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吃过了,每样都尝了一点。”小姑娘撑着脸,摇头晃脑把自己卖了个干净,醉成这样还记得夸一夸王府的厨子,“味道好,要赏!”
“行,明天赏。”卫鹤景又倒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沈娇面前,“虽说你提前喝了,但不算正经的合卺酒,这一杯还是得给你,礼才算成了……别动!”他眼疾手快,赶忙按住醉猫的爪子:“合卺酒要两个人同时喝才算数,我不说能喝你就不能乱动,懂吗?”
沈娇水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看,重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明白。
卫鹤景也不管那么多,干脆两个酒杯都拿在自己手里,一杯自己喝一半,另一杯递到沈娇嘴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也喝了一半。半杯喝完了,卫鹤景再把两份酒对调,把自己剩的半杯喂给她,同时将沈娇剩的半杯一饮而尽。
这合卺礼算是凑合着完成了。
“来人伺候王妃洗漱。”卫鹤景把酒杯放好,又将酒壶拿得离沈娇远了几分确保她够不着,就转身往侧边的净房去了,“替本王备水。”
待他出了门,丫鬟嬷嬷们便端了各类铜盆巾帕、面脂香粉鱼贯而入,一部分人替她拆冠顺发后,又领了她去了另一侧的净房沐浴更衣;另一部分开始收拾饭桌床褥。
一切妥当以后,沈娇身着寝衣坐在床上,喜房里再一次只有她和卫鹤景了。
“手给我。”卫鹤景坐在她身边,手里握着一个小盒子,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莹润的白玉镯。
沈娇还醉着,但她这时候很听话,乖乖把双手伸过去,由着夫婿给自己带上镯子。戴好后她就着烛火细细打量,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自己的手腕更白还是玉镯更白。
卫鹤景觉得他若是不管,新娶的小王妃能坐在这儿看一夜的镯子,便干脆地握住她细弱的手腕,把人整个按进了被褥里,又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了,睡觉吧,明天一早要进宫。”
被捂住眼睛的小姑娘鼓起腮帮子,使劲扑腾了几下,但都被卫鹤景以武力强制镇压。沈娇无法,随着酒意上涌,只得在一片漆黑中渐渐睡去。
卫鹤景感觉身下的人呼吸变得绵长,一直像两柄小扇子似的挠他掌心的眼睫也几乎不再动弹后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能让醉猫睡着,接下来的步骤怕是有得折腾。
按照婚仪,新婚夫妇入睡前,需各自取一缕青丝混杂在一起打上结,第二天早上剪断收好,是为“结发”。
卫鹤景仔细挑了各自一缕极细的长发,系成活扣,防止半夜小妻子睡着乱动扯疼了彼此,这才能安稳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其实在结发之前,还有一步圆房礼没有完成。
不过近期卫鹤景也并没有圆房的打算。
新婚夜妻子喝醉了其实不是什么要紧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目前不打算有孩子。如今形势诡谲 ,他大业未成,有了继承人也不见得能多出多少真心实意的支持者,反倒是多了个脆弱的活靶子。
避子汤这玩意儿,就是再好的方子,喝多了也伤身。卫鹤景既然准备与妻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不会想去刻意糟蹋小姑娘的身子。横竖已经做了近三十年的和尚,再多忍两年也憋不死他。
可他这一番想法不能告诉别人,那就不得不由着一些人误会——比如沈娇。
沈娇这一天其实已经睡了不少时候,下午一段,傍晚一段,晚上又一段。众所周知,一个人若是白日里睡得饱了,那接下来大多是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沈娇之前睡得那一会儿是因为酒意,如今半夜里她酒醒了,可不就是睡不着了。
沈娇眨巴着一双猫儿眼,看看拔步床的帐顶,又侧头望望枕边俊逸的郎君,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愣了半响才终于想起来,婚仪最后一项,“圆房”没有办。
没人告诉过沈娇遇上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她只好按自己的想法来。于是她决定将夫君喊起来,把该干的事做完。
沈娇想通了,便一个翻身坐起来,可她不知道自己和夫君的头发打了结,这才起身起了一半,就觉得头皮剧痛,旋即“嗷呜”一声,带着哭腔扑倒在卫鹤景怀里。
卫鹤景睡得正香,却硬生生给头上剧痛扯醒,随即又被砸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待他弄清了状况,又不得不把小妻子搂在怀里给她揉头皮,卫鹤景觉得今天一天自己简直操碎了心。
这边沈娇头不痛了,又开始缠着他问:“夫君,我们还没有圆房,你怎么能先结发呢?顺序不对了。”
卫鹤景骗起小姑娘毫无心理负担:“可以不按顺序来的。”
“那夫君我们现在就圆房吧。”
“……今晚就不了,天已经很晚了,明天我们还要进宫。”卫鹤景不准备把真实原因告诉她,决定能拖一天是一天。
沈娇看向床外摆着的更漏:“子时一刻……”也不算特别晚啊。
卫鹤景继续糊弄她:“你看错了,是丑时一刻。”说着,为了防止床上这只小猫半夜继续乱动把俩人扯醒,他这次直接把人搂在怀里,手脚通通按住,使得沈娇动弹不得:“真的很晚了,快睡吧。”
他的胸膛挡住了沈娇看向更漏的视线,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是子时一刻。
那么问题来了,沈娇很确定夫君不和自己圆房不是因为生自己的气——毕竟今天一天他对自己的态度都很不错。那究竟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男人在新婚夜拒绝和自己容貌美丽的妻子圆房呢?
他心有白月光?甘愿守身如玉?应该不是,这门婚事是他主动提起的,这些年也没听说过晋王卫鹤景与哪家女儿有过牵扯。只要他不是个人渣,这种情况应该就不会发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