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携手走进了寝殿。
寝殿之中,顾弦思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怔忪的看着窗外的银杏树发呆。
难得清闲下来,可她的心上却像是压着沉重的石头一般,只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动也不想动。
月明小心翼翼的送上一杯茶,试探着问道:“公主为何不悦,可愿意与奴婢说说?许是说出来,就舒畅了呢?”
花蔓灌了一个暖炉,塞进顾弦思有些冰冷的手中,也哄着:“公主与公子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即便是一时有些摩擦,也不必当真往心里去。气坏了公主,公子定然难受,罚病了公子,心疼的不还是公主吗?”
温热的手炉和两个姑娘的柔声细语让顾弦思好受了些,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问道:“什么叫罚病了,他怎么了?”
花蔓诧异道:“不是公主罚公子在外面跪着的吗?公子都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石板冰冷,艳阳高照,奴婢瞧着公子快受不住了。”
顾弦思倏然一惊,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却正好看到苏傅楚晃了一下,一手扶地方才稳住身形。
“苏傅楚你是不是疯了!”
顾弦思几步冲到苏傅楚的面前,伸手去拉他,可却是没拉动,“你到底想干什么?是在跟我赌气吗?”
苏傅楚是当真被太阳晃得有些头晕,他脸色苍白的对着顾弦思勉强一笑:“公主息怒,我只是腿有些麻了,一时站不起来。”
花蔓和月明赶紧过来一起将苏傅楚给扶了起来,苏傅楚站着缓了一会儿,方才算是立住了。
“快进去躺一会儿,”顾弦思这会儿也顾不得生气了,亲自扶着苏傅楚往寝殿内走去,又回头吩咐道,“去叫蓝穹过来。”
月明领命而去,花蔓帮着顾弦思将苏傅楚扶到榻上靠着,然后退出了寝殿,留下顾弦思和苏傅楚单独相处。
苏傅楚依旧有些眩晕,无力的倚在靠枕上,却还是强撑着对着顾弦思笑道:“不过是跪了一个时辰而已,哪有那么严重?以前在西岐的时候——”
“闭嘴!”
顾弦思黑着脸怒道,“我还没与你算账,你还敢说?谁叫你跪了?你腿上的伤刚好多久,就敢乱来,你的腿不想要了?”
顾弦思慢慢拉开苏傅楚的裤腿,见他膝盖上并没有淤青,略松了一口气,可手摸上之后,却是冰冷极了,顾弦思心里瞬间像是被蛰了一下,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
苏傅楚这下也急了,忍着眩晕坐起来去替顾弦思拭泪,顾弦思扭头躲开,叫苏傅楚扑了个空,却是半晌没能直起身来。
“你怎么还乱动!”
顾弦思边哭边将苏傅楚扶回靠枕上,“不许再动了!定是苏淮给你用的药伤了你的身子,才会叫你如此虚弱的。”
气喘吁吁赶过来的蓝穹忍不住开口辩解:“上次那药早就解了,属下很确定,绝不会叫公子有损伤。”
虽然他也很不喜苏淮,让苏淮背锅倒也没什么,但是事关他的医术,还是需要讲明白的。
否则要是让师父知道他连区区一杯春酒都解不好,非得门规处置了他不可。
顾弦思抹掉眼泪,让开位置催促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给他瞧瞧,怎么会突然头晕呢?”
蓝穹上前仔细的给苏傅楚把了脉,脸色却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转为阴沉,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将苏傅楚的左右手都摸了个遍,奇道:“这不可能啊,公子怎么会中了秘药呢?”
秘药二字一出,顾弦思瞬间脸色大变,她上前将手伸进苏傅楚的里衣之内,按在他的小腹上,果然触手一片冰凉。
“去查,把他身边的人都给我抓起了拷问!”
顾弦思浑身都在发抖,“但凡能碰到他饮食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苏淮被秘药折磨至死的模样尚在眼前,而如今苏傅楚就在她的眼皮底下中了秘药,叫她如何能不急?
一想到苏傅楚今后可能都要被这她曾经也经受过的冰寒折磨,她就浑身发抖,心如刀割。
“蓝穹,你能治好我的寒毒,就能治好他是不是?”
顾弦思死死的盯着蓝穹,仿佛他要是不点头,就要吃了他一般。
蓝穹咽了咽口水,此时方才将没说完的话说完:“公子身上的寒毒很浅,公主不必着急。属下倒是觉得,这秘药不是近日内服下的,而是在公子体内盘踞多时了,上次因为公子中了药的缘故,故而属下诊脉的时候并未发现这一丝寒毒,今日公子受了寒气,故而脉象明显了些。”
顾弦思皱眉问道:“既然寒毒很浅,那就是不打紧吗?可他为何会如此虚弱?”
蓝穹实话实话:“寒毒不打紧,喝一段时间汤药就可祛除,公子头晕,许是今日太过劳累,还未曾用膳的缘故吧,叫人熬一碗糖水喝了就没事了。”
顾弦思:……
确实没想到,竟是饿晕的。
苏傅楚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咳咳,蓝穹你去熬药吧,今日之事,只当没发生,不必声张。”
蓝穹应声退了出来,等殿内无人之后,苏傅楚才噗的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