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四个未婚夫——江汐润
时间:2022-06-30 07:48:23

  “这不是巧了吗?”她面带笑容,竭力用一种不过分自夸的语气,谦虚地说,“我各科成绩都还挺不错的,年级前5%水平,也没那么好,是不是?不过要是有人需要补课的话……”
  “……我不需要。”他正式地表达了自己的拒绝,“差太多了,跟不上。我从小到大都没完整地在哪个学校上过一学期课,有半年多甚至都没上学,开学就高二了,你以后不是要学艺术么,忙你自己的事去,不用管我。”
  孟知薇的表情看起来充满困惑。
  “你完全不学习的吗?”她奇怪地问,“那我爸是因为什么资助你啊,长得帅不能当饭吃吧?我爸应该也没兴趣拿你下饭吧……”
  忘了还有这茬。贺深看她一眼,没打算费心编个理由说给她听,只越过她,自己出了门,径直向外走。
  走出几步,觉得不对,回身一看,孟知薇果然跟在后面。
  贺深皱眉:“干什么?”
  孟知薇倒腾几步跟了过来,满脸坦然道:“去哪儿啊?带我一个。说起来你怎么天天出去都晒不黑的,不能是每天都出去做spa了吧?我要去探究一下真相。”
  “你不能找点更有意义的事干吗?”贺深很不捧场地问她。
  谁知孟知薇也看他一眼,奇道:“我要是找得出更有意义的事,那还跟着你干嘛?”
  就这么谁也不退步地拌嘴了一路,顶着八月下午两点的骄阳出发,三点多才到了他之前在城中村的住址。孟知薇看着眼前像火柴盒一样的小房间,嘴无意识地张开一些,她可能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世界上还有人住在这样的房间里,一张床宽度的家,每个鸟笼里都装着一个艰难的生活。
  贺深轻车熟路地穿行在楼与楼逼仄的空间里,孟知薇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稍稍犹豫了一下。她去过不少国内外大城市,恢弘壮观的景区,如今竟然有点怕走不出这些挨挨挤挤的筒子楼,这种感觉可真是有点奇妙。
  没想到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已经向前走了一段的贺深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她。
  “丢了不负责。”他语气淡淡地说。
  孟知薇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快步穿行到贺深旁边,朝他露出个笑来。
  “谢啦。”她轻快地说,笑眯眯的,“不错,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
  “没必要交。”贺深语气淡淡地说,“如果一个朋友只能带你来这种地方,那就没什么交的必要,有这个时间精力不如交一些身份对等的,在这里你除了落差感,什么都得不到。”
  “怎么可能那么功利。”孟知薇完全不在意地道,“而且这里怎么了,其实也挺好的。”
  贺深淡淡地冷笑一声:“好在哪里?”
  孟知薇:“……”
  怎么还有人要对客套话刨根问底!孟知薇干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是觉得你住过的地方肯定有哪方面挺好的吗?”
  “……”贺深显然不是很能欣赏她的幽默感,“现在掉头回去,打车回家,慢走,不送。”
  “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懂啊?”孟知薇得意,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我跟不上了!路我不熟……走慢点走慢点。”
  贺深的目的地是他原来住处的隔壁,一对小夫妻带着八岁的儿子。丈夫在工地上班,妻子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不买任何奢侈品,生活勉强过得下去。
  打开门见到贺深时,郑玉梅先是一愣,而后往旁边看了看。
  “小贺?”她惊讶地问,“你不是搬走了吗?这是……这是又回来了?”
  “没有,郑姐。”贺深叫了她一声,拿出纸包,递给了她。
  “我爸之前问你们家借的钱。”他说,“他人走了,账我还记着。大家赚钱都不容易,能在那个时候伸出援手拉我们家一把,天大的恩情,我不能不还。我爸没了,我们家还在,现在我回来把钱还了,您清点一下,看看数对不对。”
  郑姨愣住了,她拿着手里并不厚的纸包,此刻却觉得有千斤重。孩子读拼音课本的声音隐隐传出来,楼道里昏暗闷热,她看着贺深,张了张嘴,说不出不求回报,让他不用还的话。
  “这么着急干什么。”最终她轻声说,抬手擦了擦眼角,“你还没成人立事呢,再缓缓也不打紧。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别逼自己太紧。”
  她的视线落在贺深的白T恤上,衣服是新买的,崭新簇白,再不像之前那样洗得隐隐发黄,再怎么清理得干净,穿在身上也总有种半旧的落魄。
  “搬出去好。”她微笑着,拍了拍贺深的肩膀,“别回来了,以后好好的啊。”
  他们又聊了几句,门被重新关上。孟知薇从另一边走过来,沉默地跟在贺深后面下楼。
  “你每天出去,是去打工了?”孟知薇突然问,“每天同一个时间出去,回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你还的钱是你自己挣的,不是我爸给的。”
  前半句还是疑问,后半句就已经说得很肯定。贺深侧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孟知薇却看懂了他眼中的疑问,抿了抿唇。
  “我猜的。”她说,“就觉得你不会拿我爸的钱还别人,你好像觉得这种还法太轻易了。”
  “你们家的钱我也是要还的。”贺深语气平淡地说,“再给我几年,等我出人头地的时候,欠下的债一定逐一奉还,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是怜悯,我自己也可以。”
  但是我们家不缺这点,不想郑姨这样,每一分钱都来得这么艰难,用得这么珍惜。
  这个人真是有一点奇怪在的,孟知薇有点出神地想。最开始初见面,她以为他是个很不经逗的内向小男生,结果完全大错特错,他意志坚定,从不动摇,成熟得惊人,她时常感觉自己和他并不是同样的年纪,明明房间就在斜对面,却一直有种天堑般的距离横在他们中间。
  孟知薇自认自己人缘没这么差劲,不知道为什么总折戟在贺深这里。他态度实际上并不算坏,冷淡的礼貌,有时候也会有来有回地刺几句,看着气氛融洽,但是孟知薇直觉向来敏锐,她知道这个人从来没有真的把她当成朋友。
  哪里出了问题呢,这个人明明还挺好的,很适合当朋友……孟知薇陷入思索,一个没留神,贺深突然停下,她正在思考问题,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到了他的胳膊,捂着额头,总算回过神来。
  “这不是深哥吗?”拦住他们的人说话了,为首的染了头黄毛,不太服帖,到处乱炸,让孟知薇想起了金毛狮王,“最近都没见你,上哪儿潇洒去了?”
  贺深言简意赅:“搬家,转学。”
  他们几个一起吃了一惊。为首的那个皱眉:“转学怎么能行,我还没有……”
  “还没有给他个教训?”旁边沉默了一路的孟知薇突然说话了,她回过神后正碰见这样剑拔弩张的巅峰对决时刻,顿时很有参与感地加入了进来。
  黄毛瞪着她看:“你谁啊?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
  他看看贺深,又看看孟知薇。孟知薇哼笑一声,抬头挺胸。
  “我是!”她坚定地说,给了贺深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眼神。
  贺深:“……”
  孟知薇半个身子拦在贺深面前,俨然道:“我们现在要回去学习,你有事吗?没事散了。”
  黄毛:“……学习?深哥学习?”
  他脸上露出了一种看到企鹅在他的一头黄毛上狂奔的玄幻概念。
  “废话,你不学有得是人学!”孟知薇严肃地说,把几个只会罩着人和打架的不良少年弄得目瞪口呆,最后拉起贺深,朝他们挥了挥手。
  “我们还有事,今天就上到这里。”她说,“同学们下课!回去好好学习!”
  说完就带着贺深拔脚就走,速度奇快地带着他撤离现场,仿佛突然就认识了路。贺深被她拖着向前,直到看不见那几个人的人影,孟知薇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甩掉他们了。”她放心地说,换上一脸邀功的表情去看贺深,“带上我还是很有用的吧!帮你避免了一场多人互殴!”
  贺深看了她几秒,冷静地说:“那几个人是之前和我打过架的,现在已经不打了,管我叫深哥,今天想说的是还没正式道歉。”
  孟知薇:“……”
  “拽着我一起跑干什么?”贺深问她,“你遇到危险时保护自己就行了,没必要管我,我自己能处理,不需要你。”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我干了件蠢事……”孟知薇抚额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下次遇见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会考虑到你的,这跟你强不强没有关系。”
  她放下捂住额头的手,看着贺深,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大概是在等着你出人头地吧!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相信你就是会有这么一天。”她朝他眨了眨眼,眉眼弯弯地说,“现在对你好点,到时候别忘了我,不许别人越到我前面去。”
  贺深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能确定,当时孟知薇说的这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但即便他当时并没有答应,却依然就这么照做,光阴流转许多年,践行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
  感谢crocodile的地雷和手榴弹~
  42、番外:有情痴-下(END)
  -4-
  盛和中学的校园很漂亮, 历史悠久,地理位置优越,校门口和校园里的停车位上每辆车都价值不菲, 所有学生都衣冠楚楚, 光鲜体面,完全就是大多数人心里想象的贵族学校和天之骄子的模样。或许每个人的梦中都住着这样一所学校,这里仿佛到处是通往光明未来的准入许可, 每个走进这里的人都能在出来时领取到属于自己的光明前程。
  但实际上, 贺深很快发觉,这里好像和他之前待过的所有其他学校也没什么差别。学生们一样互相攀比,只不过普遍比较的不再是成绩, 而是各自的家世背景, 这是一所历史悠久的老牌国际中学, 七成学生都是确定以后要出国的,根本不会去挤高考这条赛道,的确是有着大把的资本肆意挥霍青春,有余力将自己每一天的高中生活都过得精彩纷呈。
  贺深知道自己在其中有多格格不入,因此尽管开学后依言转学来了这里,穿着孟启明给他置办的各种大牌衣服,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真能融入其中,有自知之明一向是他的一个显著优点。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原来孟知薇在班级里,其实也是格格不入的。
  “B班的孟知薇?”午后休息时分, 贺深经过人来人往的校园主干道,听到一旁的景观亭里有人满是玩味地评价, “发育得挺好, 肯定不止B了。”
  话音刚落就引来周遭兴味促狭的笑声, 贺深脚步顿了顿,无声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长得还是挺可爱的。”另一个人饶有兴致地说,“性格也不错,就是可惜家世不太行,暴发户家的小姑娘,土包子一个,以为家里是做香水的就能跻身我们这个阶层呢,天真。”
  “你管她家世怎么样干什么。”先前说话的人不以为意道,“搞得你好像真在考虑和她结婚对她负责一样。别想那么多,看上了就随便玩玩,你出国不是也快了?到时候国门一出人间蒸发,她还能把你怎么样?看着倒是挺纯的,不知道实际怎么样,你泡上手的话给兄弟们讲讲。”
  在一圈人心照不宣的笑声中,旁边的人挑起眉毛,面带促狭地朝他挤眉弄眼。最开始对她评头论足的人仿佛也果然被挑起了兴致,笑而不语,只在眉宇间露出一抹自得。
  “辉哥你看,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有人笑嘻嘻地说,“什么时候行动?哥们儿给你打个助攻。”
  那个被称作辉哥的人简单地思索了一番,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明天吧,社团活动时给她在器材室关一晚上,到时候我过来英雄救美。”
  他眼里的天之骄女,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格格不入的从来不只有他一个。贺深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有点想要冷笑,也有点觉得萧索,抬起脚步,继续一个人向前走,权当从来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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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团活动时间是每天下午的第二节 下课后,学校每天下午都只有两节正课,其他的时间留给学生进行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学习在这个学校并不是最要紧的事,整个年组的八个班全都是国际班,去年的毕业生留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四,根本没什么人需要用学习成绩改变命运。
  贺深来到器材室时,已经是社团活动开始的一个小时后。学校里有两个器材室,一新一旧,孟知薇毫无疑问被关在了偏僻半弃用的那个。不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在上完两节课后就可以走人,现在已经算是放学时间,并没有老师带领,也没人来这边转悠。操场上人影寥寥。
  贺深过去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传来击打拍门的声音,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开始觉得自己其实来得多此一举,说不定和富家公子哥委以虚蛇正合对方的意。
  他明明已经开始这么恶意揣测,腿却好似生了根般定在原地。他们好像也没有进行过那么深刻的关于人生三观的交谈,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万一她确实被困在这里,并不心甘情愿。
  万一呢。
  短暂的停顿过后,贺深抬起手,从外面敲了敲器材室的门。
  没人回应马上就走。他对自己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的小圈子里自有人家生存的规则,他从没踏足过这里,他不懂。
  多久没回应就走?贺深思考着这个问题。但还没等他思考出个结果,他头上就传来了玻璃被敲击的声音,而后他熟悉的声音传来,隔着玻璃冲他抬高了声音说话。
  “贺深!”孟知薇从高大的窗户后面探出脑袋,艰难地朝他拍了拍玻璃算作招呼,“你带钥匙来了吗?我好像不小心被关在里面了!刚才拍了半天门没人应,费了我好大功夫才爬上来——怎么倒霉成这样,我这个运气也是没谁了……哇见到你简直像见到了亲人,几点了啊?我手机在更衣室没带出来,感觉过了八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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