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2-06-23 07:49:35

  申姜晓得他在意她,事事处处都盼望她好,心间不由得一阵甜涌。
  她倚在他肩头,痴痴地说,“当初我们相遇时,万万没想到还有日后这般光景。”
  贺兰粼饶有兴致地问道,“当初阿姜为何要主动搭讪于我?”
  “自是为了逃命。”
  “可云鹰卫那么多,路不病、董无邪等人各个看起来都比我权势大,你为何挑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当靠山?”
  申姜笑生两靥,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她一根柔腻的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暧然说,“自是因为你长得比旁人好看些。”
  路不病身高八尺深眉高目,董无邪冷口冷面如僵尸,钟无咎矮小干瘦似枯树,唯有贺兰粼,英华隐隐,丰神如玉,见之令人心旷神怡。
  她承认她当时有好色的原因,才在众多侍卫中选了他,锲而不舍地讨好他,渴望他能把她救出去。
  贺兰粼抓住她的手指,甚是不屑,“原来你只看重我的皮相。”
  ……他还道他与她天生心灵相吸,一见钟情呢。
  申姜追问,“那你呢,你一开始对我那样冷淡,多番拒绝于我,可见连我的皮相都没看上。”
  “初时见你,确实没有感觉,但是……”
  他痴缠地与她十指相扣,忘情地说,“但是,你能让人上瘾。我现在钻进你的圈套里,已经出不来了。”
  申姜吐吐舌头,大为不屑,明明之前都是他强留她在身边,怎么就变成她给他下套了呢?不过既已决定这么痴痴缠缠地过一辈子,纠结这些仿佛也没什么用,谁给谁下圈套都一样,他们互相陷在对方身上出不来了。
  世上的事总是那么奇妙,当初觉得痛苦无比,过一段时间却又甘之如饴。
  ……
  封后大礼就安排在这几日,贺兰粼怕再过些日子申姜的身子就重了,撑不起封后的繁琐礼仪。
  申姜本来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为了贺兰粼的面子,还是跟着教习嬷嬷好好学了。皇后的凤冠实在是重极了,她戴上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
  李温直被接进宫来看她,两姊妹多日不见,相拥在一起,喜中含泪。
  申姜见李温直发髻上仍然戴着白花,知她还在为李大仁守丧。
  申姜不忍见她一生都这么孤零零的,便欲劝两句,劝她忘记过往重新来过。
  李温直却神秘地抿了抿唇。
  “申姜,你不用担心我。”
  她窃窃道,“你放心,我不会一直为难自己……待三年以后,我就和他在一块。”
  申姜问,“他?谁?”
  顿一顿,“不会是路不病吧?”
  李温直顿时神色紧张。
  “你怎么猜到了?我和他有那么明显吗?”
  申姜扬扬眉。
  她在贺兰粼身边,时常能见到路不病。路不病整日魂不守舍的,不是为了李温直又为了谁?
  可太明显了。
 
 
第56章 正文完
  说起这些话李温直总是窘迫难安, 总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不住已故的大仁哥,甚至有点后悔自己那日头脑一热答应了路不病。
  可申姜说得没错,她想要好好把这日子过下去、好好帮她阿耶重建武馆, 总得找个人做帮手才行。而路不病,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温直一时心如乱麻,想不清楚自己的事, 便岔开话头,转而说起了申姜的成婚。
  “我当初就知道你要做皇后,我没说错吧?”
  申姜疲累地趴在火红的婚服上直叹气,“你当初是为了揶揄我, 随口胡说的, 没想到却成真了。”
  李温直从包袱里拿出一对金玉锁,交到申姜手上。
  “这是我这个姨娘给你腹中孩儿准备的见面礼。”
  申姜瞧着那两块小锁, 金镶玉,做成锁形, 触手生温,说不出的精致可人。心下欢喜,便欲自己收起来。
  李温直看出她的心思, 嗔怪道, “这是给孩子的, 你可不准私吞。”
  申姜勾勾唇, “这小鬼还没成形, 你就这般地偏爱。我明明才是你亲姊妹,你却不曾送过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李温直笑呸道, “多大人了, 都要当皇后了, 母仪天下, 还和没出生的孩儿抢东西?也不嫌羞。”
  申姜自顾自地将那两枚金锁揣起来,“我偏不,我先替她玩几个月再说。”
  她知道李温直家里本不算富裕,武馆被烧后,更是雪上添霜,连个住处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靠路不病接济。能打造如此金镶玉的贵锁送与她孩儿,实是蕴含了莫大的情意,令人心下暖涌。
  两人正待再说会儿话,贺兰粼却来了。
  李温直一滞,不欲多扰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光,便匆匆退下。
  申姜怪贺兰粼来得不是时候,贺兰粼却不以为然,淡而温和地笑道,“见我自家的娘子,难道还要挑时候吗?”
  申姜嗔他。
  成婚之仪就在明日,按宫中旧规,皇帝今日不能与新妇相见。
  然贺兰粼却把这些规矩都丢在脑后,执意要留宿在申姜处。
  申姜委婉提醒道,“陛下,我有着孩子,不能……”
  贺兰粼柔声说,“让我留下吧,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你一夜,也是好的。”
  申姜暗笑他有点痴,朝堂上那么一个杀伐果断的君主,到了她这儿怎么就变得婆婆妈妈?
  虽如此想,她湖面一般的双眸中柔情荡漾,枕在他的手上,还是默许了他留下。
  他们所在的内殿,正是当日申姜给贺兰粼下荤酒的那处。彼时虚情假意虚与委蛇,却不曾想还有这般惦记着彼此,相互交心的一日。
  “我们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她轻轻问。
  贺兰粼略有茫然地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俯首抚摸申姜如雪般的面颊,柔美而娇憨,浑如一枚刚剥的鸡蛋,“若是女儿,必定和你一般美。若是男儿,会和我一般俊。”
  申姜似喜非喜,“呸,大言不惭,自己夸自己。”
  贺兰粼亦笑了,两人掌心相碰,均感幸福喜乐。
  天亮,申姜被叫起来,梳妆打扮,换上厚重的皇后霞帔,准备封后大礼。
  天色极好,东边的朝阳挂着微微的淡红,慢慢化作五彩祥云,缭绕天际。
  一切都寻常,一切却又都不寻常。
  申姜被众人簇拥着走了出去,和贺兰粼站在一起,祭拜天地,受万人山呼海啸似的朝拜。她脑子昏昏糊糊,听不见旁人在说什么,眼睛一直看着贺兰粼,贺兰粼也一直在看着她。
  无数本国、邻国的官眷贵妇皆涌入宫来,贺礼堆积成山。阿翁、李温直等人均在皇宫中观礼,建林城的百姓簇拥在皇城外,渴望一睹皇后的风采。
  申姜浑然被这热烈喜庆的氛围所淹没,如在云端,浑身都轻飘飘的。
  帝后成婚,天下同喜。
  龙凤花烛,大吉大利。
  洞房内,两人并肩坐在一起。
  冬日已尽,春寒料峭,炭火烧得很旺,噼啪作响。
  蜡烛洒下暖橘色的光,昏昏暗暗的。申姜一身繁冗的喜服尽数脱了,只穿了一层绛色薄纱,温顺地靠在喜榻上。
  她眼中覆了一层柔柔的薄雾,映照着贺兰粼的影子。细腰雪肤,仿佛一折就断。
  贺兰粼也早已褪去了朝服,脖领间的盘扣悉数都解了,缓缓地朝申姜走来。
  他眸色与昏黄的烛光融在一起,暗哑得很。
  申姜紧张地站起身来,双手背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明明孩子都有了,早就是老夫老妻了。
  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贺兰粼揽住她的细腰,微眯着双眼。申姜声腔微颤,红光满面,“我们……要不要先喝点酒?”
  空气停滞,熏着令人沉醉的暖。
  他刮着她微翘的鼻尖,“刚才喝过合卺酒了。”
  申姜吞咽了一嗓子,绯红的唇直接吻上他。
  她唤他的名字。
  两人都知道今夜什么都不能做,却还是难以抑制地靠近彼此,宛如两颗心被装上了磁石,相互吸引。
  良夜寂寂,佳偶天成。
  如胶似漆,岁月静好。
  ……
  隔日,路不病正式向贺兰粼提出了辞官归田。
  贺兰粼很是遗憾。之前路不病无奈辞官,都是受了董无邪胁迫之故,如今董无邪已死,董氏一党也已尽数被除,路不病根本没必要辞官了,贺兰粼还能给他更高的官位。
  路不病却委婉拒绝了。
  他执意要离开,乃是因为答应了一个姑娘,会去找她的。
  除此之外,董无邪临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能找到董昭昭,他想帮董无邪实现,把董昭昭找到。
  贺兰粼问,“你非要弃官而去,是决意要去李家,给李壮当上门女婿了?”
  路不病登时脸红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闻此更加不好意思了。
  “陛下……”
  贺兰粼暗笑,表面上却严肃地说,“你辞了官,以后可就得和李家人一起,做个布衣,砍柴挑水,你可受得了?”
  路不病坚决,“只要能和李家女郎在一块,再苦的日子臣都能忍受!”
  贺兰粼摆摆手,“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凭路不病的性子,也确实不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复杂朝堂上。
  卸甲归田,过些平静日子,或许是最适合他的。
  “臣,多谢陛下!”
  路不病走后,申姜缓缓走过来。
  “他真是个傻子。”
  她叹道。
  贺兰粼挑挑眉。
  “听你这口气这么酸,怎地,你也想要傻子?”
  申姜嫣然一笑,“可以吗?”
  贺兰粼打横将她抱起转了一圈。
  “不可以!”
  “因为你一辈子,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三年后,扶桑镇头的李氏武馆张灯结彩,新任馆主正在忙里忙外。
  “小心点,牌匾贴歪了,重新贴!”
  “这地怎么还没扫干净?找打?”
  “你们几个,赶紧把那边的沙袋子搬过来!”
  新任馆主是个暴脾气,和老馆主只教些花拳绣腿的功夫不一样,这位馆主下手更狠,更讲实战,三年间吸引了不少弟子,俨然把李氏武馆办得比从前更兴旺了。
  今日正是武馆的店庆之日,大张旗鼓,好生喜气洋洋。
  李温直从里屋出来,见路不病还在忙活,叫道,“喂,你过来,我阿耶叫你进去!”
  路不病一愣。
  提起岳丈,他情不自禁地紧张。
  “温直,你阿耶叫我什么事?”
  李温直羞涩一笑,不肯说。
  “你去了不就知道?”
  路不病半信半疑,急匆匆地擦了擦手,来到老爷子面前。
  李壮捋着胡子,“你真想娶我女儿?”
  路不病被问得心跳加快,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李壮和李温直对望了一眼。
  李壮故意为难,“那就绕着镇子跑十圈来试试!”
  路不病大喜,诚恳地说,“只要您把温直嫁我,让我跑多少圈我都愿意!”
  还真作势要去跑。
  李温直嗔怪道,“阿耶!”
  连忙拉住路不病,“我阿耶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路不病挠着脑袋嘿嘿笑。
  李壮咳了咳嗓子,将李温直的手连同武馆馆主的牌子全都交到路不病手中。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交给你,以后你可要把她捧在心肝上疼。”
  说着,竟流出了点心酸的泪水。
  路不病将李温直的手紧紧攥住,对天发誓,“岳丈放心,今后我路不病若是对温直有一分的不好,惹她伤心苦恼,我路不病就、就……就不是人!叫我腿再断一次!”
  李温直不爱听这样的话,将他的嘴巴给捂住。一阵甜香猛地冲入路不病鼻尖,路不病骨头都软了,几近晕去。
  李壮擦干眼泪,骂道,“臭小子,岳丈两字改口改得倒快,我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壮将武馆的生意正式交给了路不病,武馆新收的徒弟都管路不病叫师父,管李温直叫师娘。
  “你这师娘当得挺惬意的。”
  路不病调笑道,“明明一点力气都没出,这三年来都是我给你家的武馆当牛做马。这李氏武馆,该改成‘路氏’武馆才是。”
  李温直的一双拳头在路不病身上捶了好几下。
  “你敢,李氏武馆就是李氏武馆,永远不许改名!”
  她一张梨花面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茜色的唇,如新生的樱桃挂着露珠,娇媚无限。
  路不病心口一热,扣着她的腰便深深地吻下去。
  三年了,他忍三年了,他再也等不了了。
  这一吻的力道,像是把她的人都给揉进自己身体里。
  李温直初时还抵抗,渐渐地变成了顺从。
  徒弟们看了,连声起哄,“师父师娘亲嘴啦!师父师娘亲嘴啦!”
  绕在他们周围,喊声震天。
  李温直的脸红得快要滴血,狠狠踩了路不病一脚,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路不病却意犹未尽地用拇指抚着唇,似还在留恋那一吻的味道。
  他牵住李温直的衣角,晶莹的眸子似笑非笑,满是恳求之意,低声说,“今晚我搬到你屋里去睡,行不行?”
  “不行!”
  李温直想逃,却被路不病双臂圈在角落。
  “你爹都同意了!”路不病委屈,歪着头讨价还价,“你叫我忍了三年,也该好好疼疼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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