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皇后一向冷淡不说,即便是沈贵妃,也是从小被好生教过规矩的,虽然娇媚,却依旧不会真的不顾脸面的胡闹。
可苏若南不一样,一来她年纪小,二来出身又高,撒起娇来完全就是一个小姑娘,叫天禄帝爱不释手,一连数日都宿在苏若南的南懿宫中,就连本应属于皇后的初一正日子都错过了。
关皇后是不在意这个的,她看不上天禄帝,巴不得他永远不来打扰她跟女儿,可沈贵妃却坐不住了。
她一向自视甚高,认为在这后宫里,无论家世样貌还是宠爱,都无人能及她分毫,再加上她的大皇子是天禄帝唯一的儿子,她已然将自己跟后宫里普通的嫔妃区分开来,甚至连关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苏若南的出现,却叫她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
论出身,苏家有军权,论样貌,苏若南不差于她,论年纪,她更是比苏若南足足大了十岁有余。
按理说,至少在情分上,她服侍天禄帝这么久,应该要胜于苏若南良多,但天禄帝可从未曾为了她而荒废了与皇后的正日子!
她印象里的天禄帝,一向是胆小懦弱的,即便是登上了至尊之位,也不过是太后手里的一个傀儡,万事都要听从太后的安排。
可前几日太后叫苏若南好好学宫里的规矩的时候,天禄帝竟然为了她公然反驳太后,说什么就喜欢苏若南娇憨可爱,不想她被规矩束缚。
这是沈贵妃第一次看到天禄帝当众反对太后,心里对苏若南更是警惕,她忍不住攥紧了手帕,低声对身边的宫女说道:“你去慈恩宫瞧瞧,看蒲嬷嬷什么时候有空,请她来一趟,就说我得了些上好的烟丝,请她来品鉴。”
她不能坐以待毙,等苏若南在宫里站稳脚跟就更难对付了。
苏若南出身太高了,若是诞下皇子,为了靖安军的军权,太后必会扶植苏若南的儿子做太子,到时候她跟她的大皇子就再无立足之地。
她必得防患于未然才行。
……
除夕夜从宫宴上回来之后,苏傅楚就叫人送信到京郊别院,之后一连数日都没有回音。
苏傅楚派去温泉庄子监视苏淮的人并不能近身,所以只能确定苏淮尚在其中,并且别院已经将消息送到,却不知道苏淮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苏若南出了这么大的事,苏淮却毫无动静,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苏若南进宫本就是苏淮安排的,一个是苏淮着实病重,已经没力气管这些了。
自从抓到甲六之后,苏傅楚便一直派人严密监视着温泉庄子的一切动静,这么多天来,除了日常采买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外人进出。
一切似乎都显示着甲六没有说谎,苏淮至今仍不知道他的底细,否则不应该会如此平静。
苏傅楚的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线略微松了一些,随着他对平原侯府护卫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强,他更是将顾弦思派来保护他的暗卫都遣走了,以免这些生面孔总是出现在他周围,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苏傅楚陪着顾弦思赏灯玩乐,闹得晚了,懒得动弹,便宿在了公主府里,第二日早上,方才回了平原侯府。
初进府门,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异样,可等苏傅楚走到明心院门口时,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往常他不在就会紧闭的院门,此时却是大敞四开着,在外面看不到屋里的情况,但却能感受到有人影晃动。
苏傅楚心道不好,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不知从何处出来的一队白甲兵卒挡住了去路,这队兵卒穿的是靖安军的铠甲,可他却从不曾知道,京城里还有这样一队靖安军。
“世子,侯爷请您进去。”
管家从明心院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侯爷说,您若是不肯进去只管离开,只是您的那位书童,却再也见不到了。”
绿水被抓了。
苏傅楚皱紧了眉头,却当真没办法不管绿水的死活。
且不说绿水是公主府的人,便说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在平原侯府还是在战场上,绿水对他一直都不离不弃,如今他也不可能对绿水弃之不管。
“这是我的院子,我为何要离开?”
苏傅楚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一边往院里走一边高声说道,“父亲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去接您。”
他这话自然被屋里的苏淮听到了,苏淮却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傅楚一步步走进来。
许是温泉当真对苏淮的病情有疗效,苏淮如今看起来比当初离京的时候面色红润了许多,他此时正坐在厅堂内喝茶,虽然还有些消瘦,但至少行动自如,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苏傅楚对着苏淮拱手请安,苏淮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抬头看着苏傅楚道:“怎么,你不给为父拜年吗?”
今日是正月十六,按大安习俗,算是已经过完年了,苏淮这句拜年,着实说的有些没道理。
但他是父亲,既然如此要求了,身为儿子的苏傅楚自然不能不从。
苏傅楚跪了下来,按照规矩对着苏淮连拜三次,口中称万福康健,大礼过后,他跪直身子,等着苏淮说话。
在大安,一般晚辈拜年之后,长辈会说些或勉励或提点的话,可苏淮却冷笑一声:“没想到你对我大安的礼仪倒是熟练的很啊,我还以为你自小长在西岐王庭,只会西岐的礼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