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带球跑了——青鸢沉鱼
时间:2022-06-23 06:46:25

  怀里的人明显身子剧烈一抖,却死咬着唇瓣不吭声。
  陆熠望着她明显更加苍白地脸颊,心里头一阵莫名的窒闷与烦躁。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互相关心,时时牵挂?
  倒是他拆散了这一场好姻缘!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桌案上的奏折通通落地,顾霖还来不及惊呼,就被男人的大掌抱坐到案上。
  陆熠欺身向前,吐字缓慢:“他求我在世族与寒门之间转圜,请圣上免去你顾氏一族的死罪,对你真是情深义重啊。”
  “可是,你知道的,要我出手保顾氏,从来都不是世族示弱即可,”男人长指捏住小姑娘幼嫩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她与自己直视。
  她杏眸中已经水雾迷离,蓄着汪汪清泪,正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蓦的,眸中再也盛不住如此多的晶莹,一滴泪珠儿沿着她苍白的颊上落下,划过小巧可爱的梨涡,落入了海棠花纹样的衣领中。
  陆熠深沉的目光随着那滴泪一路往下,在触到领口内若隐若现的一团白皙时,眸中立刻墨色翻涌。
  他松开她后退一步,道:“脱了。”
 
 
第21章 
  顾霖浑身又是一抖, 不敢迟疑。
  其实这应该是早就料到的,可当所有的一切都摆在她的面前,小姑娘心中还是忍不住难受。
  她曾经将所有的炙热感情都交给了陆熠, 年少的爱恋是如此地强烈,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飞蛾扑火的准备。那时候的自己,在现在看来是多么地愚蠢, 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用自己的真心, 能够换来这个男人的一点回应。
  可是等了这么久,一年多来的自欺欺人终究换不回她的半点怜惜, 反而是将自己落到了这步田地。
  包括顾氏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引起。她又怎么能够抽身而退呢?
  见到男人甚至阴沉的神色, 顾霖忍住心里地畏惧, 一点一点放开了自己紧紧抓着衣摆的手,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光线很暗, 没有丝毫的暖意, 小姑娘此时却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刚才那一瞬间的惧怕, 好像统统又消失了。剩下的是毅然决然的冷静。她什么都没有说, 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个音节,连呜呜的悲悯都没有。
  顾霖不知自己此刻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心里头就像乱麻一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心中离开, 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
  她很想逃离这种让人窒息的难受之中,可她知道自己逃无所逃,只能任由绝望崩溃的感受如影随形地伴随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手中忽然被塞进了一只豪笔。
  他的声音深沉里夹杂着蛮横, 道:“不是想让我陈书向圣上求情吗, 嗯?那就自己写。写不好,可怪不得我不愿意救你顾氏族人。”
  顾霖在桌案前撑住身子,衣衫落了一地,仅着的心衣也变得皱巴巴的。
  她勉强睁开眼,望着那支突兀的毫笔出神,让她自己写奏章?
  自己此刻浑身无力,连趴在案桌上也是全靠男人支撑着,手中更是一分力气都使不出来,如何能写?
  “不写?那可就怪不得我不帮忙了。”陆熠说完,作势要把刚摊开的空白奏折收走,小姑娘温软的手立刻攥住了他,惊慌道:“我……我写。”
  这一封奏折写得尤为艰难。
  她强忍着身子的异样,用力握住毫笔凝神书写,可就算是如此,写一个字仍旧要停顿许久。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笔写完,奏折被修长的手夺走,陆熠只看了一眼,戏谑的嗓音响起:“呵,写得不错。”
  这是……这是答应上奏为顾氏求情了吧?
  顾霖长长吐出一口气,浑身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刚才拼命强撑的意念一下子消散,软软地向后靠去,跌入了男人宽阔的胸膛。
  陆熠接住那具温软的身子,轻轻一抱护在怀中,大步就往书房内室走去。
  里头早已有热水备着,他抱着怀中人往室内行去。
  ……
  一屋凌乱后,书房门忽然而开,徐答正在门口打盹,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一个趔趄,忙跪地行礼:“世子爷有何吩咐?”
  “命人将内室清理干净。”陆熠脚下不停,抱着人直往正屋走。
  他怀里的人被玄色大氅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只露出半只无力垂落的柔嫩柔荑,在夜色中一晃一晃的尤为扎眼。
  徐答望着主子快步离去的身影,一时蒙了。
  这里头……咳,是世子夫人吧?
  世子爷这是与夫人重归……于好了?
  徐答摸摸自己的鼻子,深刻地察觉到世子爷最近尤其反常,起初么是对世子夫人爱答不理,等到世子夫人不再靠近关心时,又时不时地心绪不佳。
  哦,对了,还有当沈大人出现在澜沧院里头的时候,世子爷发现世子夫人竟然与沈大人是旧识,那反应还真是剧烈啊,好像生怕世子夫人被抢走似的。
  可明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世子夫人和沈大人只是幼时的玩伴而已,不管沈大人心思是什么,世子夫人根本对沈大人没有任何想法,反而为了不连累沈大人,根本就没让人家靠近。
  想到这里,徐答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不过……徐答转念又想,世子爷这样,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吃了世子夫人一年多的点心,心里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和世子夫人重归于好的。
  在他的眼中,世子夫人是多么好的姑娘,和他的主子正好配成一对。只要二人重归于好,顾氏也许就不用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了,而世子夫人也能继续留在定国公府中,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样想着,徐答更加觉得二人和好的希望极大,自我陶醉地点点头,立刻下去吩咐厨房去了。
  ──
  回到正屋时,顾霖早已累得昏昏沉沉睡去。
  小姑娘满脸的泪痕,睡梦中亦蹙着眉,轻声喊“疼”。
  陆熠站在榻边看了会儿,恍惚间又忆起一年前的冬日,她从顾贵妃的宫殿出来不小心跌了一跤,手背擦破了一块,红红的肿得老高。
  她本就细皮嫩肉,余光里见到他正巧走过,就扁着唇哀哀戚戚地伸手给他看:“陆熠,我受伤了,你看都红了,好疼。”
  只是这伤口,在他这个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见惯生死的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后来怎么样呢?
  是了,他只淡淡看了一眼,就冷漠地离去,只留她在原地矫情地哭哭啼啼。
  竹青色的幔帐轻摇,顾霖昏昏沉沉地躺在男人的榻上,半开的寝衣凌乱,露出里头斑斑点点红色的痕迹,有些甚至已经是淤痕。
  小姑娘的身子实在娇嫩,他方才冲动之下没控制住,便在她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
  陆熠深深地看了片刻,本欲不理,可走了几步,脚下却转了方向,从暗格中拿出药膏,开始在她身子上涂抹。
  药膏寒凉,触碰到姑娘温软的肌肤时,惹得她不适的咬咬唇,翻个身想要躲。
  陆熠皱眉,大掌禁锢住她的身子:“别动。”
  好不容易上完药,他翻身上榻,睡在了外侧。
  今夜天冷,屋内也没有燃地龙,小姑娘本蜷缩着身子发抖,察觉到身侧的“热源”,连忙无意识地靠过去,缩在了男人温热的怀里。
  陆熠望着怀中人犹带着泪痕的娇俏小脸,忍不住抬手触了上去,入手滑腻,倒是诱人得很。
  他没推开那娇软的身子,反而替她掩好没遮住肩膀的被角。
  睡了一会儿,顾霖突然不安分地动起来,刚舒展开一些的眉心又蹙紧,口中惊慌地喃喃:“母亲……母亲你如何了……”
  陆熠禁锢住她在被中乱动的手,问:“什么?”
  小姑娘并没有醒,依旧喃喃自语,带着焦急:“我想……想见母亲,她如何了?”
  男人动作一顿,周身的冷意乍现,他在夜色中略撑起身子,深沉的凤眸盯着那张微微泛红的小脸看了片刻,修指上移,握住了她圆润小巧的下巴。
  装睡?
  “顾霖,你不要得寸进尺。”男人的嗓音中透着不耐。
  他能答应救顾氏全族的性命已经是极大的退步,现在顾霖又故意借着梦呓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顾氏中人?
  呵,果然老狐狸的女儿也一样贪得无厌。
  陆熠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掀被下榻意欲离开,可不知怎么的,床榻中的小姑娘忽然难受地低咳起来。
  “咳咳咳……”她咳得两腮通红,本就满脸泪痕的脸,此时又增添出了几分可怜。
  不似作伪。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原路返回,他站在榻边沉沉看了会儿,重新在小姑娘身侧躺下。
  长指在沉睡着的人儿颈侧轻轻一点,方才还焦惧不安的小姑娘瞬间安静下来。他将被褥中睡得昏昏沉沉的人儿重新抱入怀中,嗅着鼻尖是清清浅浅的甜香,闭上了眸子。
  只是,陆熠睡意毫无。
  他满脑子都是沈安那张不卑不亢的脸,一想到他与顾霖曾经有过婚约,二人曾在天真烂漫的幼年嬉笑玩闹,想到沈安到如今还心思不死,一心想要用条件换得顾霖的自由,他的心里就像烧起了一把火,越烧越旺。
  他能容忍顾霖拿了定国公府的休书,转头欢欢喜喜地另嫁沈安吗?
  绝不可能!
  陆熠在黑夜中揉着眉心,额头又开始痛起来,真是疯了!
  他修指捏住小姑娘柔软纤细的腰肢,用力捏了捏,滚烫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腰往前一送,她的玲珑的身子便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
  听着二人起伏的心跳,男人重重地舒了口气,将头埋在了昏睡中姑娘的颈项。
  顾霖,若是你一直安分守己,定国公府便可留你一处立足之地。
  若不能,他亦不会留半分情面。
  ──
  第二日,顾霖醒来时入目又是青色的云竹纹样,她起身想要回忆昨夜为何来了这里,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
  昨晚书房的种种重新归于脑海,小姑娘的脸颊“轰”的热烫滚滚。
  索性陆熠此时并不在这儿,要是让自己在青天白日下与他面对面,再想起夜里的……她怕是要羞窘地找个地洞钻进去。
  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顾霖神色一顿,慌忙重新躺回被褥中,杏眸紧紧盯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姑娘,您醒了吗?”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很是爽朗,还透着股担忧。
  顾霖心中“咯噔”一声,疑惑又起──是灵月?
  她连忙出声:“进来吧。”
  下一刻,屋门应声而开,灵月熟悉的身影就踏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个托盘,径直往内室走来。
  见到主子躺在被褥中安然无恙,灵月担忧的眉心终于舒展开,长吐出一口浊气,高兴道:“太好了,姑娘您没事,吓死奴婢了!”
  顾霖望了眼屋内四周并无其他下人,便小声问:“灵月,发生了何事?你怎么来澜沧院了?”
  “是世子身边的近随徐答让奴婢来的!”灵月将手里的托盘放下,端起清水给主子洗漱,“他说姑娘平日里缺个人伺候,就让奴婢来了。”
  “哦,对了,”灵月一拍脑袋,“徐大人让灵樱姐姐主管寒月院,那边事忙,就让我一个人过来了,而且──”
  小丫头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主子耳边低语,“灵樱姐姐在寒月院出入自由,也可以暗中在府中探听些姥爷夫人的事。”
  顾霖点点头,心中感动,握住了灵月的手:“灵月,辛苦你们俩了。”
  “姑娘说什么呢!”灵月摆摆手,瞪大了眼睛,“要不是当初姑娘在路边捡回了奴婢和灵樱姐姐,我们俩早就饿死了。如今姑娘受难,我们也要拼尽全力帮助姑娘的!”
  她伺候着主子洗漱,又端来清粥递到她唇边:“姑娘喝点热粥吧,奴婢一早在小厨房拿的,现在虽是正午,可奴婢一直留心着火候温着。说来也奇怪,澜沧院里的下人,除了徐大人,好像都换了,看着眼生得很,今儿个奴婢来,他们可热情了。”
  比起上次她偷偷来澜沧院时,见到的那些下人冷漠势力的嘴脸,连一口热馒头都不肯给姑娘准备,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还好,老天保佑,总算是把那些势力鬼通通赶出去了!
  顾霖喝了几口热粥,觉得浑身都有了点力气,疑惑道:“今日还发生了什么?”
  短短一夜过去,她不再是从冷如冰窖的偏室中醒来,而是在这暖融融的正屋,冷馒头也换成了热粥,这一切都带着诡异。
  陆熠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灵月其实也不太明白,摇头道:“奴婢只听说姑娘以后再也不用住那间破屋子了,而是住在这澜沧院的正屋。奴婢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姑娘的,绝不会让姑娘像从前那样受委屈!”
  说完,灵月面露愤慨,用力握了我拳头。
  顾霖的心却沉了下去──
  她住在澜沧院正屋?还叫来了灵月伺候自己?
  那陆熠以后住哪儿?!
  她心中更加疑惑,隐隐有了不安。陆熠既然如此恨自己,想要惩罚自己当初的蓄意逼婚,又为何忽然优待她?
  他应该像前几日一样狠狠折磨她才对啊!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是寻到她的错处,再让顾氏陷入生死绝境吗?
  顾霖越想越后怕,忽然觉得喉咙肿又是一阵痒腻,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这场风寒拖得太久了,自己断断续续喝着药,又时不时地受冻,恐怕已经落下病根。
  灵月吓了一跳,赶紧替主子顺气:“姑娘,您先别急,先别急。”
  “父亲和母亲如何了?有消息吗?”顾霖勉强忍住胸口的不适,抬起眸子,担忧道,“大理寺那边可有消息?”
  “奴婢来的时候,听徐大人提了一嘴,他只说今日一早大理寺会审,圣上登基意欲大赦天下,顾氏也因此得以赦免死罪,一月以后流放到苦寒之地。”灵月犹犹豫豫地说完,握住主子的手,劝慰道,“姑娘,您身子还未好全,千万要保重自己,不可再多思多虑了。姥爷夫人那边,咱们再想想办法。也许,也许袁姑娘还有沈大人那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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