有这伶仃点儿的消息,还做的这样隐蔽,当真是有六成概率的。
如果里头的人真是澜儿…而且如果他做了什么不轨之事,他一把老骨头也定带那男人去见阎王爷。
太子书房内
太子妃一身素色裙衫落地,头顶的金饰也只插了一根固定散发,一时间竟像是平常人家的贵女一般。
她托腮坐在书案一端静静研磨,眼睛是不是瞟向太子李承身上。
而站在书案正中心的李承,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宣笔,在字画的最后,落了一个点。
“不用再磨墨了,孤写好了。”他伸手将画拿起字拿起,半响又摇摇头“还是不好看。”
太子妃起身站到他身侧:“可是臣妾觉得很好看啊!”
她此言不假,这幅字笔走龙蛇,几乎可以和京城大多数书法家媲美。
李承并未回应,只是将宣纸默默放下,而后望着窗外发呆。
太子妃将头轻轻靠在他身上:“在想什么。”
京城情势这么变化下,东宫不可能察觉不到变化。
李承望着敞开着的木窗,眼神望着那澄澈的蓝天,目光有些涣散。
“孤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太子妃闭上眼:“臣妾也觉得不是。”
“太傅他们这几日找我议事,都是劝孤早做准备。”李承声音有些悲凉。
“他们一次劝不动,就来了第二趟第三趟。”李承缓缓闭上眼,遮住眼底的悲切“孤觉得他们错了。”
太子妃伸手将李承圈进怀里,明明这么高大的身躯,此时竟感觉到渺小。
“臣妾也觉得他们错了。”她用手轻柔的拍着李承的后背,一遍一遍的安抚着。
帝王之家,朝堂之下,他们是兄弟,相依着长大。
那群人不了解李符卿,还将一切阴谋论塞给他,这对李符卿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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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答应的四月中旬万更一周,现在我仔细想了想,要不还是提前回归吧,每天更新一点儿,谢谢支持!
第69章
平常人家,兄弟几人,伯仲叔季。
他们都且互帮互助,相守多年,就算是分家了,也都且相敬如宾。
反目成仇和刀剑相向都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二人身上才是。
几十年又岂是朝夕之别。
他难道要因为那些丝毫没有参与过他们人生,只知道摇头晃脑对他们半辈子点评的头头是道的评判者的话?
那岂非与木偶无差。
半辈子。
他听了半辈子那些叔伯的话。
这一次,他想放任自己一次,就以他所坚持的作为他的决断,不改了。
他不想改。
堂堂太子,在父皇权势之下号称最权势滔天的人,可惜,这并非是事实。
从出生开始,就被定好的人生,按部就班,一切都听从于父皇的命令,听从于宰相们的命令,听从于太傅的命令。
同是皇宫中一同长大的皇子,他不觉得李符卿感受不到他的痛苦和禁锢。
这皇位,他并不觉得李符卿想要。
这一次,他想听从自己一次。这个唯一陪伴自己长大的弟弟,他想护着,而不是针锋相对。
“想不想去民间玩,孤带你出去。”李承轻笑着低下头,用手轻柔的环过她的腰身。
“不去。”太子妃仰头望他“御花园的花开了,殿下还没带臣妾去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