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李承望着窗外,晴空依旧“那孤现在带你去看。”
屋内草药的香味盖过了安神香。
沈澜望着正收拾残局的妇人,用手撑起身子:“不用麻烦了,这些我来就行。”
被撕碎的破烂不堪的褥裙被扔在地上,破布似的。
若不是李符卿将他身上的里衣脱给她,她可能连正常行动都不能进行了。
那妇人干涩生疏的朝她行李,话语有些慌乱:“夫人,可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
沈澜愣了愣:“我并无此意。”
只是这样的场面,她有些臊于交由她人。
妇人明显放心了些,边收拾边说道:“没事的,老爷花了大价钱就是让我们干这些杂事的,不干,我心里可不舒坦。”
沈澜张了张嘴,半响,又将话咽了回去。
那妇人与翠娘相像,也是个朴实的人,因为是姐姐的缘故,她比昨日来的妹妹看起来年长些,而且更为谨慎些。
她重新躺进被褥里,身子仍是乏的很,随便动一动就很酸疼。
她呆呆的望着上方,眼神涣散,突然没来由的来了一句:“你唤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冯咏。”被问到名字后的妇人忙高兴应道。
“那我日后便唤你为咏娘可好?”沈澜问道。
咏娘闻声忙鞠躬:“自然是好!夫人您取得真好!”
半响后,咏娘收拾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沈澜闭上眼;“咏娘,开个窗吧,有些太闷了。”
咏娘本来顺畅的附和突然变得犹豫起来:“夫人,这…”
她望着香炉中正往上冒着的气,默默往后缩了一步:“夫人,老爷说这个香可以帮你身体恢复,要熏上一天才见效。”
这些贵玩意儿,她虽然不懂,但是既然有人用,而且有人卖肯定是有它的道理,既然烧都烧了,那还是不要浪费得好。
沈澜仍是闭着眼,对于咏娘的话也并未出声回应。
听话,这是她现在唯一该做的事情。
她不可以反抗,也不能够反抗。这是她唯一可以有机会离开的法子。
翠娘和咏娘二人既然是他找来的,那也就是听他吩咐办事的,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们多半也会告诉他。
咏娘走近床边,试探性的问道:“夫人午膳可想吃肉食。”她只买了肉食,走到一半才想起没买菜。
沈澜低低的应了声,生怕她不安心,抬眼笑着望向她:“去准备吧,我有些饿了。”
咏娘闻言,急匆匆地便出了门,临走时门关的倒是小声。
一丝甜腥味从嘴里蔓延开来,沈澜伸手抚过唇瓣,摸到一处湿热粘稠。
抬手看了看,果然,嘴巴出血了。
许是干裂的嘴唇在刚刚笑的一刹那撕裂了吧。
她愈合的慢,这倒伤口,大概是要存在好几天了吧。
她半撑起身子,将身上薄薄的常服拢了拢,用旁边的细带子打了个结在中间,准备好这些,她才下床。
破烂的裙衫大概是被咏娘扔掉了,环顾四周已经没有它都踪迹了。
她望着望身上的里衣,松松垮垮,但好在还不至于不蔽体。
她试着走了几步,又半扶着东西走了几步,这才到了门口。
她伸手推开门,一股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她在原地缓了几秒,才往东厨走去。
步伐已经极力的正常。
东厨的样子和普通的用厨差不多,到那儿的时候,咏娘正蹲在一旁生火,汗如雨下。
确实,这里头有些过于热了。
沈澜刚往里走就被咏娘发现了,她忙起身走到旁边,拥着沈澜的背,欲将她推送回屋子:“夫人,这外边儿凉!你还养身体呢!别给风吹坏了。”
“不凉,你都出汗了,外面哪是凉。”加上正处夏日,外面儿凉这话可不适合。
望着咏娘关切由带着点忧愁的目光,她再次宽慰道:“我想出来透透气,一会就回去。”
咏娘收回放在沈澜腰间的手,双手握着,看样子是在思考。
沈澜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保证。”
咏娘闻言大惊,忙行礼,眼睛都不敢往沈澜那儿瞟:“夫人不用跟我保证,我就是一粗人,哪能担当得起您保证。”
沈澜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姐姐过于的敏感和谨慎了。
“你忙你的吧,我就在旁边看着。”沈澜轻笑着,示意她安心。
咏娘小心翼翼的望了几眼她的表情才安心回头做饭。
她的嘴很碎,时不时便会分享一些在城郊外的事情,谈的久了,她话匣子就打开了,开始分享一些最近的事情。
“夫人!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我注的客栈和鱼市离得可近了!”
难怪…
这屋子一股鱼腥味。
鱼…
鱼市?
沈澜笑容卡在脸上,停滞了一瞬。
如果她没记错,李高的那个客栈便是离鱼市挺近。
当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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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伯仲叔季,古时候兄弟长幼的顺序。
第70章
“敢问咏娘住的是什么客栈?”沈澜脸上堆笑,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中原有二十四城,客栈总量不说数百也有几十,几十客栈中定然有靠近鱼市的。
她所住的客栈在京城,京城繁华,客栈众多。
“李家客栈。”咏娘爽快道。
李家客栈。
沈澜心猛的一沉,手骤然攥紧,尖锐的指甲按进肉里。
咏娘背着身烧火,没注意到身后人的情绪,像是想的了什么开心事一般接着道:“那掌柜是个很和蔼的老伯,还说要给我在客栈谋个差事。”
姚伯…
她伸手扇了扇鼻尖旁的烟:“不过啊,我肯定是没答应的!这个你们放心好了,我们虽然是乡野地方来的,但也是有原则的,主子一个就够了!”
她说的斩钉截铁,语气也忍不住在最后加重。
“嗯。”
手上的痛意渐渐明显,沈澜松开手,低低的应了声。
咏娘手上动作停滞了下,侧头望向身后:“夫人你心情不好?”
沈澜回神。
“没。”她拢了拢衣袍“有点冷。”
咏娘赶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上前几步走到沈澜面前,面色凝重:“夫人!那你必须得回房了,老爷说你是来养病的,你还是少走动为好!”
望着咏娘的愁容,这回她没再想执拗的想留在外面,也许还是回屋子好些。
回屋子的步伐走的沉重,在咏娘的碎碎念之间,她也没走得多快。
“夫人,您先安心躺着,要进食了我给你送来。”
“呃…”沈澜还想说什么,咏娘已经先一步把门关上了。
“其实我也可以走出去吃。”她对着已经关上的木门自语道。
房内的草药味道被闷久了重的惊人,刚一进来就有些难以呼吸的感觉。
她轻叹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到床上。
这几个人,这几件事,好像有某种联系。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成?
不。
她不相信。
草药的味道浓的惊人,她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好像也有草药的功效。
客栈内
姚伯神色凝重的坐在里头。
“掌柜的,今天心情又不好?”一个从楼上下来的青衣男子疑惑道。
连续几日下来,这位新掌柜已经与他们熟悉了,就是这几天掌柜一直愁眉不展。
多数时间都在门口发呆,叫了也不应,和早前接手这家店的时候那个和蔼热情的老伯差别甚大。
常住客栈的住客自然是能观察到这一变化的了。
姚伯抱着胳膊,被人提示后表情缓了缓,愁闷没再那么明显了:“小事,劳您惦记。”
青衣男子边走边说:“唉,谁说不是呢,我最喜欢的那家酒坊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工了,这几日连口酒都没喝。”
大家都传言是上次魏府亲事给那位给的太多了,导致那位都不出山了。
虽说这只是谣言,但大家都相信了七八成。
毕竟这时间上还真差不了多少。
魏府成亲时的酒,可费了不少坛呢。
姚伯摸了摸胡子:“那改喝茶吧,老头子我还卖茶叶,有空来我铺子坐坐。”
酒是肯定没了,当家作主那两家伙都被关起来了,如果让他们为了一口酒去拼命救人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酒没了,茶叶倒是应有尽有。
青衣男子缩了缩脖子,闻言后忙摆手:“那还是不必了!”
正说着,一妇人拎着一篮子菜回来了,视线扫过两人,又匆忙避开。
青衣男子挠了挠头,望着那个正上楼的背影,轻声说道:“哎,掌柜的,这是昨天那个住店的吗?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姚伯牢牢的盯着那道背影:“确实不太一样。”
性格也不一样,不知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个妇人应该便是昨日那人所说的妹妹了,本来想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没成想这妇人老躲着,不好说上话。
买的菜应当是明天要送到那儿去的。
生活在城郊的人应当是不知道有关于黎山的谣言的,她们知道了又会有什么动作?
迷信,这把岁数的人应当都会有些迷信的吧。
何况城郊外庙宇就建了不少,相关的那些文化传播定然是早就在她们脑中根深蒂固了。
也许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惠起到什么作用…
想到此,他不由得将眼神望向了眼前的青衣男人,这个人是店里的常客,自从接管了这个烂摊子后,这个人就经常出现在他视野中。
一周大概四通住店,好像是经商的。
这个人挺会说话的,他一个人说话就能将上很久…
看来能起作用了。
姚伯若无其事的开口:“她好像住黎山那边。”
果不其然,听到黎那两个字,旁边那人身子都顿了顿,话卡在一半没说出来,半响才惊叹似的开口:“掌柜的,你没说错吧!黎山?”
那可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关于那儿的传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能有人敢住那儿?他真可以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还是个妇人…
“我有个老朋友在黎山边儿的镇上做工,看到有一个人早上从黎山里头出来,大清早黎山出来,不是住那儿能是哪儿。”姚伯说完还不禁毛骨悚然的摸了摸胳膊。
“看错了吧!”青衣男子大惊“你那老朋友几岁啊,眼神不好吧一定。”
姚伯摆手,正色道:“那老家伙眼神好得很!他卖包子的,出摊早,就看到了,爱信不信。”
“那这女的胆儿也太大了。”他压低声音说道“但看着也不像啊,她讲话都不敢大声。”
“她是外乡人,城郊的,不是京城人。”姚伯解释道。
“不是京城的?”青衣男子摸了摸心口“不知者无罪啊,上苍保佑了她。难怪能住去那儿。”
半响他又后知后觉般问道:“不对啊!黎山哪有房子,她睡哪儿?”
姚伯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青衣男子敛眉:“那一定是掌柜的那老伙计看错了,那妇人应该是住在黎山边儿的镇上吧,哎呀,很正常的,就是很靠近的那种山脚边的人家嘛。 ”
“你分析的好像也在理!”姚伯像是后知后觉一般。
青衣男子伸了伸懒腰,边说边往外走去:我就说嘛,这世界哪有这么胆大的人。 ”
姚伯望着那道背影,眸光深邃。
这样就能达到效果了。
正正好好。
就等他发挥作用了。
第71章
有些时候,给人的引导只需要抛出一个引子,便可以达到效果。
说得多了,反而起的是反作用。
生姚抹着汗走弄堂里出来,走到姚伯身侧,与他一齐看着那个背影。
“打算行动了吗?”
姚伯叹气:“还没有线索行动什么?”
一通乱找效果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生姚拧眉,有些感叹:“如果我们的大部队都集结过来的话,找个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
姚伯背着手,微弓的身体眼中像是浮现出了往昔,年迈的瞳孔里像是钻进了一幅幅过往的画面。
半响他摇头:“不可。”
率性而为之断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现在确实只是派了一部分的人去寻找圣女,但几乎是已经出动了京城内所有村里的精锐。
之所以只选取了京城内的人,是因为若是他们太多人从城郊外赶来,难保门口的守卫不会察觉到什么。
太过危险,若是因为他们而牵连出圣女的身份被发现,那还害了圣女。
得不偿失。
生姚不解,辩驳道:“让大家进京城又何妨?门口的侍卫压根发现不了什么!”在看到姚伯威慑的眼神下,他声音渐轻,但仍然在末了加了一句“每天来往的人这么多,能发现什么…”
“你口误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姚伯拧眉从他脸上划过,年迈的目光望着远方“若是被人听了去,你是生怕别人不起疑吗?”
京城形式如此错综复杂,光是近些日子流入京城的人就不少,而这些人的住所难保不是在他们的客栈。
对于那些人,对这些话可是敏感的很。
这孩子若是以后再没有辨别情势的能力,恐惹大祸。
生姚眼神紧了紧,环顾了一圈四周:“姚伯…”
姚伯摇头,压低声音道:“之前是可以,但现在不行了。”
“为何?”生姚追问道。
“你没发现吗?京城的守卫换了一批新面孔。” 个个训练有素,眼神犀利,不像是寻常练兵场练过的士兵,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像是杀过人的,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看门官兵。
自京城情势变化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党派暗中变化,京城的很多事物隐隐约约都有了变化,只是大家没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