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出来把话说清楚。”丁宝枝转身就走,也不管方阿宁那边战得正酣。
方阿宁只好撂下刘生花跟上,巧云见状赶紧朝刘生花翻个白眼,跟了出去。
丁宝枝站在马车边上,垂手看向方阿宁,“说吧,宫女出宫的事,什么叫乘了我的东风?”
方阿宁抠抠眼尾,心说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指挥使想着把丁小姐往外推才不允许他们说出实情,现在两人都要成婚了,那误会当然是越少越好。
他道:“其实就是当时指挥使诛杀了马志忠,万岁爷特许他要个恩典来着。”
丁宝枝沉着脸,“他要的恩典是放一千宫女出宫?而我刚好在列?”
方阿宁摇头,“当然不是了,指挥使只问万岁爷放丁小姐你出宫,可是万岁爷说那样BBZL不合规矩,只放一个宫女实在太特殊,索性就借马志忠伏诛这件大喜事赦免了一千个宫女,所以我才说她们都是乘了你的东风。要不是指挥使提出来,本来是没这事的。”
“为什么?”丁宝枝问得很快,“他为什么这么做?”
方阿宁茫然道:“我说过的啊,指挥使他对丁小姐你真的很上心。”
丁宝枝却道:“这不是原因,这是结果,我想知道的就是他为什么对我的事上心。”
方阿宁挠挠脸,“这我不知道,丁小姐还是自己去问指挥使吧。”
“我现在见不了他。”
她得带着这份抓心挠肝的费解直到新婚之夜,才能亲口问他。
第10章
车架撵着石板,将车里的丁宝枝晃得悠悠出神。
临近午间,路上热闹起来,喧闹声不绝于耳,丁宝枝的思绪也随之飘向刚入宫的某个夜晚。
那阵子她刚入尚服局,后妃的训诫还在耳边,嬷嬷们不敢懈怠,对她颇为‘照顾’,是以她在尚服局和浣衣局之间两头跑,干起了最苦差事,也就是被人呼来喝去,让做什么做什么。
那晚是上元节,宫外烟火爆竹火树红花,宫内清冷得像是被人偷走了月亮,黑得一点光都不见。
丁宝枝抱着缝补好的衣物从浣衣局出来,宫闱的彼端绽开一朵烟花,她那时才十四岁,正是最活泼好动的年纪,也是没吃够板子,一朵烟花就将她勾得擅离职守。
她算算时辰,此时万岁应该在紫禁城的正阳门上与民同乐,撒钱币,赏灯会。
大内侍卫也都集中调派,维持正阳门的秩序,唯独宫女宦官和不得宠的妃嫔们落了单。丁宝枝心想只远远看一眼焰火就好,然后就低垂着头沿金水河悄悄往角楼的方向走。
正走着,正阳门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声尖叫,吓得丁宝枝贴在宫墙上不敢动弹,她听见宫中别处的侍卫全在健步如飞往正阳门赶,嘴里大喊‘有人行刺,封禁宫闱,保护万岁爷’。
这下十四岁的丁宝枝更不敢动了,生怕被当成刺客。
黑暗中她贴着冰冷的宫墙等了很久,直到周遭安静下来才挪动脚步,转脸却在金水河上发现了一具漂动的身体。
她以为是刺客,转身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那人身上穿的是大内侍卫的衣服。
虽然河上有人不知生死,但她第一反应还是想跑,直到听见水里的人开始扑腾她才慢下脚步。
她要是走了,那就是杀人。
金水河通着城外的护城河,天这么黑,人一旦顺着河道漂远,没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
丁宝枝往回走过去,眼看那人意志坚强拼命往垂直的河岸上爬,她咬咬牙,决定当一回菩萨,将手中才缝补好的衣物抛了下去。
“抓着,我...我拉你上来。”
她怕自己拉不动那人,还将衣服在石栏上缠了一圈。
说来也怪,她第一次见识濒死之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借上力便攀BBZL着石栏自己爬了出来。
在水里还看不清楚,他一上岸身高腿长浑身湿透,紫绀的侍卫服过了水变成黑色,而他又刚好水鬼似的垂坠着脑袋,姿态别提有多吓人。
丁宝枝还来不及毛骨悚然,他忽地仰躺在地,大口喘息起来,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才从水里上来该浑身干净才是,可他却满脸是血,丁宝枝没见过这种场面,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她得赶紧走了,一旦被人发现她是偷跑出来的准得挨顿板子。
“...你...你在这躺着吧,会有人来救你的。”
丁宝枝想着说完就跑,谁知他张口答话了。
“别走...”
她脚踝被那人抓住,鸡皮疙瘩登时爬满全身,再加上他被水呛得嗓音嘶哑,感官上别提有多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