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修:“……”
“你们一个个当权者,”李宝儿指着他鼻子数落,“难不成就是拿那些权利来对付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的?若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说什么也不跟你!”
说着李宝儿的哭腔就来了。
“哼!”
李宝儿这人拿捏陈自修的本事有俩——上面流水和下边流水。
她一哭,陈自修立马心软。
“好了好了,哎呦我的祖宗啊……”陈自修轻搂少妇后背,“我错了还不成吗?我错了……”
“哼!”李宝儿扭捏推他,“你知道我们这些没个依靠的女人活在这世上有多不容易?”
“我知道你不容易。”
“哼!”
“好了好了,都哭花了,夫君帮你擦擦……”
说着就开始毛手毛脚了。
“咳咳——”
一声轻咳,吓得二人瞬间规矩站好。
陈自修惊:“母亲。”
陈母一脸不屑的往李宝儿身上扫过:“孩子呢?”
陈自修赶紧回:“奶娘带着。”
陈母吃惊:“你们两个把孩子丢给奶娘,自个在这儿……成何体统?!”
李宝儿努努嘴:“我都已经生了他,又不是欠他的。”
陈母恼羞:“你!”
陈自修轻轻拽了拽李宝儿,又温声与自己母亲说:“母亲还是先去看孩子吧。”
陈家人并没有接受李宝儿,只因她出身卑微,性子又不似寻常姑娘,所以哪怕是给他们家生了两个孩子,陈母对她的态度也不好,为了避免婆媳吵架,陈自修就另开了府邸,今日是孩子的满月酒,陈自修没抱希望的给家里投了请柬,本以为陈家人是不会过来的,可没想到陈母还是来了。
其实陈家子孙兴旺,落在陈自修身上的压力,并不大,否则他也不可能如此为所欲为。
陈母对陈自修还是比较看重的,等看完宝宝后,陈母又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开始训夫妻二人:“其实以你们两个之间的身份悬殊,是不能结成连理的,可到底拗不过自修自个儿喜欢,如此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这正妻的位置,就这么空着,始终也不是一回事。”
大世族的正妻都得通过家长的认可,是不能随便乱定的,所以哪怕陈自修再喜欢李宝儿,李宝儿也还是个妾。
陈母看二人:“自修啊,什么时候……”
陈自修打断,眼神简单:“母亲,你们可以不给宝儿正妻的位置,可如果正妻不是宝儿,那么,儿子正妻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陈母:“……”
李宝儿暗暗欢喜的勾了勾唇。
陈自修又说:“此事儿子两年前就说过了,眼下心志未曾有过动摇。”
“你们……”陈母气急败坏的骂,“你!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你去外边问问,谁家的男儿不在外面闯出一番事业的?你倒好,成天拉着他沉迷声色!你……”
陈自修护住李宝儿不让陈母动手,李宝儿也丝毫不惧:“你好端端的赖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我绑了他的手还是跺了他的脚了?”
“你……”
“你什么你!”陈自修压根就管不住李宝儿,“我是没让他舒服还是没跟他生孩子呀?我有什么对不住你们陈家的用得着你三天两头的过来找我麻烦?!”
陈自修劝道:“宝儿……”
李宝儿委屈:“你凶我?”
陈自修惊:“我哪有?”
陈母一把掀开陈自修,气得直发抖,她指着李宝儿的鼻子说:“你不孝之罪!我身为自修的母亲,没有吃过你一杯茶,没有听见你叫一声娘!你不孝之罪!”
李宝儿满不在意:“反正我叫不叫你娘给不给你吃茶你都不待见我。”
“你……”
李宝儿眨眨眼:“我不是你儿子,你没资格教训我。”
啪嗒一声,瓷器砸在了地上,
后院宾客知道陈自修活活气晕了他的老母后全围过来看笑他。
“这个李宝儿有这么好吗?”
“当初我以为自修是一时意气,没想到两年矢志不渝,看来……确实是我低估了她啊。”
“……”
邵准面无表情的盯着这群人不咸不淡的讨论,脑海里全是晏汀被自己压在大雄宝殿香台上的画面。
“佛祖在看!佛祖在看!”
“你对我的羞辱还不够吗?”
“冰的不是我,是你的那颗心——”
他烦躁的低头捏捏眉心,一抬头,被站在自己跟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他面部微微触动,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陈自修皱眉:“怎么了?”
看见他,邵准更烦:“没什么。”
陈自修笑:“真没事?”
他抬头盯着陈自修看了许久后认真发问:“你对李宝儿是什么感觉?”
陈自修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邵准不是个八卦的人,也不爱听别人的情情爱爱:“什么?!”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组织自己的语言告诉陈自修,他这么问的原因只是为了搞清楚他对晏汀的感情到底如何。
陈自修可以为了李宝儿与家里反目——这是爱!
那他对晏汀的感情呢?
“算了!”邵准自己放弃,“当我没说!”
陈自修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啊——”
院内传来少女尖叫,宾客们纷纷出去查看。
麝月搀着一位吃醉了就的男客从厢房里出来,并关上了厢房的门,她表情僵硬的说:“大人,您走错房间了,来,奴婢送您去客房休息。”
醉醺醺的男人早就已经看不清楚东西,笨重的身子全压在麝月身上:“走错了?”
麝月吃重受不住,好在院内小厮及时帮衬,麝月便指挥着小厮将人送往另一处厢房。
陈自修隔着大老远的问:“这是怎么了?”
麝月提着嗓子回:“武大人吃醉酒走错房间了。”
御史丞接着问:“方才那叫声又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是武大人吃醉了就轻薄了哪个丫鬟吧?”
麝月笑容尴尬:“正是呢。方才武大人走错了地,跑到流珠床上去了,把正在睡觉的流珠吓得够呛。”
李宝儿面露担忧:“她没事吧?”
麝月摇头:“没事,奴婢去得及时,没什么大碍。”
李宝儿松口气:“那就好。”
醉糊涂了的武大人路过宾客面前时忽然伸出一根手指:“那姑娘……生得好生漂亮,跟天仙儿似的,能不能让我带回家?”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陈自修,只有邵准若有所思的回忆着。
陈自修尬笑:“看来武大人是真喝醉了,若我府里头真有这样的丫鬟,我不早就收在自己房下了吗?武大人看错了!”
御史丞笑了:“都醉成这样了,人狗恐怕都分不清了吧,只怕是梦里来的天仙,快给人扶回房间休息吧,省得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欸!”
李宝儿让麝月去安置武大人,自己与安抚受惊的“流珠”。
晏汀见她来,担心自己暴露了:“我刚刚……他没发现吧?实在是因为他突然进来,我被吓着了,所以才……”
“放心,就一声,我都没听出来是你。”李宝儿拍拍她,“你把门锁好,现在外面人多,又都吃了些酒,保不齐就会发生刚才的事,待那些人走了,我再过来找你,谁来敲门都不要开。”
“好。”
交代完李宝儿就走了。
晏汀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不知不觉就入了梦乡,梦里的她也是躺在榻上修养,忽然大门从外被人粗鲁的推开,进来的男人径直走向她,然后一把撕碎了她身上的衣料,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哭喊,对方始终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他逼问她为何要背叛他。
却又始终不肯给她机会说一句话。
一双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唇齿不让她发出一丁点声音。
而他在她的身上任意驰骋。
梦里的一切太过于真实了,以至于现实中的她也汗流浃背,大概是因为梦里的她被捂住了唇齿,所以她只是呓语挣扎,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等梦里的人发泄完。
她如同死了一般。
其实这个梦与现实还是不大一样的,因为现实生活中的邵准对她没有那么狠,而梦里的人之所以如此凶残,这其实是来源于晏汀内心的想象的恐惧。
梦里男人还取来金链子将她的手脚锁在了床上。
她精疲力竭的挣扎的。
求他给自己一件衣服遮掩。
男人笑容狰狞的一遍遍抚摸她泪流满面的脸庞:“没这个必要了。”
紧接着又开始了他第二轮第三轮对她的征讨。
她很想从这个梦里醒来,可无论她如何努力,这场梦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拽着她的四肢百骸。
忽然听见敲门声,晏汀猛的从梦里惊喜,她发现自己浑身湿透,狼狈得好似已经真切经历过一番,待恢复正常,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往过去,门口一具黑影,但因外面乌云密密,分不太清楚是男是女,不过她估计着可能是麝月,兴许是来给她送晚饭的。
来人抬手又敲了三下门。
一双粉面的小鞋渐渐往门边靠近,就在门栓拉动的那一瞬间,外面响起了麝月的声音:“瑾王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倏的一声,门栓回扣。
晏汀死里逃生般的捂着嘴鼻慢慢滑在了地上。
麝月连忙跑过来,故意提高嗓音给晏汀通风报信:“殿下怎么来此地了?”
邵准指着屋内问:“里面住了人?”
麝月嗐了一声:“没人,哪有什么人啊,这房子以前死了人,请过法师来看,用黄符从里面给钉死了,说没有七七四十九天不得打开,否则里面的鬼就会跑出来的,殿下可是累了?奴婢带您去别的地方休息吧,这块,不吉利。”
听见外面声音渐去渐远。
晏汀这才松下一口气往门上靠了靠。
差一点点!
邵准走到拱门下时回头又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很明显的看见门上印着的人影。
麝月提醒他当心脚下。
邵准又确认了一遍:“那屋里确实没人?”
“难不成殿下瞧见脏东西了?”麝月机灵得很,把事情都往鬼神上甩锅,哪怕瑾王是真听见了什么声音或者看见了什么人影,那都可以用鬼影来解释。
晏汀咬着唇齿从门缝看见了邵准那一双锐利如刀的双眼。
她心里想着:完了……
第65章
微笑着送走几尊大佛, 李宝儿才想起来晏汀还没用晚饭,想去问她有什么忌口的没有,陈自修却先行一步开了口:“她忌荤腥。”
李宝儿叮嘱厨房重新开灶后才反应过来, 晏汀的忌口陈自修怎么那么清楚, 难不成这两个人是……
李宝儿一个眼神陈自修便知道她脑子里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无奈一笑,给对方捏捏肩膀,今日两人都累废了, 这个累, 不仅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为了不让邵准发现晏汀的存在, 他们可是绞尽脑汁, 李宝儿还好些, 她“撒谎”成精,早已经习惯了,可陈自修哪有“背叛”过邵准啊,一边内疚着,一边又只能顺从李宝儿的意思。
“真不是我特意记的。”陈自修拿着李宝儿粉嫩的小手揉一揉,“是因上次万寿山行宫里那会儿,准哥儿特意叮嘱负责吃食的后厨师傅时我听见的,不留心就往脑子里钻了, 你若是不开心,我马上就忘。”
这求生欲也是杠杠的。
晏汀在万寿山之所以能调养得面色粉红娇嫩, 与吃食上也大有瓜葛,她自然不会意识到后厨每每送来的吃食都是另开小灶做出来的合她口味的素食, 也更加不会联想到邵准特意去后厨叮嘱后厨的画面。
李宝儿一听眉目触动:“他竟还有这份心思?我之前权当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混世了!”
陈自修好心提醒:“你都说他是混世了, 你几时见过他对人如此用心?左右不过是自个动了心思却还没明白过来罢了。”
李宝儿更惊, 瞬间明了了。
陈自修叹气:“别看他平常精明,可在这儿事上,就是个朽木疙瘩。”
邵准未曾与女子有过情丝蜜意,哪里懂得在意一个女子时的心情,他只把自己对晏汀的思念笼统划为了欲望的伸张,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不过,纵使陈自修看得再清楚也是没得用的,这种事情就只是他们二人间的事,旁人来插手,不妥。
陈自修帮李宝儿捶捶背,她才诞下二胎出月子,身体酸得很:“晏汀那边是怎么说的?”
想起晏汀那般决绝的说要去状告邵准,李宝儿不禁暗自叹气,老实交代道:“她似乎是恨透了瑾王,一刻也不想在洛阳城多待。”
闻言陈自修叹气发笑:“从她的立场上看确实是应该恨透了邵准。自己新婚当夜夫君被抓,而后就成了他的掌中玩物,这纵使你有千般好处讨好,这仇啊也是结下了,偏偏这瑾王还不是个风趣的人。”
李宝儿接过膳食:“她还说要告瑾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