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又为暴君心尖宠——安如沐
时间:2022-06-26 07:17:49

........”景年耷拉着眉眼,惨兮兮地欲言又止。
  “不能。”苏南嫣还没听他说完,就知道他又想偷懒,眼睛眨都没眨就回答着。
  这句“能不能不练”,她在一个时辰内已经听了不下十回了。
  “姐姐,阿年就歇息一会会嘛!”景年半是哀求半是撒娇地望着苏南嫣,水汪汪的眸子尽是悲戚。
  苏南嫣忍俊不禁,嗔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如丧考妣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了什么大事儿,不就是练字嘛,罢了。”
  说着,她顺手剥了一颗枇杷,招招手示意景年过来。
  “姐姐最好啦!”景年立刻丢下笔冲到苏南嫣跟前,嗷呜一口就将枇杷吞了下去,在味蕾上缓缓回味着甘甜的滋味,嘴角越扬越高。
  姐姐亲手剥的,就是格外好吃呢。
  “小心些别噎着了,核不能吃下去。”苏南嫣用手帕帮景年擦拭着嘴角,打趣儿道:
  “有这么好吃吗?还是从前未曾吃过呀?”
  “在掖庭自然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可是阿年很小的时候就吃过了。”景年顺着苏南嫣柔软的手臂靠在她身上,狡黠地眨了眨双眸,道:
  “阿年生在江南,枇杷只是寻常之物罢了,一箩筐一箩筐地摘下来,全家人都可以吃个够呢。”
  “是吗?”苏南嫣来了兴致,忽然间想起确实对景年的过去一无所知。
  掖庭的罪奴除了宫中犯了错的奴婢,也有些是已经下狱流放的官眷,总之怎样都是不堪回首的过往,她从前怕揭了旧伤疤,所以一直没有提及。
  不过今日看来,景年并非囿于过往之人,她才放心问道:
  “只在书上听说江南烟雨朦胧,山水如画,阿年可曾亲眼见过?”
  景年仰起头眯着眼睛,似是在努力回忆着,点点头又摇摇头,纠结道:
  “应当是的,只是出事那年才五岁,很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住在很大的宅院里,青砖黛瓦,推开窗就是小桥流水。娘亲穿着很漂亮的衣衫,每日听到买糖的货郎吆喝,都毫不吝啬地给阿年买糖吃。
  阿爹不记得什么模样了,但是他书房很大很雅致,总是飘着淡淡的墨香,还总是不让阿年进去捣乱......后来突然间什么也没有了,听说阿爹不在了,阿娘和我就来到了掖庭......
  景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扬起的嘴角也慢慢放平了,轻声道:
  “阿娘前些年也离开了,若非遇到姐姐,阿年现在应该也随他们而去了吧......
  “不许胡说!”苏南嫣点了点景年的鼻尖,将他搂在臂弯里,心中犯上些许酸涩,望向他的目光愈发怜惜了。
  若是没有发生这些,阿年也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也应当恣意策马,约上三五好友街头笑闹,凭他的聪明,就算是不入仕也能安稳一生。
  “姐姐定不会让阿年受委屈,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苏南嫣安慰道。
  “阿年只是随口一说,其实不难过的,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景年释然地笑着,眸中却闪烁着幽深的光彩,不经意间拉着苏南嫣的手,问道:
  “姐姐想不想看一看江南?”
  “自然是想的,怎么突然这么问?”苏南嫣云淡风轻地笑着,歪着脑袋道。
  “姐姐,”景年有些急切地握紧苏南嫣的手,挺直了身板立在她身侧,眸中是坚定与热切,掌心发热道:
  “既然姐姐想,要不和阿年回江南吧?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别人打扰了,好不好?”
  苏南嫣愣了一会儿,忽的就笑出了声,心想果然还是孩子心性,戳了戳他的额头道:
  “姐姐连皇宫都逃不出去,又如何与你去江南呢?再说了,山高水远,人生地不熟,想要活下来也是难事,还是算了。”
  她只当是玩笑话,说完变想起身,却猝不及防被景年欺身上前压在座位上,鼻尖靠的越来越近道:
  “姐姐暂且不要想这些,只要告诉阿年,愿还是不愿?”
  一种无言的威压和偏执之感在苏南嫣心间蔓延,少年灼热的气息在面颊上喷洒着,酥麻发痒,眉眼间尽是平日里看不见的锋芒。
  苏南嫣一时哑口无言,脑子一阵发懵,只是隐约觉得阿年和往日的乖顺有些不同了,方才说的话也有点不对劲。
  什么叫......以后就他们两个人?
  “姐姐,为何不说话?”景年看见了苏南嫣眼底的犹豫,像是受到打击似的,愈发着急地想要苏南嫣说出心中的答案,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愤愤道:
  “皇宫有什么好的?难道姐姐想和皇上相伴余生吗?还不如和阿年回江南去,阿年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
  苏南嫣头一回见景年这般模样,又被他过于直白地戳穿了境况,心里的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好一会儿才缓缓呼出,无措道:
  “......姐姐也不知道。”
  景年听后骤然间松了手,眸中的星光黯淡下来,低下头遮掩着思绪,默默退到了一边,许久都不说话。
  不知道,那就是不愿意了。
  “阿年,姐姐只是觉得这样绝无可能,所以才......”苏南嫣感受到景年灰心了,连忙出声安慰道。
  “阿年明白。”景年顺从地点着头,声音却还是闷闷的,“是阿年异想天开了,姐姐不要怪阿年唐突才好。”
  说完,景年就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她的怀中抽出,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开了。
  “哎......
  苏南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这回景年却很是执拗,怎么叫都不肯回头。
  *
  傍晚时分,本是最舒适惬意的时候,可养心殿却人人紧绷着一根弦。
  陆鹤川从忘忧宫出来后就脸色苍白,本以为只是昨夜受了寒,喝了药就会无事,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发起烧来,直到现在才发现。
  李太医布满皱纹的手搭在陆鹤川的手腕上,闭上双眸体会着脉象,皱起的眉头缓缓纾解开,过一会儿又倏忽间蹙起,急得安公公直冒汗,问道:
  “敢问李大人,皇上究竟有没有事儿?”
  “公公放心,寒气虽然侵入体内,但是只要按照微臣的药方调理几日就无大碍了,只是嘛......”李太医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啧了一声,为难道:
  “皇上除此之外,还有心病。两病相冲,才会如现在般凶猛难以抵抗,想要彻底好起来,还是要根除心病为上啊。”
  安公公自然知道皇上的心病是什么,更清楚根除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只能勉强笑着谢过李太医,将他送出了养心殿。
  “派人去忘忧宫了吗?”陆鹤川方才一直未曾说话,直到众人退下后才单独问安公公。
  他在昏睡之时,梦到的皆是阿烟曾经的音容笑貌,还有今日凉薄如冰的嘲讽目光,愈发觉得幽幽寒气侵蚀着骨髓。
  故而刚醒来的时候,就立刻打发人去忘忧宫,只希望阿烟哪怕念在之前的一点情分,来见他一面。
  “皇上,奴才尽力了。”安公公惭愧地跪下,磕头道:
  “莹妃娘娘只说了两个字——不见。”

 

 

75章 砍树

  陆鹤川反复将那两个字咀嚼着, 试图品出一丝的伪装和心疼,可是最终只是越来越苦涩,从唇舌间蔓延都心坎里。

  “皇上, 奴才知罪!”安公公看着陆鹤川的脸色,自觉地跪下道:
  “兴许是奴才嘴笨,没能打动莹妃娘娘。求皇上再让奴才去一次,定会说得动听些......
  “不想见的人,纵使说的再好听也不会见的。”陆鹤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唇色像染了霜雪般苍白, 翻过身掩饰着眸中的落寞,喃喃道:
  “不知朕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是不会来吗?不会有半点难过吗?”
  “皇上慎言,这话可万万不能说啊!”安公公听了浑身一哆嗦, 颤巍巍地勉强稳住身子,生怕皇上有想不开的地方。
  “罢了, 你也不必胡思乱想, 朕随口一说而已,下去吧。”陆鹤川轻笑一声,好让安公公释怀些, 再转身时丹凤眼中恢复了从前的淡然和平静。
  安公公应了声“是”,这才稍稍放心, 低着头退下了。
  深夜的晚风寥落地拂过树梢, 凌乱的树影在小窗前摇晃着, 徒留一地破碎的月光。
  陆鹤川在寂寂无人的长夜中叹息一声,忽而就想起了一年多以前, 初夏的树影亦是这般光景, 可是当时只觉得摇曳生姿, 并无惨淡之感。
  那时,他登基不久根基未稳,京郊的田地之事诸多争端,朝中又没有心腹之人,只能瞒着文武百官微服私访,好去一探究竟。
  谁知那是恒王精心设计出的陷阱,安插眼线掌握了他的行踪,又安排死士来行刺,幸好他早就心生疑虑有了防备,武功又在众人之上,只是被刺了一刀,并无性命之忧。
  当时他精疲力竭地隐秘回宫,为了稳住局势强撑着上完朝再传唤太医,当晚就发了高烧,浑身滚烫如铁,神志也有些模糊。
  可是阿烟一刻不离地守在他身边,窈窕纤弱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忙碌着,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她用沾了凉水的手帕敷在他的额头上,数不清有多少次被捂热了又换洗,却没有半点不耐,眸中只有温柔与担忧。
  得知他半夜依旧没有好转,阿烟将沁凉的小脸贴在他心口,含着泪道:
  “臣妾身上凉,皇上抱着臣妾就会好受些了。只要皇上能够快快好起来,臣妾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阿烟还亲手煎好了所有的药,将碗放在冷水里,直到不冷不热时才端给他,亦是知道他怕苦,一早就备下了饴糖,却使坏地让他喝完才拿出来,笑嘻嘻道:
  “皇上怎么和孩子一般怕苦呢?若是臣妾不拿出来,你也就吃不到啦!”
  那时就算是卧病在床,身上有千万般苦痛,心里也是甜的。窗外的破碎树影,落在眼里也是诗情画意。
  甚至贪恋着那样纯粹的时光,不愿早早好起来。
  只是现在,阿烟不会再来看他一眼,更不会彻夜守着他了。
  他只能一个人,与孤灯相伴着,熬过寂寂长夜。
  思及此,陆鹤川心中酸酸涩涩,看着烛火也愈发晃眼,却惩罚自己似的不想叫人来,硬是咬紧牙关扶着床沿直起身,摸索着想要吹灭。
  “吱呀”一声,在屋内漆黑一片的同时,宫门关上的声音也格外明显,殿外有人在小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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