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无罪,怀璧其罪——纪二一
时间:2022-06-23 07:14:48

  在见到陈自修后,晏汀说什么也坐不住了,她挣扎着就要走。
  陈自修可是邵准的死党,现在他亲眼见到她,这离她被抓回去,就已经不远了。
  李宝儿伸手挡住门口:“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
  晏汀含泪咬唇:“我要走。”
  “为何?”
  “邵准会来抓我的。”
  “你很怕他?”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李宝儿格外的亲切,身上的淡淡奶香也叫她觉得安心,她对李宝儿的戒备也比寻常人少许多,这大概就是女人对于女人天生的依赖感和信任感。
  她泪崩,尽数道出:“我是逃出来的,昨夜我去天师衙门,就是为了状告瑾王,他眼下已经知道了,必然会抓我回去,刚刚陈自修瞧见了我,他一定会告诉瑾王的,我不想被他抓回去。”
  “他敢!”李宝儿扶住她颤颤巍巍的小肩膀,“陈自修不敢去给瑾王通风报信的,你信我!”
  晏汀泪眼朦胧的盯着她:“我可以信你吗?”
  李宝儿捧住她滚烫的小脸贴了贴,像是两只小鸟间的互相亲昵,莫名给了一种安心感,她语气更加柔和:“相信我。”
  正此时,院里又来了动静。
  陈自修异常高亢的喊了一句,这一句倒像是给她们通风报信的:“准哥儿,怎么来得这样早?”
  晏汀顿时慌张。
  李宝儿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唇瓣上。
  邵准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陈自修背后的厢房,厢房里明显有人。
  陈自修赶紧挡住,声音比平常高上一倍:“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我看你两手空空,是不是忘记给我家小宝带满月礼了?”
  小宝出生的第一个月原本是要办满月礼的,可是正逢宫里老太妃驾鹤西去,而后又是武举一事,于是满月宴一拖再拖,于是就跟大宝的生辰宴一块办了,不过陈自修并无未大张旗鼓的举办,而是只邀请他玩得好的一群朋友。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邵准一脸嫌弃,“嗓子不舒服?”
  陈自修尬笑:“没有。”
  “那就好好说话!”邵准语气恹恹,“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哪有的事。”
  陈自修这人不会撒谎,一心虚就会捣鼓自己的鼻骨,邵准回头正好瞧见此幕,眼珠暗暗转动,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等上了游廊陈自修终于恢复正常:“我哪有做什么亏心事,对了……”
  陈自修只想转移话题:“人还没找着?”
  说完后一句,陈自修恨不得一棒槌捶死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好端端的又扯这事干嘛?
  屋内二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是跟着提心吊胆。
  邵准停住看他:“你有消息?”
  “当……”陈自修慌,“当然没有啦,你和裘逸轩都找不着的人,我怎么可能找到。”
  “也是。”
  陈自修瞬间松下一口气。
  邵准上手拍他肩膀,只是还未上去,陈自修都快跪下来,他也是本能性的腿软,这下邵准对他的怀疑更重:“你说这人会藏在哪里呢?洛阳城就这么大。”
  “这……”陈自修转身往厢房方向看了一眼,“这就不好说了吧。洛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你真什么地方都找过了?”
  邵准点头:“客栈、店铺、居民区、一些破落的宅子都搜过了,可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按理说年下城内排查严,她只要露出蛛丝马迹,挖地三尺也能找着。”
  “那就没道理了呀!”陈自修噙着嘴,“年下排查这么严,哪家敢乱藏人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既然客栈什么的东西都没有,那会不会是……官员家里?”
  李宝儿咬牙切齿:“这个陈自修!真想把他的嘴给撕喽!”
  陈自修说完背后瞬间湿透。
  当时就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邵准顿时豁然开朗:“官员家?”
  年下排查一般只针对平民百姓,对朝中官员的排查力度并不大。
  陈自修又找补道:“我这也只是说说罢了,她又不认识什么人,哪有官员肯收留呢。”
  邵准静静盯着他。
  陈自修慌:“我说错了吗?”
  晏汀确实在朝中不认识什么人。
  可……
  邵准歪头一笑:“她不是认识你吗?”
  陈自修:“……”
 
 
第64章 □□
  “你几个意思啊?”陈自修虚张声势的冲邵准凶, 语气虽重,可眼神闪躲不够坚定,“怀疑人怎么还怀疑到我头上了?你看我像是那种私藏兄弟女人的人吗?”
  邵准笑出了声:“陈自修, 你难道不知道, 你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人。”
  陈自修:“……”
  邵准眼神往厢房示意:“你在那里藏了什么人?”
  李宝儿总算能明白为何晏汀这样害怕邵准了,就他这么个敏锐又细腻的性子, 搁她身上她也得怕啊。
  一声好, 陈自修打算破罐子破摔:“我实话告诉你,那里面,我藏了女人, 我怕李宝儿知道。”
  他理直气壮。
  邵准噙着笑意:“你觉得我会信?”
  陈自修敢瞒着李宝儿在外面乱搞?绝对不可能的事!
  陈自修一咬牙:“宝儿身体没恢复, 我俩弄不了, 我都素了一年多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这话略有几分可信度。
  兴许以前邵准是不太相信“忍不住”这个词的,可现在他能明白了,一旦开过一次荤,男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做那事,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只想和晏汀弄, 想发狂的那种想,让人夜里疯狂烦躁。
  陈自修语气弱下:“我求你别跟李宝儿说。”
  见对方态度诚恳, 邵准虽不信,却戒心少半:“李宝儿呢?我要见她。”
  “……啊?”陈自修彻底傻了。
  李宝儿就是那间屋子里啊, 如果让邵准瞧见她从房间里出来, 那可就纸包不住火了。
  邵准没疑心:“兴许能从她那里知道点线索。”
  陈自修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背过去。
  这时候, 李宝儿推开窗户,从里面爬了出去,陈自修见她过来,连忙上手前去搀扶。
  “宝儿……”
  李宝儿装作才知道邵准来府里的模样开口说话:“瑾王殿下怎么有空来这儿?”
  陈自修与她说:“他是来找你的。”
  “哦!”李宝儿故作惊讶,“找我的?”
  陈自修怕她在外面一直站着受凉,就提议先进房间里继续聊,房间内地龙烧得正旺,邵准一入门便瞧见了只剩药渣的玉碗。
  他问:“我听陈自修说夫人最近看了一位神医?”
  李宝儿回头狠狠剜了陈自修一眼。
  这个大嘴巴!
  而后笑着答:“是。”
  李宝儿这人其实要比陈自修难对付百倍千倍甚至上万倍。
  “夫人方便引荐一下吗?”
  李宝儿又笑了:“宫里那么多御医,殿下何苦来寻个白衣郎中?殿下到底是想看病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见见这个人?”
  “见这个人。”这次他倒是给了一个绝对准确的回答。
  李宝儿微微错愕:“那就不赶巧了,我不曾见过她。”
  他盯着她努力想要挖出实情。
  他想过了,晏汀在洛阳什么人都不认识,恐怕找不到帮忙的人,但李宝儿这人爱多管闲事,说不定真与晏汀有私交。
  李宝儿反客为主道:“我听说殿下最近在大张旗鼓的找一个人?似乎是朱时叔的夫人,那岭南小妞,我依稀记得,她似乎与殿下也没多少交集吧,臣妇敢问一句,殿下找她可是为何?”
  “宝儿!”陈自修打断道。
  李宝儿已经从晏汀那里摸清楚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身为女人,她十分同情晏汀的遭遇,更加替她打抱不平,不能不先吐为快。
  这时候外边又来了人,才不至于让气氛尴尬,御史丞一行人来了后,裘逸轩紧随其后,陈自修见裘逸轩也到了,连忙低声与李宝儿叮嘱:“你小心别漏了馅,这裘逸轩也在找她。”
  “恭喜陈大人弄璋之喜啊!”
  陈自修一笑回应。
  李宝儿:“什么?!”
  三言两语无法说清楚,陈自修只能把后果交代:“你切记不可再为了晏汀的事打抱不平,否则他们就会怀疑到你身上的,到时候她就要被抓回去了。”
  “这跟裘……”
  有人往这边过来,故意打趣调侃:“陈自修,你叫我们来,怎么放着不管,只顾着跟自己媳妇耳鬓厮磨的呀?没这个道理啊!有什么要紧的话,晚上被窝里还不够说的?”
  “回头再跟你解释。”陈自修摆出笑容过去,“礼物呢?不贵重的我可瞧不上!”
  “放心吧,贵重着呢。”
  “……”
  李宝儿若有所思的站在门口盯着屋内融洽和谐的氛围,察觉到一束不明深意的目光在她身上盘旋,李宝儿不慌不忙的对上去,那束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和凝视,片刻间就盯得她浑身发怵。
  她……
  邵准心里有股感觉。
  李宝儿与晏汀之间必定有些什么!
  陈自修怕李宝儿露出马脚,故意错开邵准的视线,又出言转移其注意力:“看什么呢?那可是我媳妇儿,你别惦记别人家的惦记上瘾了!我跟你拼命啊!”
  邵准一笑没再看了。
  李宝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出门去厢房寻晏汀,门开的那一瞬间,她明显看到晏汀猛的从椅子上弹起,这一小小的举动触动她的泪腺,瞧把人吓得,恐怕是不知道在那混账手里头吃了多少罪呢,李宝儿愈发坚定了要帮助晏汀的信念。
  晏汀上来问:“是他?”
  李宝儿点点头:“嗯。”
  又想起陈自修的话,她补充了一句:“还有裘逸轩。”
  下一秒视线中的人腿脚发软的跌回了太师椅。
  李宝儿忧心忡忡的蹲在她跟前询问:“裘逸轩又是怎么一回事?”
  晏汀泪眼婆娑。
  李宝儿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三根指头,安抚性的捏了两下,晏汀这才鼓起勇气一并道出:“自我进洛阳城始,便被人给盯上了,后来朱时叔入狱,我去瑾王府求人,才知道,他正是四年前轻薄过我的混账,呜呜呜呜……”
  “朱时叔为了活命,将我卖给了他,再后来,他时常夜里来朱家与我苟合,逼我做那些事,好不容易熬到朱时叔死了,我成了自由之身,可是他还是不放过我,我为了脱离他的魔掌,听信了裘逸轩的话,跟着他去了北街,可谁知,他是诓我去做他的外室的,我……”
  “可恶!”李宝儿义愤填膺的一拳头砸在矮桌上,粉嫩的小拳头瞬间就红了半截。
  晏汀泪流满面:“我知道后,连夜从北街的宅子逃了出来,原本是去天师衙门告状的。”
  “就该如此!”李宝儿自动带入后越想越气。
  “可是……”想着昨夜那府官敷衍搪塞的态度,晏汀心里更委屈了,“可是那府官知道此事牵涉瑾王后,就故意拖延时间,他让人看着我,而后连夜去了瑾王府通风报信,再后来我就遇见了你。”
  “真是岂有此理!”李宝儿听得浑身发热坐不住,“天师衙门可是天子脚下的父母官!他们难不成就是这样办事的?我看,他摆明了就是不敢得罪人,所以想要杀你灭口!幸亏你跑得快!”
  晏汀咬唇看着她。
  李宝儿思忖:“那你现在打算怎样?不如先待在这儿?我这儿肯定要比其他地方安全。”
  晏汀摇头:“我要告他。”
  李宝儿坐下握住她的双拳,她同情她的遭遇,也欣赏她的勇气:“真要告?”
  晏汀坚定无比:“嗯。”
  李宝儿一拍桌子:“好,我帮你,这样,你先在这儿待着,等我想想法子,眼下他们都在这儿,我不好离开太久。”
  话刚说完,视线之中,晏汀已经跪下。
  “你……”
  晏汀跪地哭谢:“陈夫人的大恩大德,晏汀无以为报,若晏汀此次还能活着,日后必定铭记于心,若……便来世当牛做马。”
  “言重了。”李宝儿与她一道儿跪着,“你我都是女人,本应该互帮互助的,若非我遇见了陈自修,我现在还只是一届青楼女子,我知道女人的不容易。”
  “陈夫人……”晏汀感激涕零。
  李宝儿伸手帮她擦掉泪水:“好了,你也不要再叫我什么陈夫人了,我有自己的名字,现在除了陈自修唤我名字,连我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叫啥了,你以后就叫我宝儿姐吧,我应该大你一两岁。”
  晏汀破涕为笑喊了一声:“宝儿姐。”
  李宝儿伸手刮掉她眼泪的泪珠,门外陈自修火急火燎的敲门催她出去,李宝儿又宽慰她数句后才不舍离去。
  陈自修哎呀一声拉她:“你快把她送走吧。”
  “送走?”
  陈自修急:“我明知道他寻人寻得焦头烂额,却有消息不告诉他,这事,我于心不安。”
  “于心不安?!”李宝儿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帮瑾王强要他人新妇的时候怎不见得良心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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