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的额头汗珠落下,“是,皇上,奴才这便接着去审!”
乐羡转头看向太后,恭敬道:“臣妾之所以在寿宴开始之前去了偏殿,不是替舒妃娘娘呈送贺礼,臣妾也从未承认说过这样的话。臣妾是去给太后您,准备寿礼去了。”
淑浣似有若无地说道:“哟,容贵人真是好大的孝心啊,咱们准备寿礼,那都是提前几个月就花心思琢磨着,筹备着的,容贵人倒是临时抱佛脚了?”
乐羡道:“臣妾不是仓促,而是所准备的这份礼物是一道甜品,唯有在制作之后一个时辰左右吃,口感最佳,故而臣妾才去偏殿准备。若是太后准许,请让臣妾亲自拿了甜品来给太后品尝。”
妙旋冷声道:“破坏紫貂披风的恶人还没捉到,你便要呈送自己的贺礼,你简直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太后沉下脸,“纯贵妃,哀家今日寿诞,难不成因为这一件事,便不继续下去了吗?你满眼都是皇后,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吗?”
妙旋一张脸吓得惨白,连忙跪地道:“太后息怒!”
“哀家是老了,但是可没糊涂!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三日为期,务必给哀家一个答复!”
太后的意思便是此时暂且不继续追查这事了,不然宴会都没法继续了。
皇后恭谨道:“是,皇额娘。”
太后扫了纯贵妃一眼,也没让她起来,最后还是皇后看不下去了,才向太后求了个情,让纯贵妃归了坐。
太后允许乐羡取来准备的寿礼,于是乐羡便领着茹仙再次到了偏殿,将早已经准备好,放在角落没人看见的一盘甜品端了出来。
茹仙心有余悸,“小主,刚才真是太险了!奴婢都要吓死了!那舒妃……”
乐羡忙止住了茹仙的话,“隔墙有耳,咱们回去再说。”
主仆二人回到宴席,乐羡将手中的甜品亲自摆放到太后面前,“太后,臣妾准备的这一道甜品小吃名为‘锦玉满堂’,由各种水果和牛乳搭配而成。这红是圣女果、樱桃、西瓜,橙色的是柑橘、甜橙和甜芒,浅黄色小块是甘焦、去皮的苹果和李子,这圆溜溜的呢,是龙眼、荔枝和脱了衣的葡萄。”
太后连连点头,颇为惊奇,尝了一口便不住的点头,“牛乳配上这些个瓜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甜而不腻,很合哀家的胃口。”
太后一连吃了三口,又指着一小块方方正正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吃起来有嚼劲,又很糯。”
乐羡粲然一笑,“回太后,这个叫芋圆,是将芋头洗净去皮,放入锅中蒸熟,之后用勺子压成了泥状,加入适量木薯粉揉搓至软硬适中不粘手的面团,再将面团搓成长条,刀切成小块儿,然后再放入开水中煮熟即可。臣妾为了让这芋圆更有嚼劲和弹性,又在冷水中略过了一遍。”
太后笑得眉眼弯了起来,“哎呀呀,瞧瞧,这听起来还怪费劲的。”
“瓜果和牛奶可以让太后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好,而这芋圆是有益胃、宽肠、通便、解毒、健脾的功效,太后若是喜欢吃,又有什么麻烦呢?臣妾愿意每隔七日给太后做上一回,倒不是臣妾偷懒,而是若天天吃恐吃得腻歪了,也是不成呢!”
乐羡一番话,太后更是笑了,“好好好,依着哀家看啊,今日数你的贺礼最上心了!”
皇后的面色有一丝僵硬,但是她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仍赔笑道:“皇额娘,容贵人可真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妙旋和淑浣的眼睛好似喷火一般的嫉妒乐羡,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其他嫔妃也只得附和称赞。
皇帝看着那一盘‘锦玉满堂’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微笑道:“皇额娘,儿子也瞧着这锦玉满堂甚好,不如让儿子也尝一口吧?”
太后连忙让李玉给皇帝盛了一小碗,皇帝吃罢,点头道:“确实不错,是个新奇的吃法,想不到容贵人还有这等手艺,从前朕倒是不知道啊!”
乐羡谦卑道:“臣妾手艺拙劣,只博太后一笑罢了,臣妾别无所能,只盼着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泽万年,青春不老。”
太后笑得更是开怀,众人见太后笑,便也连胜恭祝太后寿诞,先前大殿之中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寿宴散去之后,皇帝拉住了乐羡,“容贵人如此好的手艺,今晚怎么也得教教朕。”
第十章 朕最疼爱你
慈宁宫中,太后正在虔诚地上香,然后叩拜。
再起身时,芮菂连忙上前搀扶,“太后,您慢着些。”
芮菂小心觑着太后的面色,“今晚上,容贵人占尽了风头,奴婢愚昧,不明白太后您赏她的脸做什么?”
太后捻着手中的小叶紫檀佛珠,微闭着眸子,“芮菂你说,这紫貂的披风是谁划破的?”
芮菂低头疑惑道:“奴婢不知。不过,若论起这宫人的证词,倒是容贵人的嫌疑最大。可奴婢也觉得容贵人刚出冷宫,即便是舒妃指使,她也不能糊涂地就照办吧?”
“当然不是容贵人。”太后睁开了眼睛,“她们要陷害容贵人哀家管不着,若真是证据确凿,那也是容贵人自己没本事。但今日是哀家的寿宴,不管是谁,都不能扫了哀家的兴,实在是太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既要陷害容贵人,哀家就偏赏了容贵人的脸面。”
芮菂道:“太后说的是。您已经让皇后娘娘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太后重新眯上了眼睛,“只怕不要查到自己头上才好。”
芮菂的眼睛转了转,“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之事一向妥帖,太后安心就是了。”
养心殿中,乐羡已经沐浴更衣,她再一次十分忐忑地坐在了皇帝的身边,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月余。
皇帝拉起乐羡的手,亲昵地说道:“你今天做那道‘锦玉满堂’口感真不错,这是你的家乡菜吗?”
水果捞……应该不是霍卓·乐羡的家乡菜吧!
古时候应该是没这个的。
皇帝这问话若是承认了,以后被发现是假的,那就成了欺君了。
乐羡讪笑道:“回皇上,不是臣妾的家乡菜。”
皇帝笑得温和,俊美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更添了几分英姿。
他的容貌当真不错。
“那你说说,是怎么想出这道‘锦玉满堂’的?”皇帝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乐羡的面前,是要她边吃边说了。
皇帝如此温和近人,倒是让乐羡心中的忐忑少了三分。
“这……臣妾就是……就是一时想到的嘛!皇上你也喜欢?若是喜欢,臣妾经常做给皇上吃就是了。”乐羡试图将这个话题引开。
皇帝又拿出先前乐羡编制的手绳,在乐羡的面前晃了晃,“从前这个,还有锦玉满堂你可都不没弄过。”
乐羡看着那手绳心中有些慌乱,皇帝之前说这手绳先皇后也会编制,如今他又这般追问,乐羡总觉得奇怪,甚至有不好的预感。
情急之下,乐羡便道:“是一个宫女教我的。”
“宫女?”皇帝的眼中有一丝惊异亮光,他似乎很是兴奋,“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当差?”
乐羡只不过是胡诌的一句话,哪里真有这样的宫女呢?
但是此刻话已经出口,难以再挽回了。
“说来……”乐羡挂上娇美的笑容,她依靠在皇帝的怀里,撒娇道:“皇上今日召臣妾侍寝,难道还要跟臣妾讨论别的女子吗?”
可别再追问了,再问她便要犯欺君之罪了!
如今只能用美色来挡一下皇帝的好奇心了!
皇帝没吭声,乐羡见自己说的话奏效,心中舒了一口气。
皇帝顺势抱着乐羡,拍着她的肩膀道:“朕自然是最疼爱你的,关心别的女子做什么?”
言罢,他眸中有了万般波澜转瞬消逝,随即便低头要亲吻乐羡。
乐羡内心瞬间万马奔腾,可是身处皇宫,对于皇帝的宠幸,她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一闭眼,乐羡如赴刑一般等待着皇帝的吻。
而久久,那吻也没有落下来。
乐羡不由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皇帝正看着她蹙眉。
“皇上……怎么了?”
难道是她的表情很奇怪扫了皇帝的兴?
那可真是太好了!
皇帝将乐羡放开,看着那手绳发呆了片刻,才说道:“睡吧。”
这一夜,乐羡再次逃过了侍寝,她心中暗暗庆幸,却又疑窦丛生,思来想去,乐羡认为,皇帝是思念先皇后了,所以才会如此追问。
因着在太后寿宴出了风头,又当晚侍寝,一时间乐羡成了这宫中最炙手可热之人。
乐羡养心殿出来去给皇后请了按,刚回到承乾宫,内务府总管太监秦德全便亲自送来了两盆绽放的淡黄色幽兰花,更是说了一堆讨好的话,譬如以后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派了人吩咐,他保准伺候个周全。
送走了秦公公,便又有人登门了。
祥贵人、揆常在和永常在一起来了承乾宫,她们在拜见了舒妃之后便到乐羡这里小坐闲谈。
祥贵人方知瑜望着那两盆幽兰道:“妹妹如今圣宠,这内务府即便是花也是挑着紧好的送,你们快瞧瞧,这花开得多好啊!”
揆常在白霓点头,“是呀,这花朵朵绽放的好似争春一般,单瞧这花哪里知道是冬日呢?”
乐羡从二人口中听得了醋酸味,便道:“姐姐妹妹若是喜欢,便送与你们了,我也不是个善养花的,这花养在我这反倒是糟蹋了。”
知瑜笑了一声,“妹妹倒是大方,只是姐姐我不敢端了去,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得了恩宠,我便红了眼,连一盆花也是要争抢的呢!”
乐羡笑了笑,“两盆花而已,就是送了姐姐,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茹仙,一会想着给姐姐送过去。”
永常在汪雨檀此时起身走近放在窗边桌上的两盆兰花,正在细细地打量着。
知瑜敛了笑色,试探着问道:“妹妹,舒妃娘娘怎么病了呢?刚才我们去拜见可都被拦在了门外,面儿都没见着。”
她即便是做出关心的神情,乐羡却也瞧出了看好戏的意味。
“冬日里的,许是染了风寒也未可知。”乐羡滴水不漏地回道。
知瑜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问下去,转而说道:“何日皇上能想起我来就好了,我跟着纯贵妃住在景仁宫,看着纯贵妃膝下有孩儿常伴,只盼着自己也早日能有个孩子才好。”
乐羡笑道:“姐姐正直青春,孩子迟早会有的。”
突然,咣当一声,围坐说话的三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
雨檀面露尴尬之色,十分愧疚道:“容贵人,我不是故意的。”
第十一章 只求做咸鱼
一对上好的青花花鸟纹大花盆碎裂在地上,那原本绽放的幽兰也有一朵被慌乱的雨檀踩在了脚下。
两盆原本绽放的幽兰就这样倒在花泥之中,好似颓败了下去。
乐羡皱了皱眉头,尚未言语。
揆常在白霓忍不住惊呼道:“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可是内务府刚给姐姐送来的呀!”
雨檀局促不安,整个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抬起小鹿一般的眸子望向乐羡,“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那花盆侧边的图案而已……我……”
知瑜一派看好戏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偷笑得意,面上却是惋惜同情,“想来妹妹是不会怪罪永常在的,她也是无心的嘛!雨檀妹妹,还不快求求容贵人原谅你!”
雨檀一双美丽的眸子已经噙了泪水,眼瞧着滴滴就要落下来,她屈身子便要跪下去求饶。
那地上都是花盆碎片,她跪上去膝盖必是要受伤。
乐羡倒是不在意雨檀受伤与否,是雨檀自己要跪在碎片上,与她何干?
但若是雨檀跪了,恐怕会传出乐羡恃宠而骄,欺负妃嫔的名声。
乐羡疾步上前,搀扶住雨檀,“妹妹受伤了吗?茹仙快传太医去!”
乐羡是不会给人机会来讲自己的是非的。
雨檀眼泪汪汪,“姐姐,我没有受伤,不必传太医了,只是那花……”
乐羡让婢女去收拾地上的残花,只拉着雨檀坐回到位置上,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你没受伤就好,那花算什么呢?只是这回你可不是要跟我道歉,而是要跟祥贵人姐姐道歉了,这花我刚说了是要送她的。”
知瑜没想到乐羡又将自己给扯上,便连忙说:“呀,人没事就好,下次可当心着些。”
因着花盆被雨檀打碎,几个人聊天的兴致便也被打散了,只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回去了。
茹仙捡起地上的幽兰,不免心疼道:“好好长在盆里的,险些摔散了。”
乐羡不甚在意,“你再找两个花盆,重新栽好就是了。”
茹仙应了一声,嘱咐人下去办了。随即她走到乐羡的身旁低声道:“刚祥贵人说舒妃娘娘病了,小主可要去看看?”
“看?”乐羡摇了摇头,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她主仆二人,乐羡道:“她昨日陷害我不成,反倒是连累了自己,她这是心病,我去看了也好不了。祥贵人都没进去,我又何必白跑一趟呢?”
茹仙连连点头,“小主说得对,明明是舒妃让您替她献寿礼,事到临头她却反口不承认,真是小人!”
乐羡淡淡地笑了笑,“别挂在嘴上说,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如今我也知道她为何帮着我出冷宫,无非是拿我当枪,去刺她想刺的人,只是不知道她想刺的人到底是谁。”
正说着话,晴云和烟蓝一人抱着一盆重新栽种好的幽兰走了进来,乐羡便停了原本的话。
两个婢女正准备将幽兰物归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