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带球跑了——青鸢沉鱼
时间:2022-06-23 06:46:25

  只有沈安会始终温和地站在自己身旁,替她收拾烂摊子,护她周全,纵容又宠溺。
  “霖霖,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沈安扶着她的手臂,皱眉,“如今天冷,你一个小姑娘身子本就弱,也太不爱护自己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依旧唤着她幼时的小名,虽然是斥责的话,却每一个字都透着温度。
  顾霖却如梦初醒般推开了他的手,退到了一边,疏离道:“多谢沈大人。”
  并非是她不接受沈安的关心,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未及笄的小女孩,还背上了罪臣之女的烙印,如果与沈安走得太近,只会害了沈安,害了沈伯伯。
  陆熠权势滔天,既然能扳倒顾氏,就也一定可以扳倒同为世族的沈府。
  沈安已经冒险在朝中替爹爹说了好话,她不能再害他了!
  想到这里,顾霖重新抬起头,杏眼里都是感激:“沈安,多谢你在朝中为爹爹出声。”
  “只是,”她顿了顿,郑重道,“既然朝中局势如此,定然不可能再扭转,沈大人还是保住自身要紧,不要再冒险进言了。”
  更何况,陆熠能否放过顾氏,并不取决于朝中大臣的舆论风向,而是取决于她是否受到了折磨。
  他定然是要将她狠狠地踩在泥里碾碎,让她无数次地在痛苦中懊悔当初自己心生歹念,骗他喝下了那些加了药的酒,让她痛不欲生、心如凌迟,才会挥手放顾氏一马吧……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让沈安陷入危机中?
  沈安听闻却皱起眉心:“霖霖,你我两家是世交,我们又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怎能让和顾氏平白遭难?”
  他此番来,不仅是为了商议朝事,更重要的,是为了顾霖而来。
  当初定国公府与顾宰辅两家的婚事在京都沸沸扬扬,众人虽表面祝贺不断,可都心知肚明,身为新郎官的陆世子陆熠,并非心甘情愿求娶。
  其中密辛如何自然无人知晓,可一年多后的现在,陆熠不顾亲事联姻,在朝中扼腕扳倒顾氏,大家纷纷猜测,他除了要为寒门正名,其实还在报当初的迫娶之恨。
  今日,他就是来解决这桩难事的,他已经私下联系过所有世族余部,如果可以,他愿意……
  他眉眼更加柔和,望向眼前的小姑娘时,不自然又流露出了宠溺与疼惜──霖霖从前如此自由活泼,不过嫁入定国公府一年,就变成了如今憔悴的模样,他心疼。
  顾霖却咬唇摇头:“沈安,没用的,陆熠他不会放过顾家,更加不会放过我。而且当初,的确是我有错在先……”
  “既然当时有错,今日改错就是,”沈安上前一步,强行握住了她的手,“你相信我。”
  “不,不必。”小姑娘却速度极快地甩开了男人的手,转过了身子,“沈安,我知道你是念着幼年的情意,一心想要出手救顾氏于水火,可是……你走吧,你我身份尴尬,此时单独见面,如果被人察觉,对你不利。”
  而且,照袁媛口信中所说,沈安这么多年了都尚未娶妻,他如果与自己走得太近,恐怕会导致他平白惹上闲话。
  他如此一心为顾氏筹谋,她又怎么能看着他被自己拖累?
  气氛一时沉默,许久,她似乎听到身侧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一股暖意罩到了她的身上。
  沈安将身上的纯白大氅脱下,盖在她瘦弱的肩头,察觉到小姑娘想要挣扎拒绝,他手中微微用力,轻声道:“霖霖,天这么冷,回屋去吧。我还有朝事找陆世子商议,就不送你回去了。”
  “一个人在定国公府,记得照顾好自己。记住,圣上至今并未下处置圣旨,顾伯伯的事尚且有转机。”
  说着,沈安根本没给小姑娘拒绝的机会,一转身就走入了长廊中。
  顾霖感受着银白大氅中残留着的体温,心中又酸又瑟,望着沈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书房内,她想起昨夜被陆熠强硬拖到温泉池中的一切,想起自己落荒而逃时,吹在身上冰冷刺骨的寒风,以及自己浑身湿透地发现唯一的一条被褥被人恶意泼湿……
  沈安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自爹爹入狱后,大胆而又直白地站在她身后,告诉她一切都还有转机的人。
  可是,真的有转机吗……
  顾霖裹紧身上温暖的大氅,想要将里头的温暖停留得更久。
  就算有,也应该是由自己承担后果与惩罚。
  她不能害了沈安。
 
 
第19章 
  陆熠依旧维持着高高端坐的姿势,冷着眉眼,并未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听沈安汇报告一段落,他方抬头睨住了对方的眼。
  他的眸冷得如寒潭一般,仿佛是头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可以将对方嗜血殆尽。
  沈安的眸子则澄澈柔和许多,却也不卑不亢地回望过去,恭敬道:“此次圣上登基,一应礼仪制度都已参照前朝准备妥帖,请世子示下。”
  陆熠早已将他呈上来的文书一目十行地看过,闻言靠在了圈椅上,淡道:“辛苦沈大人。”
  见沈安没有走的意思,他又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怎么,沈大人还有事?”
  “是,”沈安又向主座上的人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此番世子暗助寒门开辟科举之路,实在让我等佩服,从前世族在朝中一家独大,十分不利江山社稷。”
  “呵,”陆熠似乎起了兴致,慵懒地往后一靠,凤眸中却更加幽深,“沈大人所言何意?若我没记错,你也是勋贵之后,世族一派。”
  沈安不卑不亢,望向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权势气场却强盛悬殊的男人:“正是身处世族才能有如此深刻的感悟,否则世子您同为勋贵之后也不会挺身而出为寒门说话。我已私下联络世族余部,若世子愿意从中说和,世族愿意与寒门握手言和,共同为圣上,为大黎效力。”
  说完,他往后重新用了大黎最高的礼仪规制,重重一拜。
  陆熠眸色渐深,锁住了下头的人。世族倾塌已是事实,这个时候人人自危,唯恐成为下一个顾宰辅。
  而寒门根基太弱,的确急需点到为止,积蓄力量。
  萧凉与他正有让世族与寒门分庭抗礼之意,苦于世族没有人牵头示弱。沈安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沈太傅淡薄朝堂,沈安作为清流世家之后,本可以在这场争斗中明哲保身,可他却冒着风险暗中斡旋,为何?
  刚才书房外一男一女低语关切的种种又映入脑海,陆熠在军中历练多年,耳力分外好,二人的对话隐隐约约传入屋内时,他没来由地十分烦躁。
  多少年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失控的时候了……
  失控到,他想亲手杀了眼前这个看似温润无害的男人。
  陆熠敛去眼底情绪,低笑了声,凉薄的笑意在阴暗书房内透着森然:“哦?然后呢?”
  “只求陆世子能够在圣上面前替顾氏求情,免去顾氏灭族之祸。”沈安顿了顿,斟酌片刻后又道,“世子若不想顾氏牵累定国公府,可写一封和离书。”
  主位上的男人久久未动,似乎在权衡此番话语的利弊,可沈安却清晰地感受到背脊上迎头落下的隐怒与杀气。
  他想再进言几句试图说服,男人毫无情绪的声音又起:“沈大人好一派仁慈心肠,那么,你又想从中得到些什么?”
  沈安答得毫不犹豫:“臣的确有私心,却也是一心为大黎江山社稷考虑。于公,圣上初初登基,不可贸然杀戮,一旦灭顾氏全族,恐怕会凉了其余世族的心。于私,沈府与顾氏世代交好,我不忍顾氏一族因一念之差坠入深渊。希望世子成全。”
  言辞恳切,有理有据,说完,他又是一拜。
  呵,陆熠面上的冷意一闪而过,今日沈安这套于公说辞,倒是与那日他在萧凉面前说的差不离。
  只是,相似的理由,从沈安嘴里说出来,却听着刺耳得很。
  陆熠抿了口茶水,入口苦涩难喝,他皱眉不轻不重地将茶盏放下,“砰”的一声,在静谧的室内尤为突兀。
  沈安眉头一跳,抬头望过去──
  就见通身玄色衣衫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缓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威压甚重,此刻凝着脸,一丝笑意都没有,目光亦是寒沁沁的:“沈大人先回吧。”
  沈安犹豫了下,又听对方道:“世族与寒门握手言和,我会考虑。不过──”
  “定国公府的家事,沈大人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则弄巧成拙,吃亏的还是顾氏。你说呢?”
  ──
  书房门开了又关,外头透进来的光也弱下去不少,天色已近傍晚。
  徐答站在原地,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打了个寒噤。
  他隐隐觉得,沈大人走后,世子爷整个人戾气横生,似乎蕴含着滔天怒意。
  可人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反倒是主动求和,给了寒门一个台阶下。
  这不是正解了世子爷手头的难题么?
  看着晚膳的时辰到了,他摸摸又没有受到下午茶点慰藉的脾胃,上前道:“世子爷,小厨房刚才来问,可需要摆晚膳?”
  主子不饿,他倒是很饿!
  陆熠凉凉瞟了他一眼,忽问:“一年多前,你还在京都隐卫营历练,可听说过沈太傅府与顾氏走动密切?”
  “这个……”徐答皱眉回想,当初在隐卫营,必练的一关便是留意监察京都各官户的私下联系网,他负责的正好是顾沈二族,“的确密切,两家都是世族大家,不仅男人们走动频繁,女眷们的关系也很是要好。”
  可是沈、顾两家关系密切是放在明面上的,不仅隐卫查得到,就连京都的一众勋贵都看得明明白白,世子爷在京都也已经一年多,又怎么会不知情?
  主子究竟想问什么?
  陆熠又问:“沈安与顾霖,有何牵扯?”
  听罢,徐答立刻被打通任督二脉般地耳清目明起来,世子爷原来是想问夫人从前是否与沈大人好过啊!
  他心里莫名一阵爽快,八卦之心蠢蠢燃烧起来,后背也不觉得凉嗖嗖了,立马添油加醋地回道:“据当时密报所闻,夫人及笄前曾寄住在沈太傅府求学,与沈大人一度传为青梅竹马的佳话。似乎两家长辈也都有意撮合二人,只是亲事刚提上日程,忽然在一年多前作罢。”
  末了,他又不怕死地添补了一句:“此事夫人应当不知情,而沈大人似乎全程参与,颇为主动。”
 
 
第20章 
  又是一阵沉默,徐答明显感觉到主子周身的戾气更重了!
  陆熠心中烦躁更甚,似乎压抑着滔天巨浪,回眸冷声问:“顾霖人呢?”
  “夫人应当回了偏室。”
  “告诉她,我只给她一次机会。”
  ──
  顾霖推开门,入目都是漆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冷风呼呼吹打着窗扉,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站在门口停了会儿,深吸了口气,提裙进内。
  桌案上放着一盏烛火,已经快要燃尽,那光芒要灭不灭,连带着她的心都跟着颤抖。
  刚才徐答急匆匆地来偏室带话,说是世子松口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不知为何,徐答在说这话时,话里话外都似乎带着点暗示。
  今夜是与陆熠约定的第三日,她正愁如何才能让男人消气作最后的挣扎,好消息却突然砸到了她身上。
  她忙不迭地道谢,简单沐浴后就赶到了书房门口,临进门时却犹豫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子会在这种境地下献出去。
  从前总以为,世间夫妻大多琴瑟和鸣、恩爱美满,新婚之夜更是蜜里调油,种种情状让人面红耳热。
  可直到自己真正成婚那夜,她才知道,有一种婚事便是注定要新嫁娘独守空房、暗自垂泪的。
  回想成婚后的每一日,她都无比渴望着陆熠的宠爱,哪怕只是短短的欢好也行,可这么久了,不管是自己羞涩地暗示,还是直白地挽留,男人都冷硬地拒绝了她。
  后来顾氏入狱,她看到了陆熠与孙洛独处时,显露出来的与众不同的温柔,她才恍然大悟,不爱自己的那颗心,无论往后她做如何努力,也都是硬的、冷的。
  可是,为何她一心想要用余生赎罪,决定离陆熠远远的时候,他却非要将自己绑在身侧,用尽方法折磨她,甚至要用她的身子去肆意折辱。
  大抵,真的恨极了一个人,就会这般辱之才后快罢。
  顾霖一边心中自嘲,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抹微弱的烛火。
  陆熠却不在主座上,小姑娘疑惑地望着远处空荡荡的座位,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问问徐答情况。
  却听旁边传来衣袍摩擦的动静。
  顾霖下意识地转头,只见一身玄黑云纹锦袍的男人已经起身,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在黑暗中,一双凤眸深潭似的望不到低,正幽邃地凝视着她的一切。
  小姑娘惊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攥紧衣袖,身子摇摇欲坠,喊了声:“世……世子。”
  男人的目光掠夺性太强,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夜温泉池中那双狠绝猩红的眼,那是一种对待猎物的势在必得,让她无所遁形。
  陆熠不答,看着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娇美容颜,喉间重重滚动几下,抬步上前。
  顾霖承受不住这样凌厉的威压,出于本能地又往后退了一些。
  男人往前一步,她便退一步,直到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抵上身后高大的桌台。
  她退无可退,陆熠还在上前,他身上的气息将他整个环绕,嗓音沉沉:“顾霖,你躲什么呢?”
  “没,没有。”小姑娘雾气蒙蒙的杏眼不敢与他直视,鼓起勇气般,她白皙柔嫩的双手抬起,握住了男人的镶玉腰带。
  她温热的掌心触到玉质的润泽与冰凉,而后用力握住,借着这股劲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世子,是……是现在服侍吗?”她忍着心底的恐惧,尽量不让自己的声线颤抖。
  陆熠捏住怀中娇躯微抖瘦弱的肩,仿佛一用力就能把她捏碎了。他难得有了点耐心,俯下身子问:“你可知道,沈安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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