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和葵姨呢?他们现在是怎么想的?”
提到父母,沈娇不禁有几分心虚,本来说好拒绝晋王的,她却被美色所迷一口答应了,回过神来一切已成定局。
“我也搞不清楚。”沈娇垂头丧气地,“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说话,我也不敢吱声。等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他们好像就很支持这门婚事了。……都是我不好。”
许琼抱住她,拍拍她单薄的脊背:“别这么想,既然他们现在也都支持你,说明那晋王除了年纪大点,别的无甚缺点,起码人品还说得过去。这么一看,倒也是良缘。”
“小姐,龚嬷嬷来了。”
沈娇还想再和许琼说说话,却听屋外传来婢女群青的声音,刚刚还算平静的小脸一下垮下来:“知道了,你请嬷嬷稍等一会儿,我等下就过去。”
“这是怎么了?”许琼看着沈娇不情不愿地下了床,披上了屏风上挂着的外衫。
沈娇在妆台前的绣凳上坐下,一张脸仍是皱着的:“娘亲说要教我看账,而且明天还有王府的管教嬷嬷要来……月白!进来为我梳妆!”
一个圆脸的丫鬟走进来,站到了沈娇身后。
许琼表示爱莫能助:“这我可帮不了你,看样子日后你也别想轻易出门了。”
……
被各种琐事填充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大婚这天。
八月廿九,黄道吉日,宜嫁娶。
这天早上,外头刚一放亮,苏氏就领着一群婢女嬷嬷浩浩荡荡地涌进了沈娇的闺房,把她喊了起来。
沐浴洗漱上妆更衣,可把沈娇好一番折腾。
途中许琼也从自家府邸中赶了过来,偷渡给她几块包裹好的一味斋的糕点,轻声叮嘱:“等饿的时候垫一垫。”
沈娇快速接过藏在了袖袋里,冲她使了个感激的眼神。
苏氏和王府来的宋嬷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底下的奴婢也有看见的,同样没有吱声。
等到了出门的吉时,一群人又簇着她,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门外是两队人马,一队是荣国公府的护卫,拉着她的嫁妆,一队是晋王府的亲兵,护持着晋王仪仗与一副空置的王妃仪仗。
沈娇却没有坐上队伍前方的王妃轿辇,而是被送进了队伍中间一座还算宽敞的马车里。她这边坐稳了,队伍就开始往前开动。
她掀开帘子,望见苏氏拿帕子擦眼泪,荣国公搂着她在说些什么,许琼站在门口垫着脚冲她挥手。
她们渐渐离得远了,看不清彼此的脸。由着静街的缘故,帘外也看不见什么行人。沈娇渐渐觉得无聊了起来,于是放下帘子,开始掰着指头数——
大姐姐随夫婿去了任上回不来,二姐姐怀孕了在养胎下不了床,哥哥也不在,他被派出去治水快一年了,知道她要嫁人也只能在家书里恭喜几句。
这么一算,沈娇顿时觉得今天这婚仪着实没意思极了,早上那一阵兵荒马乱,她都没和爹娘好友多说几句话。可她也不能就这么掉头回家去,只得继续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晃着腿。
就在她无聊得快睡着时,马车旁传来宋嬷嬷的声音:“王妃,请下马车。”
沈娇一个激灵,赶紧调整出一副端庄的姿态:“嗯。”
两个低眉敛目的婢女把她扶出马车,沈娇抬眼一看,已经到了太庙所在的山脚下,晋王卫鹤景就站在前方等她。
按照本朝礼制,皇室婚仪,不论品阶高低,均需祭告太庙。不出意外,这会是最耗体力的环节。
沈娇端着步子,一路往卫鹤景的方向走去,到了他面前虚行一礼:“王爷。”
“嗯。”卫鹤景应承了一声,随即看向一旁等待的礼部官员,“开始吧。”
要进太庙,需登上九层石阶,每层九十九级。但太庙是皇帝才能进的,卫鹤景享正一品亲王爵,这次祭告只需上第八层。作为王妃,沈娇也要陪他一起上去。
对于这一部分,沈娇日后回想起来,就只有一个累字可言。
按照规定,此时沈娇只是一身素衣,不着钗环。而从一层到四层,每上一层就要给她穿上一层王妃礼服,第五层佩玉,第六层戴冠,第七层执香。到了第八层,再对着太庙三叩九拜,最后受晋王妃印。
在一切结束以后,再徒步走下八层台阶,太庙的部分才算结束。
一路上身上越来越沉,中途还得听着礼部的官员在一旁唧唧歪歪念叨那些聱牙诘曲的祝词,沈娇只觉得若不是晋王的美色就像根胡萝卜似的吊在她面前,这一套流程自己根本撑不下来。
从山上下来,穿着王妃礼服的沈娇才能坐上队伍前列的王妃轿辇。
沈娇一坐上宽大的轿辇,就让人把顶端的珠帘放了下来。这样可以遮挡外部的视线,她也能不用顾及形象,摊在座位上好好歇歇。
她歇了一会儿,可体力消耗得太大,只觉得又困又饿,脑袋晕乎了半天,想起来袖袋里还有一份糕点,于是又伸手去掏。
待她把那聊胜于无的几块点心吃干净,就再一次听到那宋嬷嬷的声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