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丝毫不拘谨,跪在地上朗声道:“是,还请祁大夫给小的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起来。”祁铭之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十年酿造的花枝醉,如果八仙坊已经敢明目张胆拿出来卖了,那便说明……
“常将军让我带话过来,太子已经如约为骠骑将军平反,戚家旧宅已经赎回,祁大夫若是回京,可以一祭。”
祁铭之愣了愣。
李臻足够守诺,也做到了圆满。
倒是没想到,顾珏是借着这么个由头回来的。
祁铭之此刻是没法说什么了。
真是刁钻。
祁铭之冷哼了一声。
“还不起来?”
顾珏没起,反而又把头低了低。
“让我说完。虽帮你救了芸小姐,但那毕竟是亡羊补牢;栗乡一行我确有罪,如若你真的要让我离开从此不见,或者杀了我为死去的人赔罪,我无话可说,今日来便是任君处置。”
祁铭之轻眯了一下眼睛。
芸京墨没想到是这么个展开,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顾珏抬了头,这一次脸上已收起了所有的玩笑神色,他认真且虔诚:
“但若是你没那么恨我,愿意看在我最后为栗乡的百姓换回一份救命的白蒺藜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那么……我希望还能回到回春堂……”
他说完低了头。
小院一时安静下来。
芸京墨偷偷打量着祁铭之。
好像是过了很久,祁铭之才嗤了一声,无奈似的:“我就知道。”
顾珏着急抬眼。
“回春堂今年秋例行考校,淮安的分号正好有招药师。”
祁铭之拿着酒壶拧开了盖子,仰头灌了一口。
“规则是,凭本事。”
“诶!”顾珏立刻应了一声。
芸京墨跟着祁铭之正要走,又看了看顾珏,不觉摇了摇头。
这人变脸的功夫还是这么高啊。
“还有。”
没等顾珏脸上的喜色爬上来,祁铭之便又开口,惹得顾珏动作一停,竖起耳朵听着。
“师父那关你自己解决,别指望我替你说话。”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珏的神色终于彻彻底底地垮了。
芸京墨捂着嘴笑起来,看他看小狗似的耷拉了耳朵。
“还不快起来。”
“哦。”
顾珏没什么包袱,站起来后看着祁铭之毫不留情的背影,默默嘀咕。
“好狠的心呐。”
饶是芸京墨为文老先生要回来的事情紧张了好多天,这会儿也不会比顾珏更慌了。
那可是传道授业教他们立身本领的师长,于祁铭之和顾珏两人都是严父般的存在。
八月初。
芸京墨早已知道了文老先生今日归,这一日从早上起就有些心不在焉。
顾珏从祁铭之那里旁敲侧击无果,干脆一头扎进药房仓库,帮着清点起了药材造册。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紧张,只不过一个有人安慰,一个没有。
然而最出其不意的还是文永安本人。
老先生把整个回春堂的医师药师们晾在一旁,不走正门不坐轿子,一入城便下了车,竟是从回春堂的后门归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