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又为暴君心尖宠——安如沐
时间:2022-06-26 07:17:49

  “师父,您可算是回来了!”小顺子声音中带着侥幸,道:
  “奴才生怕皇上喊您,这不就知道您私自又去请了一回莹妃娘娘了?幸好听着动静,皇上应当是睡着了。”
  “唉,别说了。”安公公颓废地长叹一声,小声道:“莹妃娘娘连门都不让奴才进,这不就是没门儿的意思?”
  话音刚落,又是两道无奈的叹息。
  陆鹤川将这些都听得真切,原本还带着期待而紧紧攥着的掌心骤然松了,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明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他还是忍不住地渴望着,一如在太液池搜寻簪子一般,执着相信渺茫的希望。
  “师父你别说,奴才倒是觉得眼下的境况似曾相识。”小顺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道:
  “想当年玉妃娘娘小产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三番五次让人来请皇上?那时皇上是铁了心不再见她的,都是奴才打发了来人。”
  “胡说!皇上九五之尊,这能一样吗?去去去,没事儿干就去殿外守着!”安公公听着这话不对劲,立刻训斥着将小顺子赶走了。
  屋外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可方才小顺子轻飘飘地一句闲话,却如同重锤般敲打在陆鹤川的心间。
  是啊,他都数不清阿烟当时求见多少回了。
  从炎炎烈日求到秋风萧瑟,从得知有孕求到小产卧病,只要她稍有好转,就会在养心殿的门前跪着求见。
  可是他当时只看见了背叛,所以哪怕眼睁睁看着阿烟的泪水打湿地砖,都只会在窗纸后面默默看着,连一句劝慰都没有给她。
  现在他不过求了两回就已经这般难受,阿烟当时又是怎样的绝望呢?
  陆鹤川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所有的回忆如同利刃般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仿佛只有将心头血流干了,才能饶恕他一样。
  泪水模糊了双眸,陆鹤川捂着心口回到床榻上,内疚地任由清泪滑落脸颊。
  他的痛不及阿烟的十分之一,又如何让她原谅呢?
  终究是他错了。
  *
  第二天一早,当朝阳刚刚照进忘忧宫的时候,苏南嫣就悠然睁开双眸,浓密的羽睫颤了颤,舒畅地唤来净月梳妆。
  虽然昨夜被安公公打扰了几回,可睡得还算是不错,一夜无梦,难得的安眠。
  至于安公公说的陆鹤川受寒病倒之事,她并未放在心上,转眼间就忘了。
  陆鹤川自幼习武,亦是见过杀伐之人,怎么会说病就病呢?说不准是故意哄她见面的手段罢了。
  再说了,他可是皇上,病了自然有太医殚精竭力,与她有什么关系?
  “娘娘今日气色真好,依奴婢看呀,都不需要上脂粉了!”净月盯着铜镜中白里透红的脸庞啧啧称赞道。
  “你就贯会哄我开心吧,小嘴和抹了蜜似的。”苏南嫣捏了捏净月的鼻尖,开怀地笑出了声,从匣子里挑了一只桃粉玛瑙步摇,配上一身浅粉宫装,精心打扮一番就出了门。
  自从那日从太液池回来后,她总是担心再和陆鹤川相见,刻意在忘忧宫闷了好些时候。
  现在既然陆鹤川病了,想必就不会再出来晃荡,方可以散散心了。
  刚出了寝殿,就看见门口多了一排侍卫,个个穿着禁卫特有的服饰,训练有素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放肆!你们是何时来的?怎的不通报一声?”净月见苏南嫣脸色沉了下去,率先冲在前头训斥着这帮禁卫,气势汹汹道:
  “忘忧宫绝非尔等可以乱入之地!”
  “娘娘息怒,卑职是皇上派来保护娘娘的。”为首的禁卫恭敬地行了礼,半跪着道:
  “皇上说近日诸多人不安分,恐危及娘娘的安危,所以才让卑职和兄弟们跟着,也好让皇上放心。”
  “你们皇上不是病了么?怎么还有闲工夫管本宫的琐事?”苏南嫣的好心情被打搅了,不悦地蹙着眉头,毫不客气道:
  “若是君命难违,就全部站到宫外去,不许踏入半步!”
  说罢,苏南嫣以为应当无事了,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就要离开,却听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紧跟随,一步都没有落下。
  “你们......”净月转过头气愤地指着禁卫,指尖都气得发抖,喝道:
  “这究竟是保护娘娘,还是在监视娘娘?皇上当真是这般用意吗?”
  “姑娘息怒,卑职向来只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首领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
  “皇上说要在除了寝殿外的地方,时时刻刻守护好娘娘,卑职就一定会照做,望娘娘见谅。”
  时时刻刻,那便是一刻也摆脱不了。
  苏南嫣原本的耐心彻底被这句话一扫而空,但又不能和这帮习武之人硬来,只能掐着掌心,死死咬着牙关挤出一丝笑,道:
  “好,很好。”
  她憋闷地一甩衣袖,始终未曾转身,踱步走回了寝殿道:
  “既然皇上这样担心本宫,那你们照做就是了。”
  “娘娘......”净月忙不迭地更上去,紧紧关上了门才小声道:
  “这可怎么办呀?虽然奴婢不知道皇上的用意,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呀......
  “当然不会一直这样。”苏南嫣顺了顺心口,气定神闲地呷了一口茶,挑眉道:
  “既然皇上和本宫过不去,本宫也不必再顾念什么了。”
  “娘娘想要如何?”净月道。
  “御花园的那株玉兰树,早就过了花期,夏日里只有绿叶,单调得很呢。”苏南嫣冷冷地笑了一声,道:
  “还不如砍了,送给小厨房做柴火。”
  净月听了一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拽着苏南嫣恩典裙摆道:
  “娘娘使不得呀,那可是皇上当年亲手为娘娘种下的,曾经还......
  “那又如何?”苏南嫣不轻不重地将茶盏搁置在桌面上,清脆的响声让净月心都跟着一颤。
  “他种下的,本宫亲手砍掉,难道不应该吗?”

 

 

76章 冷漠

  陆鹤川昏昏沉沉了一整日, 直到下午才好些,可是光看折子也闷得很,索性搁置在养心殿, 只带了几个心腹去御花园散心。

  刚刚走进御花园没几步路,就看见好几个花匠和小宫女忙碌地进进出出,沾满尘土的手抬着满满一箩筐树枝和残叶。
  陆鹤川本是没在意,可是随意一瞥,却发现那些都是玉兰树的叶子,霎时间剑眉紧锁, 丹凤眼中闪过骇人的阴沉。
  “大胆!御花园的花草树木岂能乱动?”安公公会意后率先站出来,拦着一个花匠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平日里修剪也不能裁掉这么多枝叶呀!”
  “皇上,奴才们并不是修剪,是......”那花匠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但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来,生怕陆鹤川一怒之下杀了他灭口。
  “有话就说, 难不成要皇上亲自问你吗?”安公公威逼道。
  花匠心情沉重地跪在陆鹤川的面前, 一边抹眼泪一边道:
  “皇上饶命啊,奴才自然是知道不能动玉兰树的,可是莹妃娘娘说, 若是奴才不按照她的吩咐砍掉玉兰树,她就要送奴才去慎刑司......
  “砍掉?”陆鹤川迟疑又诧异地反问着, 脸色一如声音般清冷和沉重, 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茫然。
  阿烟这是逼着他们砍掉玉兰树吗?她......真的舍得?
  这可是他亲手种下的啊, 亦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曾经玉兰花盛放的时候,阿烟每日都要拉着他坐在花海之下, 任由清风吹落花瓣, 落在身上也不拂去, 不出一个时辰,二人肩头和墨发间皆是雪白一片,恰似相伴共白头。
  那时他喜欢随手翻着书卷,阿烟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扑闪着小扇般的羽睫凝视着他,每每低下头时都会相视一笑。
  阿烟曾在他的怀里说,若是将来有了女儿,就在玉兰树下埋一坛女儿红,等到出嫁的时候再挖出来,挑一个清风朗月的日子,共饮一杯送她出阁。
  若是个儿子,那就将美酒送给新妇,喝了就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一生。
  纵使他错过了一次埋下美酒的机会,可是余生数十载,他以为还有弥补的机会。
  况且玉兰树载着所有的过往,那是彼此生命中最好的时光,阿烟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了吗?
  陆鹤川并未说服自己,冷寂的面容上尽是怀疑。
  “娘娘确实是这么说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花匠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唯唯诺诺道。
  陆鹤川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向来沉稳的步伐难得慌张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玉兰树前,却只见到光秃秃一棵树干,所有的枝丫都已经砍伐干净。
  裸露出的浅褐色年轮仿佛伤口,狠狠扎在他的心上,滚烫的鲜血肆意流淌。
  “都给朕停下!”陆鹤川的声音发颤,眸光却愈发狠厉,带着压抑到极致的苦痛,指着手拿斧头的奴才道:
  “谁若是再敢动一下,朕立刻赐死。”
  众人皆是吓得厉害,连忙丢下手上的东西长跪不起,一时间惊惧万分,只能连连求饶。
  空气仿佛凝固般寂静,所有人悄悄打量着陆鹤川冷到冰点的面容,连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能在心里祈求上天保佑,皇上不要迁怒于他们。
  可是在陆鹤川的心里并没有怒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仿佛阿烟砍掉的不是玉兰树,而是他们最美最好的回忆,心里都在滴血。
  陆鹤川久久伫立在玉兰树前,很久都没有发话,如同在无声悼念着。
  “怎么不继续了?难不成是没听懂本宫的意思吗?”苏南嫣迈着和缓闲适的步子从树丛后走来,装作刚刚发现陆鹤川,草草行了一礼,疏离道: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的这点小事,不劳您费心了。”
  “阿烟,你连这点念想也不愿意留给朕吗?”陆鹤川攥紧了掌心,泛白的指尖几乎扎进肉里,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朕.......就这般让你厌恶吗?”
  “皇上言重了,臣妾身居后宫,怎会厌恶皇上呢?”苏南嫣的面容如同一潭死水,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亦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臣妾觉得这玉兰树碍眼,还不如砍了当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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