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纪瑶停住筷子凝望赵霁,见他面色如常,知他今日狩猎未曾动武,自然未曾遇到危险。
她放下心来,樱唇微抿,唤他:“容安。”
赵霁疑惑:“何事?”
“陛下今日送来三位异域美人。”纪瑶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神情变化。
美人?赵霁剑眉微蹙:“他送本王这个作甚?”
纪瑶连呼吸都放轻了:“是你赢得魁首,陛下的额外赏赐。”
“安置在何处?”
纪瑶不解他此言何意:“在空帐中,使了丫鬟过去伺候。”
赵霁眉宇松开来:“暂且如此安置。”
纪瑶怔愣一瞬,不动声色用起膳来,进食却比往常少了些,赵霁问起时她,只道今日胃口不佳。
赵霁不疑有他。
光影重重,四周水雾氤氲,纪瑶泡在滴了香露的温水中,任由小珠伺候她洗浴,兀自出神。
容安说暂且如此安置那三位美人,必是有收了她们的意思。许是营地不便,只待回京城便要收房了吗?
分明浸于热水中,纪瑶觉得四肢百骸越发冷凉,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阿元说身为女子当有勇气为自己而活,不想夫君纳妾便拒绝,不懂珍惜的男人便不要。
倘若他真纳了妾室,她该当如何?是接纳她们共享夫君吗?
亦或离开他……
她未出阁前只记得吃吃喝喝,从未想过嫁人,圣旨让她嫁了。
她不愿他纳妾,他也快要纳了。
她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不是吗?
娘亲生前总对她说,愿我的小吃吃只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
可她的一心人心中没有她了,贝齿轻咬住唇角,花了极大功夫忍耐着才没哭出来。
脑中乱乱的,渐渐生出许多不甘,她自问绝不愿与人共侍夫君,若真纳妾他就脏了……
他纳妾后,她别无选择,唯有离去。
所以,她要离开他了吗……
可她好喜欢他,阿元说女子为自己而活需要勇气,若是……若是她不要他纳妾的话,他会如何……
小珠见王妃暗自神伤,想劝几句又觉无济于事,心下将赵霁埋怨上了。
光影重重,温水逐渐凉透,纪瑶玉足踏出浴桶,玉臂伸展开来,绿荷伺候她穿上寝衣,才从屏风后出来坐在妆台前的绣凳上,由丫鬟们替她绞干头发。
赵霁正坐于外间书案后书写,灯影将他影子拉得很长,纪瑶坐在内间也能看清他书写的动作。
念及即将要说的话,纪瑶越发忐忑,双拳不自觉紧握着,等到小珠等人伺候她歇下,她越发紧张起来。
纪瑶侧身躺着,双眸微阖,脑中又难过又忐忑,无论结局如何,她也该问他一问。
毕竟是真心喜欢他,她总要问出个结果来的,此时的她似一只无助的孤鸟,唯余这满腔孤勇。
脚步声渐渐走近,接着是宽衣的摩擦声,身畔随之躺下一人,雪松香倏然袭来,有力的臂膀将纪瑶揽入怀中。
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纪瑶秀眉微蹙,除了不甘与孤勇外又陡然生出愠怒,既要纳妾,又何必她温存,把她当什么了……
纪瑶越想越气,锦被下修长笔直的腿开始胡踢乱蹬,没几下便被另一条长腿彻底压制。
赵霁嗓音喑哑,对她耳语:“想要?”
纪瑶面色爆红,并非羞而是气的,怒斥:“放开我!”
小姑娘面色绯红,娇嗔起来竟如此动听。
赵霁莞尔,从善如流地封住她樱唇,欲深深索取那口中香甜,却兀地吃痛离去。
纪瑶望着他唇上的血迹,泪水瞬间迷蒙双眸,嗓音颤颤:“你放开我。”
赵霁坐起身来,看她哭成这样,剑眉微蹙:“身子不舒服,可要传太医?”
纪瑶见他如此愈发难过,坐起身来,靠着软枕,拿锦被紧紧裹住自己,兀自垂泪不语。
柔软的绣帕拭去她泪痕,赵霁清冷双眸静静看着她:“哭什么,谁让你受了委屈告诉为夫便是,为夫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