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苏傅楚不再理会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苏若南,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他本不该多嘴,只是她既然关心他,他便权当投桃报李吧。
苏淮原本是要用苏若南招婿,延续苏家血脉的,既然不用出嫁,自然不会太过管束于她,随她自在,可如今有了他,苏若南必不可能再招婿,以苏淮的性子,必会利用苏若南的婚事牟利。
若是寻常联姻,倒也无妨,凭借平原侯府嫡女的身份,苏若南怎么也不会嫁的差了,可他总觉得,苏淮怕是另有所图。
比如,明年的选秀。
以前苏若南是独女,自然不可能进宫,如今却情势不同,若是苏淮想将苏若南送进宫中为妃,用来制衡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苏若南若是一时迷恋荣华进了宫,只怕会后悔一生。
苏傅楚跟着护卫走出平原侯府的大门,迎面便瞧见顾弦思正坐在马车里品茶,她面露嫌弃,也不知道是茶不好,还是等得不耐烦了。
苏淮打量了一下苏傅楚,很满意他的整齐周正。
家里的事是家里的事,即便是被罚的再狼狈,也不该在外面表露出来,惹人笑话。
他这个儿子,当真是越看越合心意,就是不够顺服,还需要多教训。
“傅楚,去拜见长公主殿下吧。”
苏淮对着苏傅楚招了招手,“长公主殿下亲自前来接你进宫谢恩,是对你的荣宠,你莫要辜负了公主的美意。”
苏傅楚脚步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情愿,苏淮也不催他,只是含笑看着他,因为他知道,苏傅楚明白其中的利害,不会不从的。
果然,苏傅楚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换上了笑颜,抬脚走到顾弦思的马车前,恭敬的拱手一礼:“臣拜见长公主殿下,劳殿下久候了。”
顾弦思将手中苦的她发晕的茶还给花蔓,饶有趣味的看着苏傅楚道:“怎么,苏世子昨日还懂得跪地求亲,今日就要本宫教你请安的礼数了?”
苏傅楚是平原侯世子,顾弦思是长公主,见到顾弦思跪下请安固然是规矩,但二人毕竟是未婚夫妻,他拱手为礼,也不算失礼,反而算是亲近的意思。
但顾弦思这么说了,苏傅楚就不得不认真的按照规矩来。
他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俯身行了一个大礼,顾弦思这才娇笑了一声:“这才对嘛,苏世子既然懂规矩,那以后见了本宫就都按今日的规矩来,想来你应该也不会心生怨怼吧?”
苏傅楚恭声答道:“臣不敢。”
一个逼着未婚夫跪地请安,一个只说不敢,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意相通的未婚夫妻,倒像是仇人见面一般。
苏淮对于这样的情形早有预料,出声调和:“时辰不早了,傅楚,你好生陪公主进宫去吧,也替为父向陛下请安。”
苏傅楚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而是抬头看向顾弦思,问道:“长公主殿下,臣可以起来了吗?”
似乎是在等着抓他把柄的顾弦思无趣的撇了撇嘴,挥手道:“起来吧,赶紧上车,本宫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耽搁。”
苏傅楚这才站起来,回身对着苏淮拱了拱手,苏淮点头应许之后,他方才踏上了顾弦思的马车。
车门缓缓关闭,在关门之前,众人看到了苏傅楚上了车之后,似乎又被顾弦思刁难,没有落座,而是跪了下来。
銮驾慢慢动了起来,向着皇宫的方向前行,等他们走远了,苏淮也被抬了回去,百姓们才敢出声议论。
“天老爷啊,长公主竟然真的要嫁给苏世子了。”
“我怎么瞧着怪怪的啊,这看着不像是未婚夫妻的模样。”
“能不怪吗?我听说长公主跟苏家有仇,看这架势,分明是报复在苏世子头上了。”
“可怜了苏世子啊,刚立了天功,便是娶另外两位长公主也使得,怎么就跟这位定亲了呢?这还没成亲呢,长公主就开始立规矩了,等成亲了还了得?”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毕竟是长公主,苏世子便是当了驸马,对公主也只能敬着。所以说娶公主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娇妻美妾来的逍遥自在。”
平原侯府门口的一出好戏经由百姓们口耳相传,添油加醋,传出了无数个版本,也叫这桩看似并不美好的婚事天下皆知。
多少倾慕苏傅楚的怀春少女为之伤心欲绝,却也改变不了这对怨偶即将成亲的事实。
不过她们都不知道,如今在琼辰长公主的马车里,令西岐人闻风丧胆的苏世子,却是一副柔顺的模样。
苏傅楚一上车,便自觉的跪在了顾弦思的脚边。
花蔓从另一侧的车门下去,将马车留给了这一对有情人。
“公主这一出戏甚妙,我瞧着苏淮是当真信了的。”
苏傅楚端起花蔓放在一旁的茶杯,讨好的送到顾弦思的面前。
顾弦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声道:“苏世子也演的不错,这杯茶就赐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