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如今病重,急需神医浮游救命,若是甲六没被发现,他可以让甲六伪造顾弦思的命令,先将浮游请到庄子上替他看病。
而甲六如今被抓,苏淮想要骗浮游治病的路子便堵死了,要想请动浮游,唯有求助于顾弦思一条路。
因为京中权贵们都知道,浮游只听命于先皇,即便是当今天禄帝,也难以命令他,只有顾弦思姐弟能叫他给几分情面。
这样的情况下,他绝不会想要得罪顾弦思,所以在知道甲六暴露之后,他只会弃车保帅,杀掉甲六的家人以示诚意。
“甲六,你都听到了吧?”
苏傅楚继续对着甲六说道,“如今要护着你和你家人的是我,苏淮才是要你们性命的人。公主心善,不喜欢见血,我虽然不想容你,但也不得不给你一次机会,今日你若是肯好好说话,待我查清你没有隐瞒,便放你回去与家人团圆如何?”
甲六有些心动,却还是不太相信苏傅楚的话,在他纠结的时候,苏傅楚又道:“当然,离府之前,我会叫人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右掌,赏你一副哑药,不过我会给你百亩良田,让你一家今后衣食无忧。”
废武功,断右掌,喂哑药,这是驱逐暗卫的规矩,而百亩良田,却能叫他伤残之后也不必为生计担忧。
苏傅楚的处置合情合理,比起说让他继续留在府中,或是全身而退,更来的可信些。
甲六终是缓缓出了一口长气,道:“我没说谎,我先去了灵山,然后刚到了那农家就被抓住了,当真并未来得及去庄子,公子可沿路寻查。至于其他的事情,也不敢劳动公子询问,只管叫人拿纸笔来记,我全都说。”
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他本就没什么资格讲条件,相信苏傅楚是他唯一的活路,与其拿乔再挨上一顿,倒不如痛快的全说了。
他不知道苏傅楚的话究竟会不会算数,因为他发现了苏傅楚的秘密,这位平原侯世子,竟然是公主的人。
不过有一点他是信的,公主心软,绝不会祸及他的家人。
苏傅楚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着碧渊道:“刚刚那句话我说错了,你这手下比你还是要聪明些。这里交给你审,审完了领了罚再来见我。”
碧渊早就知道这一顿逃不过,苦着脸躬身应是,苏傅楚走到门口,倏然停下,又道:“对了,多加五鞭子,为了公主府里的落叶。”
碧渊:……这怎么还带翻旧账的?!
为了那点破树叶,我都已经被公主饿了一天了,这又得挨五鞭子,那点枯枝烂叶就这么值钱吗?!
公子,你就是借机报复我没管好手下,打扰了你跟公主的春宵是不是?!
……
苏傅楚回到寝殿的时候,顾弦思已经躺下了。
她的发丝披散在枕头上,许是翻来覆去的缘故,原本柔顺的青丝显得有些凌乱,却叫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
“你怎么回来了?”
顾弦思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苏傅楚走近,“你失踪一整夜,就不怕被人怀疑吗?”
苏傅楚解开大氅,随手丢在一边,露出里面黑色的锦衣来。
那黑衣叫顾弦思想起自己做的傻事来,羞的又重新钻回被子里。
“若是今日甲六的消息传出去了,那苏淮此时必是已经知道我与公主的关系,我回不回去都一样。”
苏傅楚掀开被子,将顾弦思挖出来,“若是甲六的消息没传出去,那今日苏府的人只会以为我宿在铺子里了,我也不需要赶回去。”
苏傅楚用手轻轻拢着顾弦思散乱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的头发乱了,我帮公主梳头可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弦思的耳畔,叫她的耳朵变得红润可爱,她很想问,大半夜的不睡觉梳头发做什么,可苏傅楚故意压低的嗓音充满的蛊惑的意味,叫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苏傅楚伸手拉开床榻边的暗格,想要去拿发梳,却在拉来的一瞬间愣住了。
“啊,你不许看!”
顾弦思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觉得阻拦,却被苏傅楚用左手扣着腰肢牢牢抱住,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样一样的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的面具,他的箭袖,他曾经带过的发簪,吹过的竹笛,还有他四处搜罗来送给她玩的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将暗格塞得满满当当的。
苏傅楚只觉得被人握住了心一般,一股泪意顿时涌了上来。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从小到大,眼泪只是他演戏的工具而已。
可在她面前,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她难过,他会忍不住跟着哭,如今看到她如此珍视自己的东西,他更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是默默付出的那个人,他的公主那么尊贵,只要心里有他一点点的位置,他就可以为她付出全部。
可如今他突然发现,也许是自己错了。
她不允许他受到一点伤害,她将他的东西视若珍宝,自从回京以来,她的眼泪更是只为他而流。
一个很明显的答案早就摆在他的眼前,只是他一直视而不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