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论道的太后/润无声——赤色鸳鸯肚兜
时间:2022-06-26 07:15:42

  现在哪还有什么梁府啊,现今那宅子归了新任中书曹坤大人啦。
  什么?
  不是,殿下你在淮南真就一点也不知道?你当年没走几个月,梁启便坏了事,如今流放到幽州都两年多了。
  郑灿心里一惊,忙道,那梁姑娘呢。
  宋襄惊道,殿下你竟还想着她?
  当年你一走,她便嫁给恒郡王世子了,可是恒郡王府为她老爹求情,被皇上厌弃,恒郡王世子被外放到闵州做刺史去了,她随世子去了都一年了。
  郑灿怔怔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将军府。
  看了看天空,他早料到有什么不好,不想上天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
  他这几年在外头,风风雨雨的,差点被匪徒砍死,被江水淹死,被自己的思念折磨死。
  最终,竟落的一个这般结局么?
  他算什么?
  宗室成亲必要有皇后懿旨才行,这是母后也同意的吗?
  母后怎么能这样?
  明知道他喜欢簌絨,还将她赐婚给别人……
  他觉得自己疯了,恪守礼仪了快二十年,此刻他终于将理智踩在脚下。
  骑上马飞奔入皇宫。
  他非得问清楚才行。
  这厢,阿烁正在我这里和皇帝下棋。
  阿烁是个臭棋篓子,但是皇帝还是让着她。
  突然苏泽进来禀报道。陛下,娘娘,四殿下进宫了,正往这里来呢、
  皇帝一听笑道,这么快便回来了,可见路上没少赶,阿烁,你瞧你哥哥多疼你。
  又对苏泽道,快叫他来,这里就差他了。
  苏泽面露难色,道,微臣瞧着殿下仿佛有些疲累,不若先回训台馆沐浴更衣再来见陛下和娘娘。
  我一瞧苏泽这般便知事情不简单,刚想张口不料皇帝道,无碍,让他先来这里。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郑灿横冲直撞的进到后院,跪在我和皇帝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三年多不见他了,今日猛的一见,他还真是变了好多。
  身子长高了,也黑了,再不是那个清秀俊逸的京城公子,身上多了些成人的味道。
  皇帝道,怎么赶的这样急,路上可还顺利。
  郑灿面无表情,多谢父皇关心,一切顺利。
  儿臣此番着急来见是有一件事要问母后。
  我已料到是什么事,因敛容道,你说。
  簌絨,是母后赐婚给榕哥儿的么。他一字一句道。
  我看向别处,不语。
  母后,是您赐婚的么。他突然哭了。
  母后明知道儿子心里喜欢她,您为何要这般?
  您不是也盼着儿子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么?母后!
  您知不知道儿子现在心有多痛!
  住口!皇帝大怒。
  你带刀上殿,质问自己的双亲,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可还有孝悌之心?你把你母后置于何地,把朕置于何地?
  自从你去了淮南,你母后日日为你担忧,知道你险些被江水冲走,你母后差点把眼睛哭瞎,你还有没有良心?皇帝已经怒不可遏了。
  不想郑灿已经不怕了,他眼里带着泪苦笑道,母后怕儿子被江水冲走么?
  儿子真该在淮南被江水淹死才好,省得回来承受这般痛苦……
  皇帝气得不行,不愿再同他理论,只吩咐道,来人,将四皇子带走,禁足训台馆,无召不得出。
  郑灿站起来笑道,不用这般,儿子自己走。
  看着一家子成了这样,阿烁也哭了。
  他上前抓住郑灿的手道,哥,你不知道,你误会母后了……
  郑灿不理她,径自随着皇帝的内侍走了。
  阿烁见我伤心不住,忙过来抱着我安慰道,母后不要难过,我哥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才那般的。他去淮南以前就跟我说过,就等着回来建功立业了回来迎娶簌絨姐姐的,此番没了想头,他怎么能不伤心……
  我抱着阿烁流泪,道,此番,你远嫁了,你哥哥也厌弃我了,我这一辈子,活的是个什么呢……
  晚上的时候我想了许久,还是派人将簌絨交给我的信派人送到了郑灿手里。
  我知道有些残忍,可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别无他法,不若让他心死,哪怕恨我呢,我不怕。
  郑灿这厢自从被禁足,他便待在训台馆日日饮酒,醉生梦死。
  他什么都不要了,去他的大业。
  他心爱的人都没了,要那大业来有何用?
  这一晚,他收到了皇后给他送来的簌絨的亲笔信。
  他匆忙而又珍重的打开,却发现里面,尽是字字诛心之言。
  殿下亲启,承蒙殿下厚爱,簌絨感激不尽,奈何你我身世有别,不能成全。今殿下远去淮南,此一去或三五年不能见。女子青春韶华最是贵重。今,郡王府求娶,簌絨愿以身许之。自此与殿下两不相欠,还望殿下容谅。簌絨亦盼着殿下觅得贤良佳人,夫妻和睦。
  他细细瞧过,确是簌絨的笔迹无误。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他笑的癫狂,原是如此,竟是如此……哈哈哈……
  笑到最后,他竟笑出了泪。
  夜晚,我盯着远处朦胧的月,心里苦闷难耐。
  但还是问道,灿儿如今怎么样了,你去训台馆看过没有。
  苏泽道,每日都着人去瞧,如今还是整日里饮酒,诸事不理。
  我已心痛难忍,但还是勉强道,没事儿的,都会好的。
  我正要转身回去,身后苏泽突然道,娘娘……
  怎么了
  皇上下午派人来回,说漠北迎亲的使臣们都到了,此番请娘娘为公主操办吧……
  我点点头道,嗯,既如此,你明日便料理吧。
  我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定,一转身便已泪流满面了。
  训台馆
  郑灿已经醉生梦死数日了,他整夜饮酒,白日里睡觉。
  全不知今夕何夕。
  皇帝皇后也没有派人来看他,没有人管他,尽由着他自己糟践。
  他自己也不在乎,醉了便倒在地上睡觉。
  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窝凹陷。
  这一日他又倒在地上睡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在用柔软的棉布为他擦脸。
  他睁眼瞧了瞧,竟是阿烁。
  阿烁见他醒了,两眼弯成了月牙,笑道,哥哥醒啦,我都来了好一会子了。
  他不怪阿烁,因此随意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阿烁道,我自然是担心你呀。
  他站起来,一边转身一边苦笑道,难为你心里还有我,如今在这宫里,我同废人无异了,父皇他们……
  话没说完,突然从身后扑上来个柔软的身子将他抱住。
  哽咽道哥……
  他心里奇怪,因此扭头看着他妹妹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
  阿烁也不避讳,又从正面抱住他,带着哭腔道,哥,我好想你……这几年,我真的很想你……
  他看着自己胸前依偎着的小小身子,无奈的笑道,怎么了,我不是在这呢。
  又道,这么大姑娘了也不羞,这般抱着我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怕,我不怕,谁乐意笑便笑吧。
  咱们自小就在一处,我知道哥你最疼我。今日我求哥哥一件事,哥哥能应允么。
  什么事。
  不要怪母后了好不好,母后她是不得已的。
  郑灿不说话,又听她接着道,父皇年龄大了,不似以前,你别再让父皇生气了行吗?
  你们都好好儿的,我才放心呐!
  郑灿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色问她,你今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有什么呀,行了。哥,我走了,还一堆事儿呢。阿烁随口道,说着已出了训台馆。
  郑灿心里有些疑惑,可也不放在心上。
  第二日,他照常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中听得外头一阵礼乐声将他惊醒。
  他有些恼怒,不想这礼乐声越来越大。
  遂召来一个内侍道,今儿办什么事儿啊,阵仗这么大?
  那内侍道,殿下不知道么,今儿是秦国公主和亲漠北的喜日子
  秦国公主和亲漠北,哪个秦国公主?他狐疑。
  内侍笑道,便是咱们六公主啊,本朝唯一的嫡公主。陛下前两日下的旨,册封六公主为秦国公主,嫁于漠北和亲,往后永结同好……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劈的他找不着南北。
  他眼眶一湿,怪道昨儿阿烁来跟他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原来是要被和亲去了……
  他心中一下子怒火中烧,撒腿便出了训台馆。
  嘴里喃喃道,阿烁,别怕,哥哥护着你……
  尽管当朝皇后已经哭的不省人事,但是中原公主和亲漠北依旧是一件举国同庆的喜事。
  这意味着北疆甚至西陲的百姓们至少要有半个世纪的安稳日子了。
  皇帝伤心,因此和亲的一应礼制都由裕亲王安排,用的是最高规格的护国公主之仪。
  威严的仪仗队列蜿蜒着出了京都的城门,前头有专门的内侍举着华盖,经幡开路。
  身后跟着许许多多的宫女内侍,或托盘,或提灯。
  两旁是皇帝亲赠的护卫军队,统一由裕亲王带领,护送公主至漠北。
  公主花轿旁骑马跟着的文官乃是公主的舅舅苏子新,受皇帝命,一路照顾公主。
  和亲队伍出城没走几里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伙士兵拦截了和亲队伍,他们身着铠甲个个训练有素。
  裕亲王一时闹不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忽从远处骑马来了一个身穿银甲的少年。
  他仔细一看,那不是四皇子郑灿么?
  他冲他喝道,灿儿,你这是干什么?你撒什么癔症?
  郑灿也不惧,只看着他平静道,七叔,对不住,我来带我妹妹回去。
  裕亲王没见过这种事,何止他没见过,史书上也没记载过呀。
  皇子要带走和亲的公主,让他跟谁说理去?
  他平复了情绪,正色道,灿儿,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气儿,可你不该在这上头撒。
  如今这是什么事,漠北的使臣就在前头呢,你妹妹舍了自己一生换的邦交,你就这般糟蹋吗?
  邦交是男人的事儿,北疆若有战乱我第一个请旨出战,哪怕尸骨无还,我也绝无二话。
  如今,如今将一个女子推出来算什么?七叔请高抬贵手,让我带我妹妹回去,郑灿此生感激不尽!郑灿动容道。
  奈何裕亲王依旧不让,他便强自带兵冲进了队伍里,连他舅舅的阻拦也视而不见。
  威严富丽的花轿轿帘打开,露出了阿烁容颜娇美却依旧稚气的脸孔。
  郑灿看着她,眸光深沉,缓缓道,阿烁,跟我回去。
  郑烁眼眶微红落下泪来道,哥,你这般为我,我到死也不能忘了。
  可是我不能跟你回去,哥,你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母亲是怎么教导的。她说我们身在皇家,受天下人的供养,一举一动便要配得上这样的供养。我身为公主,如今为了百姓和亲,这方是我的归宿。
  哥,我知道你愿意为了我去北疆征战,因为你是我哥,可是别人也愿意么?那么多的百姓,他们也有亲人呐,他们原本就活着不易,还要为了我们遭受战火连绵。这是我们多大的罪过呀。
  哥,你回去吧,回去替我孝顺父皇母后,我此生是再也不能了,你们都好好儿的,我在漠北才能安心呐……说到最后,她已然泣不成声。
  郑灿正待再说什么,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陛下有旨,四皇子郑灿,行际疯魔,不论孝悌。扰我和亲大事。着缴其亲兵,押解回宫,择日论罪。
  原是皇帝的总管到了。
  阿烁见此,上前握着他哥哥的手道,哥,听我的,回去吧,回去跟父皇认个错儿。往后替我好好孝敬,自此咱们兄妹再无相见之日。妹妹在这里,请兄长往后一定要多加餐饭,多多保重。
  饶是郑灿七尺男儿,此时也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可是还没等他怎么哭怎么难过,皇帝派来的人已将他五花大绑的押回去了。
  养心殿里
  皇帝看着五花大绑押在他面前的郑灿,已经气的快吐血了。
  逆子!逆子!
  你眼中可还有君父?可还有宗法道理?你便是这样御下治军的?
  竟然带着亲兵去拦截和亲队伍,你想造反么?
  你母后此时还在宫里躺着昏迷不醒,你当真是要气死朕么?
  皇帝连骂了许多,郑灿一句不吭。
  皇帝最后骂的累了,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儿。良久才道既如此,你上北疆待着去吧,瞧瞧那里的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
  仿佛是一阵夹杂着黄沙的狂风呼啸而过,入眼皆是无边无际的大漠,不见寸草。
  迷迷蒙蒙的景象里,远处走来一行人,他们全都是身披毛毡的胡人装扮。
  为首的那一人头戴鹰顶金冠,眼神异常犀利。
  他望着远处竟缓缓举起一架弓弩来。
  待箭矢放定,一转眼我竟瞧见,那箭矢正对着的,是穿着大红嫁衣的阿烁。
  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弩箭便射中了胸口,阿烁无助的倒在地上,嘴里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
  我痛苦至极,大叫,阿烁,阿烁!
  母亲,母亲醒醒!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这才猛然睁开眼,看见郑灿握着我的手正跪在床边。
  灿儿,你妹妹呢?你妹妹被漠北的人杀了,是么……
  母亲,你做噩梦了,阿烁一切都好,早前还派人送信了,只是母亲昏迷着……说着,他将信拿来给我。
  阿烁在信里说,路上一切都好,如今已快到奉元了,她七叔和舅舅将她照应的很妥当,漠北的人也很尊敬她。
  又在信里说了些不曾见过的奇闻异事,估摸着心情不错。
  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转眼又瞧见了跪在床边的郑灿,这才想起上次母子相见的不愉快来。
  我道,灿儿,你父皇解了你的禁足令了么?你……你不怪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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