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的自我修养[快穿]——青草y
时间:2022-06-30 06:51:04

  端坐殿上的人没有更多的话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萧行倦眼睛有些发红,在这一刻,他竟是生出了从大殿之上带走她的冲动。他只能死死地握住杯子,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克制力,才能将这股冲动遏制下去。
  他看到她的眼里闪过惊慌,惊惧,不安,因为如今的场景,是她从没想到过的发展。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瞒下她,设好的一个骗局。
  置于桌下的手无声地紧握。
  最终,他看到她眼中的一切的情绪都变成了淡然。
  她款款而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位于高座的那个人。
  “参见皇上。”
  那人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朕今日居然可以见到如斯美人。”
  那人一把把她扯入怀中,放声大笑:“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思美人了!”
  “妾身,谢过陛下。”
  萧行倦看到,半靠着皇帝的她眼里是他不曾见过的情感。
  她分明是笑着的,分明是这般娇媚动人。
  于是,他捏碎了手中的银丝茶盏。
  血,从他的指尖无声地滑落,滴在他的衣袍之上。
 
第19章
  19
  “阿倦,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她分明说过那样的话。
  可现在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别人。
  萧行倦死死地握住碎裂的茶盏,任由碎瓷刺入他的掌心,把他的手伤得鲜血淋淋。
  然而他仿佛察觉不到这疼痛。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以至于他几乎要在大殿上失态。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番神态,已经是落在了别人的眼中。
  “萧二,不过是打碎了一个茶杯而已,你怎么自己倒收拾起来了?”
  不知何时,夏方无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怎么还伤了手?伺候的人呢?还不快过来把这茶盏换了!”
  他不动声色地掰开了萧行倦的手,将沾上了血迹的茶盏碎片取出,然后轻描淡写地将这事掩盖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萧行倦的眼睛才从陆渺渺的身上移开。
  他转脸看向夏方无,和夏方无的眼睛对视的瞬间,他看到夏方无眼里的严肃。
  ——不要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他移开了眼睛。
  他自然……不会忘。
  “本不想扰了众人雅兴,所以才想自己收拾便罢了,只是没想到却被利瓷伤了手,还被世子看来出来了。”
  淡定地解释了一句之后,他一抬手,便把碎瓷交到了萧行倦唤来的宫婢手中。
  宫婢正欲为他上药,但是他只是挥了挥手,让宫婢退下了。
  “不过是一个小口子,不必费事。”他的脸上一片轻松,端起茶杯的手早已不再颤抖。
  然而夏方无见状,还是忍不住拧起了双眉。
  他从未见过萧行倦有这般情绪失控的时候。
  萧二到底是为何,这般失态?
  莫不是计划有变?
  一时间,他的心高高悬起,然而为了不再引起别人的主意,他也只能暂且收住,维持住脸上的神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二人的对话和动作都十分自然,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萧行倦的异样,只除了陆渺渺。
  她半靠在新帝的怀中,适时的在新帝看不到的角度,露出狼狈脆弱的神情来。
  然后她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灼热了。
  她满意地,把自己脸上的笑意隐藏下去。
  --
  这一场中秋宫宴,有人食不知味,有人得偿所愿。
  对于萧行倦来说,高台之上的那个人,每看一次,他的心便被刺痛一次,于是在最后,为了能够维持自己最后的风度,他只能强迫自己再不看那人一眼。
  然而即便他能管得住自己去看她的欲望,却管不住别人或羡慕,或嫉妒的议论,因此,时不时有细碎的言语传入他的耳中。
  他感到无比烦躁。
  不过幸好,叶萦所带来的议论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计划的另外一件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中秋宫宴进行到一半,诸王祝酒之时,多年未曾返京的北敖王夏呈,借着回京述职的机会,向新帝请旨,废除沉迷声色,风评极差的长子夏方无之世子之位,改立温和谦礼,端庄持重的次子为世子。
  此言一出,满殿俱寂。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新帝的脸上变得极为难看,他虽然知道夏呈有废立之心,但却是没想到,他会这般不顾颜面,直接在国宴之上请旨。
  而这一事件的另一主人公,夏方无,则是很好地露出了惊慌哀戚的神色。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极为尴尬。
  夏方无估摸着时间,正准备主动开口示弱的时候,高台之上却突生变故。
  “妾身该死,竟失手打翻了酒盏,污了皇上的龙袍。”
  他抬起头,看到方才还在皇帝身旁靠着的叶萦已经是跪在了一旁。
  果然,经此插曲之后,高台之上的宋帝脸色已经是好了很多。
  “无事,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爱妃也不过是失手。”
  衣袍沾污,宋帝自然要先下去换衣服,北敖王的请求也自然而然地“容后再议”。
  而叶萦,也紧跟着宋帝准备离开。
  夏方无远远看向叶萦,心中却明白。
  方才那一变故,必然是叶萦故意为之,她的目的,不过是要替宋帝解围罢了。
  她果然,很聪明。
  夏方无正欲收回自己的目光,却在下一秒,和叶萦的眼神好巧不巧地对上。
  她极为淡然地看了夏方无一眼,然而神态之中,仿佛在确定着什么。
  随后,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直接跟在宋帝的身后离去。
  只留下夏方无一个人,在那里愣住。
  他绝对没有看错,叶萦最后,分明是在确定着什么。
  在这一刻,夏方无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有些荒谬但又万分合理的猜测——
  难道,叶萦方才的解围,不是为宋帝,而是为他?
  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感觉席卷全身,他忍不住目送叶萦,直到她完全离去。
  他怔怔转身,然后便对上了萧行倦的脸。
  “夏方无,不要对她起心思。”
  他在萧行倦的眼里仿佛看到了万丈寒冰。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行倦。
  萧行倦又重复了一遍。
  “不要,对她,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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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帝借口身体不适,在换衣服之后并未归来,于是宫宴也就很快散去。
  萧行倦被留在了宫中。
  北敖王请换世子之事就此暂放,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地过去,所以宋帝留下萧行倦在他的寝殿,与他共同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萧行倦心不在焉。
  今日之事,本是他和夏方无合谋所得的结果。
  他一早就知道夏呈意欲在今日请旨,但是他却故意隐瞒了下来,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宋帝在今夜措手不及,赶不及安排好对夏方无下手的人选。
  如此,他才会有更大的操作空间,从而确保夏方无能够金蝉脱壳。
  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他只需要顺水推舟地建议宋帝提前下手即可。
  然而他却许久没有说话。
  此刻他的心里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这里,是宋帝的寝宫。
  他并不是第一次出入北宫,但却是第一次意识到,“寝宫”,是什么意思。
  萧行倦隐隐觉得喉头发甜。
  他费尽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心头的情绪压下,然而一抬头,却又看到宋帝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他发现自己从未有哪一刻,这么想让一个人死去。
  然而,他只能在宋帝面前继续扮演着一个心腹宠臣。
  直到宋帝急得连连发问,他才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了宋帝的问题。
  他默然地看着宋帝终于舒展了眉宇。
  “的确,眼下唯有这个法子了。”
  “萧卿不亏是萧卿,这满殿臣仆,唯有你,能为朕排忧解难呐!”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在宋帝说出这句话之后好好伪装出一副君安臣乐的假象来,然而现在,他毫无心情演戏。
  解决了问题之后,他很快退出了宋帝的寝殿。
  在出门的时候,他遇到了宫中司寝局的尚宫,带着一队宫女,往某个方向走去。
  那一瞬间,他几乎生出了折回去砍下宋帝人头的冲动。
  然而他只能是僵硬着身子,一步步,走出了宫门。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候在宫门口的侍从一见他的脸色,惊得连手中的缰绳都掉了。
  而萧行倦在看到侍从的脸的那一刻,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狰狞,咆哮着开口:“画呢,那副画呢!你把它烧了吗?”
  他死盯着侍从,似乎在看他一生的宿敌。
  侍从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无力,几乎要瘫倒在地。
  有画,什么画?
  侍从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萧行倦却已经清醒过来。
  那副画,那副画是他,亲口下令,要他们烧毁的!
  他毁了她的画,毁了她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
  这一瞬间,他的脸上失去血色,唇齿之间,腥味上涌。
  不——即便是已经被烧了,他也要从灰烬之中,把那副画翻出来——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从马车上将马儿解下,然后翻身上马。
  只留下侍从一个人,瘫在车厢旁。
 
第20章
  20
  来往私府和京城,路程本需要一个时辰,然而在萧行倦的疾驰之下,他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守门的家仆见到他回来,正欲上前为其牵马,却不料萧行倦看都没看他一眼,翻身下马之后,便直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他急色匆匆,只为了赶回府,留下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丝念想。
  然而他在书房怎么找,也没有找到早上出门之时,他吩咐的那个侍从。
  一股巨大的惶恐感在他心头升起。
  萧行倦的脸上尽是一片灰白,他无力地用手撑住桌子,才勉强让自己站住。
  此刻,难言的懊悔在他心头涌起。
  即便是找到下人,又有什么用呢?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吩咐便吩咐下去了,如今已是过了一天,想必底下人早已把那画烧成了灰烬,又丢出府外了。
  他根本是不可能寻回那副画的。
  他终究是,没能留下她。
  心口泛起一股揪疼,萧行倦绝望地闭上双目。
  “公子,您怎么了?”
  身后,是侍从担心的问候。
  “无事……”
  他睁开眼睛。
  “退下吧”
  素日里那么端庄谦和的谦谦君子,此刻,声音里居然有着一丝绝望。
  侍从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他方才自前院而归,回来看到书房有人影闪动,便以为有贼,这才进来查看一二,不想,却是公子。
  只是,为何公子现在的样子这么奇怪?
  他虽然疑惑,但是却也不敢多猜,正好萧行倦下了命令,他便行礼,准备退下。
  然而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肩膀一疼。
  他竟是被萧行倦就这样扣住了。
  他惶然抬头,正好对上萧行倦的脸。
  “画呢!那副画呢!”
  萧行倦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找到人。
  “公、公子恕罪,小的今日有些忙,一时之间忘了。”
  被萧行倦这么一提,这侍从立刻便想起了早上公子吩咐给他的事情,吓得他立刻跪下陈情。
  “小的这就去烧了!”
  他本是看那副画装得精致,便一时犹豫,这才放了一日,想着晚点儿再烧,结果这一忙就忘了。
  谁曾想,公子一回来,便是要问起那副画。
  自觉失职的他,自然是惊慌不已,连忙请罪。
  “不,不要烧!”
  然而他的公子却并没有责备他。
  “带我去拿那副画!”
  他连忙应下,站起身,他看到往日淡然的自家公子脸上居然有一种类似于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的心中满是震惊,然而他什么也不敢问,只是匆忙带着萧行倦去取画。
  --
  萧行倦无法形容,当他再次拿到这幅画的时候的心情。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物,他本应该十分高兴才对,然而此刻,面对着这幅画,他居然在心底升起了一丝怯懦感来。
  ——这是叶萦在入宫前送他的画,想必一定画了她对他的心意。
  只要一想到这点,萧行倦便觉得,自己的心口似乎有针扎一般的刺痛感升起。
  所以,他几乎不敢打开这幅画。
  他在书案前坐了许久,终于,还是颤抖着将手伸向了那副画。
  他极为小心地抽开包着画卷的绸布,仿佛担心自己的力气会不小心把这画卷撕碎一般。
  怀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缓缓打开了这幅画。
  谦谦君子,修修有容。
  甫一展开,便是这八个字,萧行倦一眼便认出,这是叶萦的字迹。
  他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感觉,继续往下看去,接着,便发现叶萦画的,是一副月下赏花图。
  画中之人含笑而立,行立修然,身旁的昙花开得孤立高洁。
  她画了他。
  不知为何,他看着画中的自己,想起的,却是不久之前的那个昙花盛开的月夜。
  他有一时的失神。
  正在此时,门口有婢女求见。
  “进来。”
  他收起脸上的神色,看向婢女,这才发现,这婢女竟是早上前来给他送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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