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看他那肿得一按一个坑的腿,轻哼一声表示不信,但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再问。
这夜塔拉的动作尤为凶狠,完全不顾肿/胀的腿,卖力地打桩。康宁攥住炕沿稳住颠簸的身子,后腰的脊沟里汇聚了一汪水,随着拍击的幅度向四周荡去。
“唔……”待到风平浪静,康宁脱力地埋在枕头里,身体还在余韵里打着哆嗦。
“你今天聋了是不是?我让你轻点你就是不听。”康宁的小腿握在男人手里,今夜塔拉太野性,她身体里的情潮来得太凶猛,中途时绷得太紧还抽筋了。
“对。”
“对什么对?我说你聋了!”康宁抽腿踹他。
“对对。”塔拉没避让,换了只腿继续揉。
“……你好烦!烦死了。”康宁又被他这副无赖样子气笑了,又踹他一脚。
“对对对。”塔拉舒爽了,任由康宁怎么骂都行。他支着腿垂着头,笑意懒散道:“下次再试试,我看你也很得劲。”
“你不是聋了?继续对对对啊。”
“换你了,我喜欢听你嗯嗯嗯~”塔拉避开扔来的枕头,大笑着躺下抱住康宁,“睡吧,我抱着你。”
“谁要你抱了?”康宁傲娇地蔑他一眼,“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个人睡这大炕上别提多舒坦了。”
“是嘛?”塔拉装作不知道是许嬷嬷陪她睡的,“是小王稀罕你,不抱着公主我睡不好啊。”
”本宫可不是你想抱就抱的。”
“那我给你许个好处?”塔拉盯着漆黑的屋顶,声音有些轻飘,“不等秋天了,等五月份雪都开化了,我便送你回大康。”
“嗯?”康宁翻身坐起来,欣喜地问:“到时你不是要带着部落迁徙?怎么突然就提前时间了?”
“也还不确定,父汗一直想打匈奴,奈何匈奴兵马太盛,今年,说是今年,再有几天就翻年了。”塔拉也跟着坐起来,不给康宁俯视他的机会,免得脸上的表情泄露了他的情绪。
“今年大康打匈奴我们没赶上,明年我们早些去大康,父皇若是今年还有打匈奴的计划,到时鞑靼从北面围追堵截,跟大康合力围剿了匈奴。”
“可汗会同意?”春季是牲畜繁殖季,一年中最重要的季节,那时打仗必然会对牲畜繁衍造成影响。
“我会想法说服他,他年轻时就跟匈奴结仇,跟匈奴打过不少次,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塔拉眉头轻皱,对这个决定心里还有些犹豫,在今夜之前,他从没想过弑父。
“他一年比一年老,他比谁都想再有番成就,剿灭匈奴壮大鞑靼这份功绩足以让他以后留名青史。”他还是得在他额赫动手前先把可汗给解决了,可汗戒备心强,想私底下要他的命,必然是要同归于尽。
“那你呢?你也想打匈奴?”康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我也想,匈奴跟鞑靼一直有摩擦,我们都在草原上游牧,必然是要龙争虎斗的。”
问题是怕大康没有跟匈奴大规模开战的打算。
第54章 他应该是用不上了
阳春三月, 长城以南的地方树枝已经泛上新绿,但在漠北还是白雪茫茫的一片,温度不见上升, 游动的云朵上偶尔能见撒下来的金光,但这日光没有温度,朔风里寒气狂妄地让人不敢抻直脖子。
但不见青绿的漠北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它的生机。
“公主又去跑马啊?”
“公主你的鹰下的蛋能不能拿出来交换?”
“我见过台吉驯鹰,没想到他真把鹰给驯服了。”
“但认公主为主了,我前天去找羊的时候看见台吉打呼哨, 那两只鹰理都不理他。”
康宁围着狐狸毛做的围脖,狼皮毛制成的氅衣穿在身上挡寒风, 戴着蓄了棉的牛皮手套的手握住马缰绳一路驰骋越过大大小小的毡包。
“公主,这里。”一个骑着黑马的鞑靼少女扬着马鞭打招呼。
“走了。”康宁扬了扬马鞭回应,这个姑娘叫塔娜,是巴雅尔的同母妹妹,塔拉找了她来陪同康宁一起出去跑马。
“公主,你的侍女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塔娜勒住马在跟随的侍卫队里反复瞅了三遍,的确是没有姑娘。
“你说的是合葵?”
“对, 就是她。”
“她留在府里帮本宫做事,你找她有事?”种在暖房里的麦种发芽了, 地方不够放, 要往年前准备的商铺里转, 合葵留在府上照应着。
“没事,没事。”塔娜嘿嘿笑了两声,暗地里耸了耸肩为巴雅尔叹气。
“到了。”康宁勒住缰绳, 枣红马嘶鸣一声停下急奔的马蹄。
眼前的雪地里散乱分布了许多羊, 山羊擅长在雪地里寻找草, 绵羊缀在山羊群后面捡漏, 牧羊人骑着骆驼在雪地里来回排找。三月是羊生崽的季节,许多母羊会在跑动时突然发动,这时它们会远离羊群独自在背风处生产,如果牧羊人没能及时发现,出生在雪地里的羊羔就会被冻死。或是被野狼、秃鹰闻着味儿给叼走。
“留五个人给本宫,其他人都分散开寻找。”这不是康宁第一次带鹰出来寻找生产的母羊,她的侍卫对这一套流程都已经熟悉,熟练地选好方向撒进无垠的雪地草原里。
“走,我们也过去。”循着两只鹰飞行的方向,康宁夹了下马腹,勒令它小步慢跑。
“唳—”
“黄豆发现了小羊。”马蹄撂动间带飞一丛丛雪粒子,羊群听到马蹄声慢悠悠的让开道,越往北跑雪越厚,也不知道这羊怎么傻到跑来了这边。
“唳……”康宁从马背上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块儿肉干递给黄豆,翻身下马往有血迹的地方走,入眼的是一个--------------??身体带着冰碴的白毛羊羔,它躺在雪地上已经僵硬了。
“死了。”塔娜踢了踢,偏头往四周望,“母羊呢?母羊生崽后是会领着羊羔返回羊群的啊。”
“你看地上的蹄印。”康宁循着羊蹄印走,发现羊羔的地方有母羊卧倒的痕迹,把雪上的羊蹄印都给压没了。她在四周转了一下,在往东的方向发现了一排羊蹄印,繁杂的羊蹄印里掺了一排踩印极轻的小蹄印。
“母羊生了两头小羊羔,它带走了一头。”塔娜用马鞭戳戳冻在雪地里的羊羔,断定道:“这头生下来应该就是死的,蹄上都没雪粒子,它没站起来过。”
“那走吧。”康宁翻身上马,准备沿着羊蹄印往东找找,塔娜也打马跟上。至于死了的羊羔则是有侍卫们收拾,熬冬熬了四个月,王室贵族衣食无忧,但底层的牧民年前准备的储粮已经见底,冻死的羊羔肉没坏,拎回去可以发给日子贫苦的牧民。
“公主,你府上养的侍女都好能干,长得还漂亮。”塔娜凑上去突然来了一句,见公主面带诧异,她眼睛瞟到马背上的布袋,找补道:“鹰吃的肉干都能烤得这么香。”
“你想吃啊?”康宁含笑问。
“不,不敢,我敢吃就有鹰敢记仇。”塔娜摇手,吭吭哧哧了一会儿,说:“我是想问公主你府上养的丫鬟往不往出放,准许她们嫁人吗?”
“嗯?”康宁略一思索,想到这几日频繁来公主府找塔拉的巴雅尔,大概明白了塔娜的意思,她失笑道:“我手里正缺人用,一年半载不会放人出去。”
“啊?”塔娜老大不情愿地撅嘴,“公主要是缺人用可以挑选我们鞑靼的姑娘啊,她们都非常乐意。”
“以后若是有人愿意出府,你以后嫁人时本宫送你个厨艺好的侍女。”康宁没接她的话,从皇宫里带来的宫女她用的很顺手,没必要从鞑靼挑侍女。
“真的?”塔娜惊喜。
“真的,但前提是有人愿意跟着你。”
“那想必是没人愿意的,跟着我哪有跟着公主好。”塔娜怏怏的,也没了给她兄长打探消息的心思。
将近午时,康宁正准备打马回去,就见一行人纵马奔了过来,正是塔拉一行人。
“老马都放生了?”等人到了,康宁问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嗯,选了个好地方。”塔拉看了下羊群,拍马跟康宁的走马并行而立,问:“现在回不回去?”
“正准备回去你就来了。”前些天巴彦部落把老的不能作战不能驼货物的老马都挑了出来,它们的体力跟不上一个多月后的迁徙,所以要在这个时候把它们赶去一个没人放牧的地方把它们放生,以后它们就是野马了。
马,尤其是战马,它们是鞑靼人的同伴,不论是病死的马还是伤残的马,他们都不会宰马吃肉,老了就给放生野外,任它们自生自灭,最后魂归草原,□□滋养草原的一草一木。
“今天找到了多少只羊羔子?”往回走的路上,塔拉侧身问一旁的人。
“二十三头,其中七只找到时已经死了。”康宁有些可惜,母羊揣崽是在寒冬腊月,为了照顾这些揣崽的母羊,牧民还要把它们跟羊群分隔开,每天要专门给它们开小灶喂养混杂着麦芽的干草料,图的就是它们肚里的羊崽子顺利出生,壮大羊群。
“养牲畜就是这样,等开春迁徙的时候那才叫麻烦,每年迁徙都正赶上母牛生崽子,经常为了等母牛生崽我们要在原地等一天。”塔拉看了眼后方的随从,轻声说:“我跟父汗商量好了,等开春了,我跟着大部队一起带着部落赶到春牧场后我再回来,然后我们再去大康。”
“你之前不是说把巴彦部落交给族长管着,我们先赶往大康?”康宁不想等,她急着想回去。
“这两年迁徙都是我带着人殿后,那生崽的牛犊子走得慢,要有专人带队领着,往年都是我在管。”塔拉敲了敲马鞍,他明白可汗的心思,草原广阔,匈奴一年半载灭不了,他是想着等大康派人来求援兵要好处,所以想拖时间,不是很情愿自己投送上门。
但塔拉等不了了,时间拖长了他怕自己心中的怨恨会被冲淡。
“那我到时候带队跟着迁徙的队伍一起往南去,到了春牧场了我们直接赶往大康,你也不用再返回来接我。”
“迁徙路上很辛苦的。”塔拉犹豫。
“我不怕苦。”为了能早日回大康,康宁豪放地表明心意:“跟你在一起我不怕苦。”
塔拉瞟了她一眼,哼了哼,没说信还是不信。
“行不行啊?”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康宁娇声催促。
“行行行。”再不行他怕她今夜折腾得他不能睡觉。
“公主!”公主府快到了,遥遥地能看到门外等候的侍女,巴雅尔驱马上前,望了眼台吉,再紧张地看向公主,“公…公主,我看上您的侍女合葵了,您能不能把她嫁给我?”太紧张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嫁?康宁反复咂摸了下这个字,她记得巴雅尔在两个月前定亲了,女方是另一个部落的族长之女。
“这个本宫要问问合葵的意思,她知不知道你的心意?”康宁没说死,她不是很想放人,合葵从小跟着她,心思简单又衷心,会算账会写字,还会说鞑靼话,她还打算以后通商了把她放到店铺里当女掌柜来着。
巴雅尔挠了挠头,讪讪地说:“她拒绝了我。”
“她可能是不想在这边安家,说不定是想着以后还回大康的。”康宁不想跟巴雅尔有隔阂,顺嘴找了个真实又可信的理由。
“那拜托您问问她,我问她她不肯跟我说原因。”巴雅尔还是不想放弃,合葵长得好,又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举手投足自带矜持秀美的风韵,更别说还有一手好厨艺,还会刺绣,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不论是榻上塌下,男人都很享福。
“行,回去了本宫帮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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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雅尔?奴婢已经回绝他了,他怎么又找到您这里来了?”合葵脸色唰的一下就不好了,她严词拒绝道:“公主,奴婢不打算嫁人,以后像许嬷嬷那样当自梳嬷嬷,一辈子都伺候您,伺候小主子。”
“你放心,本宫不勉强你,你若是单单不想嫁给巴雅尔,以后若是想回大康,到时本宫也放你回去。”康宁笑了笑,“你年纪不大,先别说如此决绝的话。”
“奴婢是认真的,想了很久的。”合葵摇头,“奴婢不打算嫁人,我只要像许嬷嬷那样对您衷心,有这个情面,以后小主子亏待不了奴婢,奴婢干嘛还要嫁人?都是伺候人的,伺候您您还给奴婢发月例,嫁了男人伺候他一家老小还不落好,还要去做小。”合葵对巴雅尔的意图看得明明白白,让她做小一是看中了她这身伺候人的手艺,二是她是公主贴身侍女,有一起长大的情分,能借她跟公主打好关系。
“奴婢不嫁,奴婢这辈子就跟着您。”合葵坚决道。
“好,等你老了本宫给你养老。”康宁倾身扶起她,“你放心,巴雅尔那边本宫去说,他以后不会再来叨扰你。”
“谢公主。”
“你给巴雅尔说一声,合葵立志不嫁人,满二十岁后会自梳,像许嬷嬷那样给本宫当嬷嬷,让他对合葵死心吧,别来讨嫌了。”康宁没错过巴雅尔看塔拉的那一眼,她不打算跟巴雅尔直接对话,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塔拉,巴雅尔更听他的话。
“噢,行。”塔拉无所谓巴雅尔的心思,倒是对合葵那个丫鬟高看一眼,巴雅尔以后会事巴彦部落的族长,族长的阏氏她说拒绝就拒绝,还一辈子不嫁人,挺衷心的。
“婚后第一次回娘家,你看要准备什么东西送给父皇母妃?”塔拉递给康宁一个账本,说:“这都是我这些年攒的好东西,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改天我去额赫那里瞅瞅,她手里的好东西应该不少,先借我充充面子,别让我在老丈人面前丢了脸。”
“鞑靼珍贵的药材多,到时候收来的人参黄芪之类的我把品相好的挑选出来。”收药材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能跟大康做交易的除了牲畜,另一个大头就是药材,玛瑙蜜蜡珊瑚之类的,在康宁看来这些在大康算不上上品,而在鞑靼又比较珍稀,这个生意不是很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