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嘉兴公主派去的公主与晏汀低语了两句,然后往德裕贵妃的方向示意,吓得晏汀连忙起身,将手里的暖炉退给白芷,然后随着小宫娥,穿过人群矮桌前去请安。
“怎么了?”小宫娥听见声儿,回头去查看晏汀,瞧见位置上的邵准时,连忙点头弯腰问好,“奴婢请瑾王殿下的安。”
邵准看样子是喝了不少的果酒,眼皮底下微微泛出嫩红色,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玩意十足:“这是要去哪儿?”
小宫娥没见过世面,光听声音就耳根一红:“娘娘传朱夫人过去说话呢。”
邵准笑着往晏汀憋红了小脸蛋上瞧,穿过裙摆偷偷握住芊芊柔夷的手往前又抓紧了些,拽得晏汀身体往前一颤,差点就要掉他怀里了,吓得她连忙往小宫娥身上使眼色,微醺的邵准笑着用指腹摁了摁她细嫩的手背,然后堂而皇之的与她十指相扣。
晏汀心跳猛的骤停,瞳孔一片苍白,呆愣愣的看向他。
小宫娥怕德裕贵妃等急了就说:“殿下若无事吩咐,那奴婢就先领着朱夫人过去了,贵妃娘娘那边还等着呢。”
说着行了礼就往前走。
晏汀怕被人发现,使劲拽自己的手,可某人硬是拽着不松开,她那点小胳膊小腿的,哪里就能是他的对手了,只好红着眼睛去求他。
邵准笑着冲她勾了勾手心,待晏汀稍俯下半身,男人用面扇一挡,便光明正大的在她脸颊上落了个满是酒香的吻。
“你!”
晏汀又羞又恼的捂住脸,惊慌的眼珠扫视四周,发现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心才算稍稍平静些。
男人笑着又把她往下拽了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别回朱家了,孤带你快活去。”
晏汀抬起手就让人擒住了腕。
“朱夫人?”小宫娥不见她跟上,折身返回来就瞧见晏汀抬手要打邵准的画面,表情略显不可思议,“朱夫人这是?”
邵准替她开脱道:“朱夫人瞧见本王脸上有脏东西。”
晏汀只能顺着话说:“是。”
邵准笑着用他那只大手握住晏汀的手在自己滚烫的脸蛋上重重的擦了两下,当着小宫娥的面晏汀哪里敢反抗,只能僵硬着手指机械式的在他脸上搓。
逃离邵准的魔爪后晏汀低着脑袋默默地跟在小宫娥后头,走到隐蔽的角落时,她借着龙柱遮挡,低头看了一眼被人强行戴上的鸽血玉镯,赶紧又给摘下来塞进口袋,被小宫娥一叫唤,差点就因做贼心虚打碎了镯子。
小宫娥瞅见她雪腮涨红关心的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晏汀挤唇摇头:“殿里太热了。”
德裕贵妃看见她们,大老远就问了话:“可是朱夫人来了?”
晏汀顺着台阶走上去,然后跪在德裕贵妃跟前,由着她捧着自己的小脸打量。
不远处的邵准满脸笑意。
裘文微微皱眉:“哥,你在看什么呢?”
裘逸轩不咸不淡的从粉色衣衫抽回目光。
德裕贵妃是越看越欢喜,就连身旁伺候多年的老嬷嬷也说:“有娘娘当年的风采呢。”
德裕贵妃笑着说:“本宫当年可没她这么漂亮!来,这个就当是见面礼了。”
一枚衔着绿宝石的金雀簪便戴在了她的发髻上。
晏汀不敢承意,想要推拒,却被三言两语的给堵住了嘴,嘉兴公主说这金簪是德裕贵妃第一次见陛下时戴的,意义重大,若非德裕贵妃当真喜欢她,也不可能送这个东西,就叫她千万不要推辞,晏汀听完后只好将金簪收为己用。
德裕贵妃捧着她的小脸仔仔细细,左左右右的欣赏了好一番,然后又让她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最后抓着她的小手轻拍:“确实是便宜朱时叔那个小子了!”
这句话不知怎地竟然就叫陛下给听见了,陛下这才正眼瞧晏汀的脸,第一眼也是惊为天人,而后关心的问道:“朱老三的病可好些了?是否让太医过去瞧瞧?”
晏汀回话道:“瞧过的。”
朱时伯见状出来说:“三弟是得了心疾,这一年事情太多了,前面还入了狱,吃了不少的罪,想要彻底好起来,恐怕得废些时日。”
皇帝沉着眸子想了想:“朕听太医署的人说,今年你的活办得不错,来年开春让太医署给你晋一晋官吧,太医丞的位置不是空着的吗?你可能胜任啊?”
“微臣……”朱时伯连忙跪地叩谢隆恩,“定当尽心竭力。”
朱二夫人见状用钉子似的胳膊肘往朱时仲胸口上推了一把,可朱时仲不似朱时伯的性子,他还保留的读书人的一点孤傲,装作瞧不见朱二夫人的眼色,继续低头吃着东西,朱二夫人见状没有办法了,又实在是不想浪费此等机会,她借着替朱家感恩戴德的由头,叫皇帝注意到了朱时仲,皇帝想着朱妙春的事,顺道也把朱时仲的官位提了提。
皇帝抬奖完朱家的人,又拿着酒盏站起来,与满殿的文武大臣齐饮了一杯,紧接着德裕贵妃代行皇后职责,也朝殿内所有的官署女眷敬酒,从未饮过酒水的晏汀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下。
少倾,她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她只好让白芷扶着她出去透气。
朱时仲怕她走丢放下酒杯就要作陪,可叫朱二夫人给拦住了,朱二夫人霸道又强势的说:“你掺和什么呀?弟妹由我陪着就行了!走!嫂子带你出去透透气!”
一出去,晏汀就让朱二夫人扔在了长廊上,白芷心急走错了路,还因撞人摔了个后背朝天,等她爬起来看清楚人,当即脸色大变,急忙低下头,不敢叫人认出。
裘逸轩睨了她一眼,装作不认得的样子:“毛毛躁躁的是要去干嘛?”
白芷回:“奴婢在找我家夫人。”
裘逸轩看着晏汀被朱二夫人半扶半拽带走的方向思忖许久,然后以宫中夜宴不得乱走唯由遣白芷先回殿里,他去帮忙寻回。
“可……”
白芷抬头又连忙低头。
她哪里敢让这男人帮忙去找晏汀,岂非暴露了那日夜里偷爬围墙一事。
跟在裘逸轩身后的禁卫军以为白芷是担心晏汀出事就说:“这位可是禁卫军统领,对皇宫的路比你熟,我们大人愿意帮你,你竟然还这般不知好歹!”
白芷:“……”
“那就有劳大人了。”
“去你的吧!”等到了没人的长廊,朱二夫人也不装了,一把将晏汀推到地上,又扫了扫肩上的落雪,“晦气的狐狸精!自打你来我们家,就没出过一件好事!现在连我男人的主意也打上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道朱家谁做主!这天寒地冻的,你且好生受用着吧,若等不着人来救你,那就是你的命,老天爷要来收你了!”
说着朱二夫人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她哈气搓热手心又搓了搓肩膀,盯着躺在地上片刻就缩成一坨的女人看了许久,最后还是狠心离去了。
裘逸轩顺着脚印寻来正好与朱二夫人遇见,朱二夫人不知他是谁,被问到因何来此地时,口不择言的说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
裘逸轩扯唇一笑盯着她。
朱时仲晋了官,二夫人仗势欺人,想着他不过一个小将,她还能怕了不成,说话的语气更恶了。
“你再敢瞪我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
禁卫军将领便朝她介绍道:“这位是裘逸轩裘大人。”
一听名字,朱二夫人非但不惧,反而怒火更大,裘薇熙来府里找朱妙春撒泼时她正好也在,当时还被祸及池鱼,手背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痊愈呢,眼下朱家正得势,她哪里还忍得了,一口一句上不了台面的污秽词,骂完还不忘朝他身上吐口水。
见裘逸轩动怒,又仗着自己一届妇孺,趾高气扬的往他身上撞。
“怎么,恼了,你还能打我不成?来啊,有本事就动手啊!”朱二夫人不要脸的说,“别人可都说你裘大公子为人温厚,难不成现在要对我这么个妇人动手?你只管动手好了!我们朱家现在也不怕你!到时候破罐子破摔!看谁豁得出去!你来呀!不打我可就要走喽!”
朱二夫人白了面前这位已经隐忍到了极致的男人一眼,翘着脑袋往前才迈出一步忽然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笨重的身体往后重重的在雪地里砸出了一个坑。
禁卫军朝她脸上呸了一口:“这婊.子!还真以为我们爷不敢拿她怎么样!真想把她这幅嘴脸给撕喽!难怪她男人瞧不起她!”
裘逸轩冷笑着四处看了一眼:“我记得这儿夜里没什么人来。”
小将立马接话:“这天寒地冻的,谁没事来这啊。”
裘逸轩冷着眸子又往朱二夫人瞬间就被白雪沾染的脸上看了一眼,他走时,小将还留在原地,从假石上捧了一堆雪花盖在朱二夫人的身上,从长亭里远远望过去,苍雪白茫茫一片,半点人的踪迹也没有。
再往前走脚印已经没人,裘逸轩在长廊里查探一番后,果然发现了晏汀掉落在地上的一枚耳饰。
只是这人去哪里了?
第39章
“你混账!”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邵准的脸上, 这一幕被不少伺候的宫娥看在眼里,邵准不耐烦的顶了顶微微泛痛的地方,有些面子过不去, 他站起来揭开挡风的帘布出去透气, 等在进来时,面色潮润的女人已经叫小宫娥搀扶着从软榻上起来,抽丝剥茧的褪下了衣物, 雪白的肤色微微泛着粉嫩, 凡事被人碰过的肌肤,在软陷恢复原形后,像是被人碾在雪地里的红梅, 很难不叫人心烦意乱, 渴望多多采撷。
“你们都先出去!”
“是。”
宫娥褪去, 殿门嘎吱一声合上,屋内的气温又高了不少,晏汀软塌塌的倒回榻上,然后就被人放入了怀里,果香扑鼻而来,邵准看着呼吸声不由得就重了,遂而给人躺好,自己翻身上榻, 在风雪中摇了一炷香的床。
晏汀则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到了一所风雨欺凌中的小舟上,时而被大浪吹到空中, 时而又被死死摁入潭水无法呼吸,她只有紧紧抱着小舟上的船翻人才不至于被大浪淘沙。
耳畔潮红, 她被灼得浑身发烫, 感觉说不好也不好, 说好也好,只是这一觉睡得格外的疲惫,也格外的安心,她整个人汗涔涔的,湿漉漉的,粘稠稠的。
最后感觉额头上有一软绵滚烫的东西足足贴了好久好久。
邵准捞着怀里溺水的女人视线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徘徊。
她怎么哪儿哪儿都这么甜?
而后他又细细咀嚼了好久。
他出去打来热水为晏汀亲自整理过后才算完。
酒醒梦醒,晏汀感觉浑身酸胀,尤其是腰窝那块,像是被人拆了骨头,她轻轻一个翻身,就撞进了他怀里,睁开眼睛的那瞬间,她就知道那梦不是梦,邵准知道她也醒了,便用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盯了好一会儿,离近些尝了许久她唇上的口脂,到现在都还带着淡淡的果酒香甜。
尝够了他笑着揉她的唇:“想孤了没?没想?方才又缠得那样紧?”
晏汀意识回笼,瞬间又羞又恼:“这什么地方,你都敢胡来?若叫人发现,你叫我……你叫我可怎么见人?”
邵准低眸揉着她脖子上的红梅落雪,丝毫不在意的说:“岂不正好遂了孤的意?到时候把你绑在榻上,孤夜夜都能寻欢作乐。”
“你……”
晏汀抬手就给了他一小耳光,也算是把刚刚在大殿上的气给撒了,打完人后,她自己也是懵懵的,如她这般温顺的性子,赏人耳光的事,其实也未曾有过。
她心虚的缩回手,发现对方眼神暗沉,好像是真动怒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邵准拿着她的小手,张嘴就咬了一大口,倒是也不疼,但很痒,还流了一手的口水,牙印也没少。
邵准捏高她的下巴:“你今日给了孤两巴掌!”
“我何时……”给过你俩巴掌?也就轻轻碰了一下!
下一秒红帐散香,雪又下得大了些,才抽枝的红梅,不堪承受风霜欺凌,颤抖着铺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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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找到晏汀时,宫宴已经散了,她搀扶着晏汀出宫,晏汀才走一步路,两条腿就软了,幸好白芷手脚麻利,才不至于叫她被霜雪弄湿鞋袜,白芷伸手一摸晏汀的腿,听见轻嘶一声,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可也不敢伸张,只能往后看了一眼,正站在嘉兴公主身旁,心思全在晏汀身上的男人。
白芷打开狐裘给晏汀披上,让晏汀把全部力气都交给她,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替她打抱不平:“瑾王殿下太过分了!怎么能……明知道小姐身子不好,竟……”
晏汀耳根一红:“别说了。”
白芷见晏汀气色比来时更好,就知道都是让人给欺负的:“吃了东西却不愿付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怎么不找裘薇熙去?惯会折腾我家小姐了!”
忽然摸到晏汀兜里的手镯和香薰手钏,她问:“这是哪儿来的?”
晏汀瞧了一眼,苦笑着答:“怕也算不得吃白食吧。”
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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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公主为人谦厚,又很会人情世故,她也是大燕唯一一位没有远嫁,而是被皇帝留在身边的女儿,与女眷们笑着一一送别后,嘉兴看了眼伫立在风中的邵准,叹气作罢,取来他的大氅,给他披上。
邵准一愣,回头笑了。
“方才是去哪里鬼混了?好半天不见人!宫里都找遍了!瞧瞧,这都多大人了!”嘉兴话里满是埋汰,手上却扯着大氅给他系严实喽,“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真得给你尽早找门媳妇儿管着才是!”
“谁能管着着他呀!”陈自修接过内监手里的大氅,搓着手心,一张嘴,呼出一股热气,他喝了不少酒,脸也红了。
嘉兴气笑:“你今儿个媳妇儿怎么没跟着一块过来玩?”
陈自修捏捏鼻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