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奇怪,未来夫婿给她买金镯子她不愿意,偏要自己买这没人要的便宜货。
他也不愿意坑要成婚的小姑娘,没要钱,直接送给了她。
秀秀道了声谢,将镯子放在心口,抬脚出了店门,而闻正青始终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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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丞正在县衙里的一间耳房里打盹,忽听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他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有事待会儿再报……”
“大人赶紧起来,大将军来了!”
李县丞如同被踩着了尾巴,‘噌’的一下,从榻上跳下来往外跑。
衙役追着他,喊道:“大人,鞋!鞋!”
李县丞手忙脚乱从他手中接过靴子穿上,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不知道深呼几口气之后,才鼓起勇气前去上厅。
还未进去,只听里间猝然响起一道瓷器破碎声,吓得他腿一软,就要跪下。
半晌过后,终于从里头出来一个士兵,叫他进去。
李县丞冷汗涔涔,哆嗦着腿进去,不期然抬眼,瞧见崔道之的脸色,心头一震,赶忙跪下。
“大……大将军……”
天地祖宗,满天神佛,大将军这是怎么了?一张脸冷得厉害,满身的杀气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他真怀疑下一刻,大将军就会提起屠刀,对着这秋浦县大开杀戒!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崔道之道:
“你办的好差事,我的爱妾在你这里都要跟别的野男人成亲了,我才知道,当真是好啊。”
听到这话,李县丞的魂儿都要被唬没了。
大将军要找的那个女子竟然当真在他们县里?!
这可不得了!
难不成就是那个‘柳姝’?
李县丞连滚带爬地起来,道:“大将军……卑职这就去派人把人带回来,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崔道之却拦住了他,冷声道:
“我有说让你去吗?”
李县丞有些不知所措:“大将军的意思是……”
崔道之眸色渐深,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浑身透着阴冷。
他冷声道:“不过一个女人,也值得我为她如此大费周章?随她去。”
虽如此说,捏着扳指的指尖却忍不住泛了白。
李县丞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点头称是。
本以为此事便了了,谁知到了夜间,崔道之身边的人过来,要了一份名叫‘闻正青’的男人的档子。
李县丞原先还不知这闻正青是谁,经衙役提醒,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叫‘柳姝’的女子的未婚夫。
想起白日里崔道之说的那几句‘随她去’的话,李县丞呆愣片刻,随即‘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想什么呢,大将军才不是舍不得那个女人。”
他调查闻正青定然是为了旁的正事,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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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县丞在翠望阁摆了酒席招待崔道之,原本他不觉得崔道之会去,崔道之出身世家大族,从小吃的是山珍海味,他们这小地方的菜想必他也看不上。
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答应了。
李县丞立即一个头两个大,亲自盯着崔望楼的师傅做菜,唯恐出现一丝纰漏。
崔道之端坐在座位上,不知在想什么。
李县丞怕他不尽兴,便召了歌姬前来唱曲。
咿呀呀的吴侬软语从她嘴里出来,听得李县丞不住点头。
唱毕,那歌姬前去给崔道之敬酒,身子有意无意往崔道之身上靠。
“大人……”
崔道之斜倪她一眼:“滚。”
李县丞唯恐出事,连忙呵斥歌姬下去。
正要起身告罪,却见崔道之望着楼下的人群,‘砰’的一下将酒杯捏碎。
李县丞被吓了一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貌美女子被她身边的高大男子拉着往前走,两个人不时说着什么,瞧着十分亲密。
李县丞心头一跳。
难不成那女子便是……
他还未曾回过神来,便见崔道之已经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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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同闻正青置办完东西,便早早回冯嫂子家休息。
油灯如豆,火光随风不断跳动着,将秀秀的影子照在墙面上。
她打水洗了脸,随即将满头青丝散下,映着微弱的烛光看手中的镯子。
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的花纹,眼眶微微发热。
半柱香之后,秀秀用帕子将手镯塞至枕下,随即歪在榻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烛光忽地猛一晃动,下一刻,原本只是有些睡意的秀秀便彻底睡死过去。
崔道之将手指从她穴道上拿开,抬手灭掉油灯。
他看着这个连日来不住折磨他身心的女人,眼中是炽热的火焰,像是要把她连同自己一起烧死。
他抽掉她腰间的汗巾子,撩开她的衣裳,露出里头的肚兜。
“知道我是谁么?”
他们两个有过无数次的亲密,即便他看不见她的脸,仍旧能十分轻易地辨别出她身上的味道。
而她却不一定。
秀秀如木偶般躺在那里,仿若毫无知觉。
崔道之张口咬她,秀秀蹙起了眉头。
“痛是么?忍着。”
崔道之恨极了,手上用力,捏着她的脸对着自己,恨声道:
“这就是你向往的生活?嗯?”
他的眼中是无尽的风霜雪暴。
“嫁给一个大你将近十二岁的老男人,同他生儿育女,一辈子庸庸碌碌,这就是你要的日子?陈秀秀,你就逃出这样一个结果来,你把我当什么,把你自己当什么?”
想到她同那个人在一起时的样子,他心中的戾气便再也压制不住。
自回到长安后,她从未对他真心笑过,可是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时却显得那样轻松高兴。
她说她心疼他,宛如一对璧人,两人是那样亲密,亲密到他想要发疯。
秀秀身体出现了变化。
崔道之发现了,冷笑一声,然而很快,他便想到了那个叫闻正青的男人。
他们若是成亲,那么如今这样对她的便是他。
他会同她肌肤相亲,同她亲密无间,看见她的娇柔媚骨、雪肌红腮,就像他们如今这样。
崔道之眼中猝然烧起熊熊烈火,将秀秀抱起,让两人暴露在月光下。
即便她如今没有意识,但身体仍旧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崔道之似是不甘心一般,手指在她肩头留下深深的红印:
“你有这样折磨人的本事,不如教教我。”
他连别的女人近身都觉得恶心,而她却能轻易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她怎么敢......
他正恼怒着,忽然,秀秀脑袋一歪,满头的青丝就那样铺在他肩头。
崔道之一顿,动作不自觉轻了下去。
他望着她的侧脸,不知过了多久,才梦呓一般问道:
“......你当真喜欢他?”
秀秀似乎是听见了,脑袋忽然动了动,唇瓣微微张开。
崔道之脊背紧绷,在她要发出声音之前,飞快俯身堵住她的嘴唇。
他忽然不想再听。
第64章 “他找死!!!”……
晨曦破晓, 窗下的石榴树上,几只早起的山雀在枝头鸣叫,不时抖动着身上的羽毛, 彼此相互捉虫。
窗内,因春日渐暖,秀秀一头青丝铺满枕间,身上只盖一件轻薄的被褥,只见她翻了个身,被子一角垂落在地, 露出她稍显凌乱的衣衫。
‘咚咚’几声响, 是冯婶子在敲门。
“柳姑娘, 你起了么?饭已经做好了,柳姑娘?”
始终未曾听见秀秀的回应,冯嫂子又叩了几下门。
床榻上, 秀秀睁开双眼, 身体有些迟钝,反应了好一会儿,方才扬声道:
“嫂子, 我这就起。”
听见回应, 冯嫂子才放心, 隔着门问:
“柳姑娘, 你可是昨日累着了?我早说过, 那些被褥什么的买现成的就是了, 你偏要自己亲手做,可不是要累着自己?饭菜做好了,赶紧出来时,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秀秀应了声, 掀开被褥,拉过床头的衣裳往身上披。
然而抬手之间,却察觉到胸前肌肤上一阵细密的刺痛。
秀秀愣了愣,随即将身上的寝衣半褪肩头,解开肚兜带子,低头看去,只见上面有几处细碎的红痕,星星点点,叫人难以忽略。
她抬手摸过去,心头一颤。
太像是人的牙印了。
秀秀找来一面铜镜,发现脖颈里也有,除此之外,肩头还有一大块青痕,像是人用五指按压所致。
秀秀将镜子扔到床铺上,仔细检查身体,发现并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那种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
她方才……竟然想到了崔道之,这太像是他的手笔了。
秀秀将衣裳穿好,再次拿镜子查看脖子里的痕迹。
红肿的地方已经有些破皮,虽瞧着像是牙印,但也不能十分确定,也可能是她昨日睡着时不小心碰着了什么东西,给磕着了。
可……她床上并无任何硬物,什么东西能把她磕得脖子胸前都是印子?
秀秀仔细回想起昨日的情形,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记得自己睡得很死,想醒醒不过来,如同被鬼压床一般。
秀秀起身将被褥整理好,拿出枕下的镯子将它妥帖放置好,随即转身要出去,经过桌子时,脚步忽然顿住。
她怕黑,晚上睡觉时离不开油灯,因此早上起来时,灯芯经过一晚上的燃烧,都只剩下一点,可是今日,油灯里的灯芯却很长。
秀秀后背忽然起了一股凉意。
是昨夜风大,将灯芯吹灭了,还是……
“柳姑娘?”屋外,冯嫂子再次拍了拍门,“你没事吧?”
秀秀回过神来,将门打开。
“嫂子,我没事,就是昨日睡得迟了,有些发困。”
“那就好。”冯嫂子冲她招手,“赶紧打了水梳洗一下,出来吃饭。”
“哎。”
秀秀不好意思再耽误,很快将自己收拾好,坐到饭桌前去。
期间,冯嫂子见她拿着包子,却一口没咬,显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道:
“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
她轻笑起来,打趣道:“还是想着要嫁人了,所以紧张?”
秀秀回过神来,也笑了下,咬了一口包子咽下去,摇头:“……不是。”
“那是为何?”冯嫂子不禁放下碗筷,语带关心。
秀秀想了想,望向她,问道:
“嫂子,昨日夜间家里有没有人来过?”
听见这话,冯嫂子也不禁端正了坐姿,摇头:“没有,咱们用过饭后我便将门牢牢拴上了,谁也进不来,怎么问起这个?”
秀秀听罢,微微缓了神色。
“没事,应当是我想多了。”
这日夜间,她特意睡得晚些,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晃动的烛火,神色平静。
待实在撑不住,方才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好好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除了同昨日一样,比平日里睡得沉,身上倒是没什么异常,就连早先身上的那些红痕也淡了许多。
秀秀将窗子支起来,拿出一捧小米喂窗外的小山雀。
或许,当真是她想多了。
崔道之是个霸道桀骜的性子,若他当真找到自己,只会立马过来劈开这道门,掐着她的脖子同她算账。
等教训完她,再二话不说把她带走关起来,哪里会委屈自己,像是见不得人一样夜间过来,还不敢让她知道?
小山雀将米粒吃完,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秀秀转身去净手。
她就要成亲了,盖头还没绣,实在不应再分心思去想些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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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正青家中,他身着一身干练的长衫,袖子高高挽起,正在做一个女子的梳妆台。
他手拿小刀,整个人瞧着十分认真,不一会儿便在上头雕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
“好手艺!”不知何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嘴角含笑的男人,“贵妃若是瞧见,必定喜欢。”
闻正青手一顿,抬头,随即又低下头去,若无其事地干活。
“草民早已隐居山野,无论贵妃叫你来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那男人却看了眼他做的女子梳妆台,笑了一下,似乎是笃定他一定会执行贵妃的命令,拿出一张画像在他面前展开。
“这个人,杀掉。”
闻正青抬眼,瞧见画像上的人,动作停住。
那男人将画像塞到他手里,道:“贵妃如今处境艰难,若这个丫头活着,她怕是连留全尸的机会都没有,大当家,你是唯一一个能帮她的人,想必你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闻正青叹了口气,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男人听了,摇头道:“这丫头的身份大当家应当猜得到,您谁都能沾,唯独沾不得她。”
闻正青闻言,道:“那孩子在两岁时便夭折了,你们或许找错了人。”
男人道:“有人把孩子换了,那个是假的。”
“你能保证这个真?”
“我只是过来传话,上头的命令如此,大当家可以选择不做。”
闻正青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将手中画像展开。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像她的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