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寻欢作乐——南窗听雨
时间:2022-06-23 06:44:39

  屋内隐隐有靡靡之味, 海棠挪步开窗, 让清风渗进来一些。
  顾寻欢按耐住心中又起的躁动,简单披衣, 并不系带, 将人笼在怀中, 困于半启的窗棂边, 腰身相依。
  窗外,夏日睡莲悄然开放,满院花香, 心中臊动又起。
  “你作甚?”海棠谨慎看他。相互已久, 彼此熟悉,一个眼神,一个呼吸, 都能明了他的意思。
  他这厮, 出了一趟远门, 身子比以前结实了不少,整个人跟着也都野了。
  “今日就不出去了吧?”顾寻欢征求她的意思,手不老实,撩人裙摆。
  “不行。”海棠摇头拒他,闪腰想躲,又被禁锢住,只能好声解释,“那鞋面缎子要查验好,都是真金白银买的,出了残次,浪费的可都是我们自己的银子,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有点积蓄,很不容易。”
  提及银子,两人都很珍惜,如今二人,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白手起家。
  “那你打算几时出门?我陪你一起去。”顾寻欢心有不甘,在人耳边吐气,阔别几月,总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尽的情,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统统说出。
  海棠被他缠得有些不耐,只道:“一会儿就得走了。”
  “好吧!”顾寻欢拉长声音,装作无奈接受。
  “乖,晚间再来。”海棠见他终于肯退步,一时没注意他憋着的坏,反而软语哄他。
  顾寻欢眉眼弯弯,藏着坏笑,趁她不备,直接将人按在了窗边上,“一会儿?那还来得及。”
  “你!”海棠又羞又急,又……呃……说不出话来了。
  “乖,兵不厌诈。”顾寻欢学着海棠语气,同样回她。
  窗外落花成雨,夏风徐徐。
  海棠双手撑窗,看着落花起起伏伏,树上蝉声阵阵,一股暖流涌出,小.内可耻地落在了地上。
  疏影横斜,斑驳不堪。
  半人高的椒墙挡住了大半视线,窗外人看过来,只以为是二人相拥着看风景,才子佳人,赏心悦目,风情俱佳,殊不知表面平静,实则内里波涛汹涌。
  这清晨到底没能出去,从窗边嬉闹到帐中。
  青纱帐里,海棠伏枕休息。
  顾寻欢有一搭没一搭替她敲背,敲得海棠万分受用。
  “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厉害了?”顾寻欢咬人耳珠道。
  “嗯,木谷先生调.教得很不错。”海棠点头应答,相比于几月前灰头灰脸出门谋生时那个一瘸一拐的他,现在的他,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奇迹。
  对,确实是奇迹,他和她都从苦难里走了出来。
  “你夸他?”顾寻欢坏笑,又道:“你知道回府前一夜,木谷那贼老头教我什么了吗?”
  “什么?”海棠累得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了。
  “他教了我一些憋气的法子,你没感觉出来?”顾寻欢故作神神叨叨。
  都什么玩意儿?海棠蹙眉,暗想方才事情。
  香炉上,柱香燃尽,落下烟灰,日移云转,不知不觉,已到午时,竟和他纠缠这么久。
  海棠面色一红,明白了。
  “哼。”海棠扭过身,不理他,尽说浑话。
  顾寻欢笑笑,有凉风吹进纱帐,给黏腻的身子散去一丝燥热,浮生难得如此闲,两人一时静默,心绪都有些浮动。
  他从金贵公子,跌至落魄讨生人。
  她从相府千金,倒进家破人亡,四处逃生。
  幸好相遇,幸好在人生不幸时都陪伴在彼此身边,纵是现在清苦,又怕什么呢?
  终将辉煌的,是不是?
  顾寻欢给躺着的人捋捋头发,海棠回眸望他,二人相视一笑,情意相通。
  “海棠,你喜欢现在的我吗?”顾寻欢问。
  现在的他,皮肤变黑了,手上起了老茧,胳膊腿都粗壮结实得不得了,每天和钱打交道,身上再无当初那种飘飘似神仙的飘逸感。
  嗯,他现在是神仙跌落人间,身上染遍人间烟火。
  海棠睨向他。
  眼风扫过间,顾寻欢紧张得浑身一凛,原本给她抚背的手也停了下来,静看着她,等她回答。
  “四爷。”海棠适时反握住他的手。
  “嗯,我在这里。”顾寻欢认认真真答。
  “不管什么时候的你,我都喜欢,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海棠给与肯定回答。
  顾寻欢心下一乐,彻底松了口气,也伏到枕上休息。
  目光相对间,绻缱情意总是像潮水般涌上来,抑制不住,抗拒不了。
  索性沉沦,昏天暗地。
  日头西斜,晚霞跌入暮霭。两人都玩得累极了,肚子极饿,却又都不想动。
  海棠推推顾寻欢,“起吧?”
  顾寻欢此番也是累傻了,纵情过度的后果是,体力消耗,肚子极饿,可是偏不想动,总想着搂人深睡。
  离家这四个月的飘飘浮浮,终于尘埃落定般,在她身边找到了踏实。
  “要不,我带你去船上坐坐?府后面那块荷花池,当初我看慌着着实可惜,就请了匠人种了荷花,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海棠提议道,二人这样子躺着,保不齐,又有一遭儿,这也太放肆了。
  “也行。”确实不能再这样黏糊了,顾寻欢懒懒散散,起身穿衣。
  夏日炎炎,纵是傍晚,暑气都没消干净,海棠只着一件宽袖单衣,顾寻欢亦是简单,只一件单薄的绸质长袍,二人一同出门。
  海棠只觉腿脚难迈,走路都有些不自在。
  顾寻欢瞧见,心中明了,有意搀扶。
  海棠躲开他,重新调整呼吸,再启步,已经稳了许多。
  “以后不许这么缠人了。”海棠瞪他一眼。
  “好。”顾寻欢点头,“下次我拱得轻点。”
  这人!混球儿!
  及至府后莲花池边,看池的家仆看到顾寻欢过来,连忙备好了果子和几盘精致时蔬小炒,同时点起了驱蚊香。
  顾寻欢登船,谢过家仆,又道一句,“不用陪侍。”
  家仆会意,退下。
  顾寻欢伸手,接海棠进船。
  接天莲叶无穷碧,小船悠悠,荡于其间,很快消失在湖水深处,外间无人可窥,内中人又不知旦暮闻为何物,只想二人相依一处。
  四周风景极好,相对浅酌,对影成双,酒喝酣处,情深意浓,顾寻欢将人拉至怀中。
  “不许再有了啊。”海棠以指压他带着酒气的唇。
  顾寻欢侧首避开,含一口女儿香清酒,俯身送至膝上人口中,都有些许醉意。
  自进京以来,所经历的全是不好的事情,突如其来的巨变,像是疾风骤雨,逼得人狼狈万分,措手不及。
  好在,风平浪静后,一切都过去了。细细算来,这日才是最轻快的一天。
  “就一次,一次就好。”顾寻欢央求说道。
  “你说话不算数。”海棠听他兴致依旧不减,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不是我要,而是风景太迷人。”顾寻欢不放人,倾身于船板上。
  “衣服脏了,待会儿怎么回去哦!”海棠上下失守,顾得了前,顾不了后。
  “月黑雁飞高,佳人夜遁逃。”顾寻欢埋首至她耳边。
  海棠只剩下娇嗔的份,“混蛋。”
  “求你。”
  “怜惜点儿我衣服。”
  “那我们换种法子?”
  “莫折腾了……”海棠想,罢了,罢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朝有酒,今朝醉罢!
  “哎,等等,有个重要的事情,差点儿忘了。”情到浓时,海棠突然想起自己的计划,一拱身,将人推下。
  顾寻欢被推得猝不及防,卡得不上不下,神魂颠倒,又见她一本正经,只得耐心道:“何事啊?”
  “我想开一家酒楼。”海棠目光坚定,“酒楼里人来人往,打听消息最方便。”
  顾寻欢心火难灭,一心二用,将人抱起,如船行深处,海棠呜一声,抓住了他头发。
  顾寻欢吃痛,却觉欢快无比,身心俱畅,又道:“行,我支持你。不过,我也有一想法。”
  “你想做什么?”海棠想与他拉开点距离,却又被按住,他并不打算退出。
  “我想组一个镖行,来来往往,去北向南,都行。”
  顾寻欢与海棠相视而笑,原来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消息流通,找起顾莳萝就方便。
  “过些日子,我再去一趟北边。”顾寻欢想想,说道,“听闻那一路死了很多宫里的女子,还有一些,甚至被那些野蛮金人给抢了,做了自己夫人。”
  “几时出发?”海棠明白他心中所念。
  “等把你的酒楼开起来。”顾寻欢拍拍海棠手,又厮磨半晌,才肯放人,“最近府里这么多人,辛苦你了。”
  “四爷,我从不觉得辛苦,相反,最辛苦的是你。”
  谢谢你,顶天立地,为了一府人的生计,出去打拼。
  “但是,等成亲后,最辛苦的就会是你了,因为那时候你要做母亲。”顾寻欢凝视着她,低声喟叹,细细爱.抚。
  “好。”海棠应答。
  这样的辛苦,她自是愿意的。
 
 
第89章 新途
  顾寻欢想做就做, 没隔半月,就帮海棠将酒楼给开了起来。
  他的行动力,令海棠瞠目结舌。
  当然, 这里面也有一丝丝微妙的因素,起初海棠想开酒楼,李慕白知晓后, 连夜送来了一千两银子,顾寻欢当场脸就绿了, 直接拒绝了李慕白的好意,并表示他的女人, 不需要李慕白来献好。
  李慕白气得脸色发白。
  顾寻欢一脸坦荡,整个一副护食老狗, 理所当然要镇守自己地盘的模样。
  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海棠无奈, 只得顺了他的心, 婉拒了李慕白。
  没几天, 顾寻欢就筹来了盘酒楼的银子, 速度极快,像是要证明自己。
  于是,海棠的心愿, 直接半月内达成。
  顾寻欢站在高大的酒楼下, 一时心旌荡漾,颇为自豪地搂过海棠,“有没有特崇拜你男人?有的话, 使劲夸, 狠狠夸!”
  海棠止不住睨他一眼, 快速在他脸颊上送过去一个浅浅的,似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谁能想到,他摔倒了,又快速爬起来了呢!他果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
  彼时,他目光炯炯,面色赛过春风,又似了当年意气风发在扬州自诩第一帅的模样,而且腻在府里的这半月,他的气色越发好了。
  海棠默默牵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顾寻欢心满意足,夫妇相随,床笫和谐,人生大喜。
  是以,和海棠成婚,成了顾寻欢心头最大的事情。不过,他还憋着大礼,需要他再多积攒点银子才够。
  为此,顾寻欢决定,要立刻暂别温柔乡,亲自去押一趟镖,他刚接了个新活儿,要去那金国走一遭儿。
  顾寻欢琢磨,这活儿能做,一来他正好要去寻寻顾莳萝的下落,二来毕竟报酬不菲,所谓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为了一家老小,于情于理,他都得出去。
  酒楼里坐满了堂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顾寻欢心底柔情无限,禁不住覆到海棠耳边,与她低语,“这几夜你从作坊回来得都很晚,今夜能不能早些回来?”
  求.欢意思很明显。
  海棠了然于心,带着些羞涩,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回他一句:“好。”
  顾寻欢闻言,更加握紧了手中人,力道随着心意的起伏,越来越重。
  海棠轻拍他手,娇嗔一句:“轻点,疼。”
  “这话倒和你那时候喜欢说的一样。”顾寻欢眼带暧昧,“在榻上。”
  这都什么人,三句话就现出极品骨相下的饿狼形象。
  海棠捂唇偷笑。
  顾寻欢抚抚她鬓发。
  二人心底均懒洋洋的,泛着幸福。
  不远处,杜纯良应约而来。
  看到杜纯良,顾寻欢有片刻怔仲,将原本挂在脸色上的过分夸张的笑容收了收,做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而后带着些不解地看向海棠,“她怎么来了?”
  “终归是自家姐妹。”海棠悄悄从他臂中将手抽回,她不想令杜纯良太过难堪。
  人总要吃点苦头才会成长,当初顾府蒙难,起先杜纯良还有些幸灾乐祸,但很快她便发现,顾府不在,她同样无法生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无处可去,无枝可依。
  也是经历了此次大劫,杜纯良的性子才终于稳下来许多,不再像以往那样咄咄逼人,对待海棠也不似以往那般针锋相对,作坊事务,更帮了海棠不少。
  “这里。”海棠招呼杜纯良,与她同站在酒楼楼下。
  大大的“喜”字招牌,很是明显。
  “以后,这里有一半的生意归你和纯元,所以你要带着她好好干。”海棠将早就备好的酒楼钥匙给她一份。
  此言一出,顾寻欢与杜纯良俱是一惊,神情呆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
  “对,就是有一半是你们姐妹的,作为你们嫁妆的一部分。以后进,你有你夫君的全部,退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确保你俩终生衣食无忧,不必颠沛流离。”海棠双手披于身后,目光如水。其实这事儿,她已经想了好久。
  顾寻欢于瞬间明白了海棠的用心,可谓良苦之至,府里每一个姐妹,不管嫡庶,她都在尽全力照顾好。
  眼前女子,静时看起来似懒洋洋可以任人把玩的猫咪,但是动起来,整个人气度沉稳,举止大方,胸中自有定乾坤的决心和毅力,隐隐已有当家主母的模样。
  有贤内助如此,人生还有何遗憾?唯有拼尽全力,护她一世安宁,如她所愿,依她所求,百依百顺,甘做她的小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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