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乐羡叫住了两个婢女,“去给祥贵人和揆常在各送一盆,再到内务府领一盆给永常在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以表姐妹之情。”
晴云和烟蓝应声去了。
茹仙不解,“小主,您还真把这花送给她们去啊?如今冬季,花房培育这绽放如此好的兰花也是极为不易的。再说那永常在,失手将两盆花都给摔了,你不责罚她,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乐羡道:“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好在意的。她们三个今日来,也无非是阿谀奉承,巧嘴八卦来了。既然觉得这花好,送给她们也没什么,也好让其他人知道咱们是大方的,有什么不好?再者,茹仙,你知道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茹仙思忖片刻,欢喜道:“当然是得到皇帝的宠爱,小主现在是贵人,可如今太后赏识小主,皇帝疼爱小主,指不定哪日就当了妃子,贵妃呢!”
乐羡轻轻地摇头,走到妆台前缓缓地坐下,“咱们要在这宫中,保住性命。能得到皇帝宠爱是最好,若是不能,咱们只求做咸鱼了。”
她深知原主是炮灰,自己万不能再走了炮灰之路。
前半句茹仙听了个明白,后半句茹仙就不怎么懂了,她眨眼问道:“小主,您要吃鱼,奴婢派人给您弄条活得来!咸鱼干有什么好吃的?”
乐羡忍着笑,只道:“此咸鱼非彼咸鱼,你去准备些点心,咱们去瞧瞧令妃娘娘吧。”
待茹仙准备好了桂花糕、米糕各一盘之后,乐羡领着茹仙前往储秀宫。
路上茹仙就忍不住问道:“主儿,您从前也不与令妃娘娘往来,自出冷宫后连话都没同她说过一句,咱们为什么要去拜见她呀?”
乐羡神秘地笑了笑,“你记着,令妃咱们是一定要结交的,不为别人,只为咱们自己。”
令妃的大腿是一定要抱的!
茹仙听得不明白,不过主儿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便是了。
入了储秀宫宫门,乐羡被储秀宫掌事宫女采樱拦在了院中,“容贵人万安,我们主儿正睡着呢,贵人来得不是时候了。”
还未通禀便说不是时候,这是压根就不打算见她了。
乐羡微微一笑,“我命人做了些点心送来给令妃娘娘,既然娘娘睡着,就麻烦姑娘代我转交了。”
乐羡从茹仙手中接过食盒,亲手交给了采樱,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宫女采苹从屋中出来,“容贵人留步,我家娘娘醒了,听说是贵人来了,让贵人进去说话呢!”
令妃魏馥锦正靠着软枕坐在炕上,眼瞧着窗户上的万字团寿纹不知是在想什么,听见乐羡进来了,才露出温和的笑。
见过礼之后,乐羡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臣妾命人做了些点心,觉得不错,特来送给令妃娘娘尝尝。”
采樱已将点心端放在了令妃面前的方桌上。
“光是瞧着就极好呢!”令妃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细细地尝了,却浅浅地‘哎哟’了一声。
第十二章 出师不利
令妃魏馥锦将桂花糕轻轻地放下,一只手托着白瓷一般的脸庞,温声细语道:“这桂花糕甜的可人心,可本宫的牙前几日吃了颗橘子酸着了,再吃这甜的,也是不成了。枉费了容贵人一番好意了。”
乐羡微微含笑,“娘娘不妨再尝尝那米糕,却是只加了一点点糖的。”
馥锦摇头,“刚才甜了一下,现在甜的粘的都不成了。”
采樱已经端来了漱口的浓茶,这便是不准备再吃了。
乐羡待馥锦盥漱完,起身跪了下去,“嫔妾拙劣讨好之计在娘娘面前全然暴露,嫔妾便也不再掩藏什么了。”
馥锦疑惑地看着乐羡,“容贵人这话是何意啊?快起来说话。”
乐羡却是没有起身,“还请令妃娘娘以后多多照拂嫔妾。”
馥锦看了一眼采樱,“快将容贵人搀扶起来。”
采樱上前将乐羡扶起重新坐下。
“容贵人这话说得就怪了,如今容贵人你得太后赏识,皇上疼爱,又与舒妃同住承乾宫,哪里就要本宫来照拂了呢?”馥锦笑着摇头,俨然是觉得乐羡寻错了靠山,“若是照拂,也该是去找皇上才是呀。”
说着,馥锦便笑了。
乐羡对上馥锦那温柔含笑的目光,正色道:“令妃娘娘,皇上若真对嫔妾有情意,当年又怎会眼瞧着嫔妾去冷宫?这一去便是两年多?舒妃是忘不了嫔妾当年无心的冲撞,又怎会轻易地放下芥蒂,与我交好?昨日寿宴披风之事,娘娘在场,想必也是看得明白的。嫔妾在这宫中无有依靠,即便是得了太后赏识,可太后年岁已高,不怎么过问后宫之事,便是赏识也庇护不了。”
馥锦讶异,道:“容贵人想来是忧心了,后宫姐妹向来和睦,大家同为皇上的女人,谈什么照拂庇护呢?你只需要服侍好皇上便是了。”
“嫔妾在这宫中如履薄冰,若是能得娘娘……”
乐羡的话尚未说完,馥锦便摆手,“容贵人,若是你身正,又怎怕影子斜?俗言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该照拂的,本宫身为妃子,自然会照拂后宫姐妹,不该照拂的,本宫也不会多加参与其中。说了这一会儿子话,本宫也累了,容贵人,你便先回吧。”
这已经是明摆着送客了,乐羡不再言其他,只得告退出了储秀宫。
茹仙搀扶着乐羡,“小主,咱们何必巴巴地来求令妃娘娘呢?自己得宠岂不比求人强得多了?”
“你哪里知道啊……”
《乾隆妃子传》中,令妃最后儿子继承了皇位,不巴巴地来抱这个大腿,又去抱哪个呢?
乐羡有些头疼,刚在在令妃面前装傻表忠心,结果却被婉拒了,真是出师不利。
出了储秀宫,茹仙见自家小主面色忧愁,便道:“前面就是御花园了,如今园中梅花正开,不如主儿去瞧瞧,散散心吧?”
乐羡自入宫以来倒是还没去过御花园,如今顺路自然也是没有拒绝。
御花园中寒梅正盛,乐羡不由地念了一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这是她看宫斗剧中主角说的话,如今自己倒是顺口念来,她不由地自嘲。
“哟,那不是容贵人吗?”嘉贵妃金淑浣的声音很是妩媚,乐羡一下便分辨出来。
纯贵妃苏妙旋与淑浣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嫔妾给纯贵妃娘娘,嘉贵妃娘娘请安。”乐羡恭敬地施礼。
妙旋看见乐羡便气不打一处来,刻薄道:“你刚才在念叨什么呢?吟诗作赋吗?莫不是想着在这里偶遇皇上,念给皇上听的?”
淑浣添油加醋,“姐姐真是玩笑话,难不成她是念给你我来听的?”
乐羡低头谦卑道:“嫔妾只不过见寒梅绽放,有感而发,随口说了两句罢了。”
妙旋道:“你自以为讨了太后的欢心便真成了贵人了吗?你只不过是冷宫出来的卑劣之人,还有脸在这赏梅?”
淑浣看着自己纤长的指甲,悠悠道:“姐姐不知道,刚才我瞧着容贵人从储秀宫鬼鬼祟祟地出来,想也知道,是去巴结令妃了呢?”
“令妃?”妙旋面上颇有嘲讽之色,“一个没有孩子的妃子,巴结又有什么用呢?”
妙旋上前一步,眼中闪过得意的光,冷言道:“小小贵人,竟然敢在宫中结党营私,破坏六宫和睦!”
这是在给乐羡扣罪名!
乐羡对视着纯贵妃的目光,毫不畏惧道:“纯贵妃娘娘慎言,这等事情,嫔妾万死不敢做!”
淑浣面容妩媚,“你说不敢,但是不也做了吗?”
乐羡不卑不亢道:“嘉贵妃娘娘,嫔妾只是去探望令妃娘娘,有何不可?难道六宫嫔妃只能止步在自己宫殿之中,不能与众姐妹闲来寒暄慰问吗?若是如此,嘉贵妃娘娘和纯贵妃娘娘岂不是犯了和嫔妾同样的过错?”
淑浣厉声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妙旋已经扬起了手,作势便要打。
乐羡后腿一步,道:“娘娘身居贵妃之位,嫔妾无措,娘娘若这一巴掌打下来,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若皇上召嫔妾,见嫔妾容颜有伤,嫔妾不知如何回禀!”
妙旋扬起的手硬是僵在了半空之中。
乐羡再次对妙旋和淑浣施礼,“若是无事,嫔妾先告退了。”
言毕转身便走了。
茹仙赶紧跟在自家小主的身后,她觉得自家的小主简直不要太帅了!
乐羡知道,纯贵妃和嘉贵妃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即便自己做小伏低,她们也是会百般挑刺折磨,倒不如来硬的,也好过自己受气。
妙旋被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乐羡离去的背影,“她!她简直是放肆!”
淑浣眸中寒光一现,“姐姐背后骂她有什么用?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姐姐就该提早替皇后娘娘料理了才是!”
乐羡一路回到承乾宫,正碰见紫玉从里面出来。
“容贵人金安。”她扯长了声音,又道:“现如今得宠了,就往外面跑,倒是不记得是谁把你从冷宫里给拉出来的了,娘娘病了贵人是连问也不问一句!”紫玉说完,略欠欠身子便走了。
茹仙想开口反驳,被乐羡按住,“既然她这么说,咱们就去瞧瞧舒妃娘娘。”
乐羡刚走到院中,身后便传来一声:“守住承乾宫的大门,谁都不得擅自出入!”
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妙旋身边的景仁宫总管太监康顺公公。
第十三章 刑罚
纯贵妃苏妙旋缓步走入承乾宫中,她丰腴圆润的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用手顺着自己鬓边的流苏,缓声说道:“本宫刚刚在御花园遗失了皇上御赐的蓝宝石珠钗,怎么寻都没有寻到,本宫怀疑是容贵人……你拿了。”
乐羡对着妙旋施礼,随后道:“纯贵妃娘娘说是嫔妾拿了珠钗,可亲眼瞧见了?可有证据?”
妙旋扭着圆润的腰身,上前走了几步,“证据?搜一搜不就有了!”
乐羡皱眉反问:“纯贵妃娘娘没凭没据,难道就要搜宫吗?”
妙旋冷声,“你偷了本宫的东西,怎么会承认?只待本宫查得罪证,看你还有何话说!”
言罢,对着康顺挥手,“给本宫搜!”
“慢着!”妆影扶着白琉的手从屋中出来,她苍白着一张脸,明显比昨日憔悴了很多。
妆影先对着妙旋施了礼,然后道:“发生了什么事,惹得贵妃娘娘这么大的阵仗?”
妙旋白了妆影一眼,“舒妃妹妹身子不适,大冬天还出来看什么热闹呢?便在屋子里躺着也就是了。本宫搜的是容贵人的寝殿,跟舒妃你可没关系。”
言外之意便是:舒妃你别多管闲事!
妆影扶着白琉的手走至乐羡身边,“容贵人住在承乾宫,臣妾是承乾宫主位,若容贵人犯了什么错,嫔妾自然是有责任过问的。”
若就这么让妙旋搜了宫,妆影的面子又往哪里放呢?
妆影一向也是心气儿高的,虽然心里是利用乐羡,但是承乾宫是妆影的地盘,她不愿意让别人在此放肆。
妙旋看着妆影,“容贵人偷盗皇上御赐给本宫的珠钗,不肯承认,本宫定要搜到罪证,人赃并获才好!舒妃妹妹阻拦,难道是想包庇容贵人吗?”
“纯贵妃娘娘息怒,许是此事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容贵人不是那般眼皮子浅的人。”妆影道。
妙旋挖苦道:“那是哪般人?是惊了舒妃妹妹胎的那般人吗?她本就是劣根,出了冷宫也改不掉!”
妆影被触及了心中痛处,一时脑袋眩晕,说不出话来。
“敢问纯贵妃娘娘此举,皇后娘娘知道吗?”乐羡高声问道。
“皇后娘娘知道与否,你都是贼!今日本宫就让你这个贼原形毕露!”
言罢,妙旋也不再给乐羡和妆影说话的机会,命人按住了乐羡和茹仙等人,将妆影拦在一侧,派遣了宫女太监进乐羡寝殿之中一通翻查。
听得乒乓乱翻之声此起彼伏,很快,水惜双手捧着一支钗到了妙旋的面前,“娘娘,找到了!”
乐羡怒视着妙旋,她知道,这就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妙旋看了那钗一眼,随后得意地走到乐羡的面前,冷声道:“容贵人,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嫔妾没有偷盗!纯贵妃娘娘这是诬陷!”乐羡高声道,她此刻也有些慌神,若纯贵妃一定要责罚,自己该怎么办?
水惜同自家主子一样生得丰腴,此刻道:“娘娘,容贵人嘴硬。依奴婢看,非得用刑,方能说实话!”
“大胆!”妆影呵斥了一声,但是她虚弱的声音让这一声毫无威慑之力,“怎么能对容贵人用刑呢?这事还是要禀明皇后娘娘处理!”
妙旋冷笑,“舒妃,承乾宫出了这么个贼,你也逃不了责罚!皇后娘娘今日头痛,怎么能去打扰?本宫身为贵妃,处理一个小小的贵人有何不可?”她转头瞧着乐羡,眼中尽是得意,“容贵人,你招认吗?”
“嫔妾没做过的事情,如何招认?”乐羡对上妙旋的目光,丝毫不怯。
怎么办?今日这劫怎么能逃脱!
“好!”妙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宫了!你偷盗本宫的东西,原该将你送去慎刑司严加审问,料你也不敢不说实话!但是今日这么多人瞧着,本宫也得让所有人都看看,偷盗之人会受到什么样的严惩!也好警示后宫众人,不能犯这种偷盗之事!来人!拿东西来!”
早有人准备好了拶子,此刻呈了上来。
这东西乐羡只在电视剧中见过,是由绳索和数根小木棍穿系而成,木棍数量差不多五六根,串成如“册”形,拉扯二侧绳索使木棍向中间压迫,若人手指置于其中,轻者皮开肉绽,重者指骨可能被夹断。电视剧里官府常用此刑对女犯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