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明月满枝
时间:2022-07-06 06:08:34

  旋即摇摇头。
  他的眸光变得深谙难测,却隐隐戾气横生。檀云秋的掌心发热,汗珠密密麻麻。视线凝在华玉身上,那股子热气窜得似乎更厉害了。
  檀云秋将手伸过去。华玉抬眼,起初迟疑,而后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那只小手落在他手中,不足一半,果然还是个小女子,他的手指慢慢握住。
  “起身吧。别总是跪在地上。”
  华玉摸不清他的意思,只道:“是。”
  华玉视线微垂,悄悄打量檀云秋。他眸如点漆,眉目舒展,嘴角噙着抹不知喜怒的笑。若在往常,他怎会轻易碰自己?如此便说明,他的心情还不错?
  她胡思乱想,暗自揣度。柔弱无骨的小手被檀云秋握在掌中。他的手实在滚烫,不过几息,华玉便觉得她的手不再冰凉。
  “你如今,可过及笄?”
  华玉道:“年前已经及笄,过了今年,便有十七了。”
  果真这样小。
  檀云秋松开手,旋即将双手掩在大袖中,他气定神闲坐在轮椅上。面前的女子,穿着打扮,意图明显。虽有妩媚之态,于他来说,却还是个小女子。
  他阖起双目,又让华玉念了几首诗。小睡了片刻。窗外玉桂高挂,寒风凄凄。他叫停,手指轻扣几下扶手,“嗒嗒”声响。百宝架后,那扇门再次打开。茂竹垂头从中走出,推着檀云秋往密道走。
  华玉急声道:“我愚钝!实在不明王爷今夜是何意,还望王爷明说。”
  一个小女子,他能有什么意思?
  檀云秋背对华玉,久久未言。华玉见他没有往密道走,反而停在门口,也不追问,静静等他回答。气氛沉默良久,檀云秋本不想回答,可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华玉泪眼婆娑的可怜神情,他心中又想,他如今这年纪怎好跟她一般见识?
  “无什么意思。”顿了顿,补充道:“炭火添足些,明日我还来。”
  华玉的心顿时落下,唇边渐渐浮现笑意:“我等王爷来!”
  檀云秋的身影消失。半刻后,华玉走过去。花梨木百宝架立在那里,她左右看一看,并未发现密道的开关在哪里,索性放弃。夜也深了,她略洗了洗,睡过去。一夜好眠。
  ......
  凤鸣宫。王月兰坐在镜台前,拿一把小木梳梳头。她偏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又收起。面带惆怅道:“摄政王几时住在宫中的?”
  双环道:“没几日。”
  王月兰将小木梳“啪”地放在镜台上:“休要骗我,他在宫中多日,我还只当他在府中难以见面,这几日都未出过凤鸣宫。小时,他还时常带我玩耍,如今大了,竟也不愿理我了。”
  双环素来知道王月兰的心事,宽慰道:“娘娘还当这是小时候呢?如今王爷总理国政,有许多事情需他处理,虽在宫中留宿,可整日呆在书房,也实在难得空闲。”
  王月兰也深知如此。她打开匣子,拿出一支鎏金凤钗,斜插髻上。吩咐道:“将那件木红色地织彩宝相花纹绸裙拿来,今日我穿这一身。”
  双环道:“这是王爷送来的绸缎!奴婢都给收在一处了,还有一些小玩意,满满几大箱笼,旁人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可见王爷心中还是有娘娘的!”
  王月兰脸颊红了,拿着帕子去捂双环的嘴:“你休要胡说!”
  双环嘻嘻笑几声。去箱中拿出裙子。王月兰梳妆完毕,去了凤鸣宫的小厨房。
  她今日难得好心情。做了栗子糕,淋上桂花糖蒸熟的,满屋皆是甜香。她尝一口,满齿生香,装在食盒中让双环送去了慈恩殿。
  ......
  檀云秋在宫中留宿的这几日,每晚会到栖玉宫小睡一会儿。华玉起初还认为檀云秋别有所图,后来发现,他来她这里,似乎只是让她读文章。
  华玉紧张的心渐渐放松。
  这日,日光大好。她坐在东间的小塌上,与燕娘一起,捣弄梅花香料。
  燕娘欲言又止。
  华玉便道:“燕娘有话直说,总看我做什么?”
  燕娘问她:“王爷可曾对姑娘动手动脚?”
  那倒是不曾,动手动脚那人反倒是她。
  华玉摇头。
  燕娘松口气。
  “如此便好。”
  华玉拿着小棍捣石臼内的梅花瓣,她动作未停,诧异道:“这有什么好?早晚的事情,我既不愿跟皇上,便只能跟他。虽说我也不想太早,可再晚些,恐生变故。”
  燕娘被这番话震惊地呆在原地,张嘴许久,却发现喉中吐不出半个字。
  华玉许久没听见燕娘的动静,抬眼一瞧,顿时笑了起来,道:“我早与你说了我的打算。我在心中也做足了准备,燕娘何必担忧。”
  燕娘垂眸,看着石臼中的梅花瓣,想起这几日她从别处听到的传闻,不知该不该对华玉明说。
  “燕娘有话想说,便直说。总这样吞吞吐吐,怪让人好奇的。”
  “奴婢听说了一些关于摄政王的事。都是些陈年旧事,姑娘想听奴婢便讲,若不想听,也无妨,都是些小事情。”
  华玉甚感兴趣:“我更要听了,燕娘快说!”
  燕娘支支吾吾半晌才小声道:“摄政王与皇后有旧情!”
  此话如惊雷在华玉耳旁炸开。
  ......怎么可能呢?
  华玉静默片刻:“或许是旁人乱说的,当不得真。”
  燕娘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皇后娘家是王太师府,王夫人是原忠勇侯次女,与摄政王的母亲是亲姐妹。二人幼年时,曾结成娃娃亲,只待成人后便可成亲......”
  华玉疑惑道:“那皇后怎会入宫?”
  “这就牵扯到当年废太子一案。”
  华玉倒杯茶放在燕娘手边,示意她接着说。燕娘咕咚喝完热茶,继续道:“咱们是小地方来的。盛京城的事,许多都不知晓,原来摄政王的父亲曾是武帝时的太子,后来因为谋逆被处全家流放。当时摄政王还是少年郎,与王家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既然是太子,为何会谋逆?”
  燕娘道:“奴婢怎会知道这些!”
  燕娘接着先前的话继续:“摄政王回京之前,王家已经将女儿送入宫中,如此两人便错过了!可谁知,皇后与皇上的感情并不和睦,一年见一次面也是有的,真真是相敬如冰!起初皇后在宫中并不好过,虽有王家倚靠,可不得皇宠,上头又有太后压着,日子难些。自摄政王入盛京,把持朝政后,再没人敢轻视她,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但凡摄政王有的,都是成箱成箱地送入凤鸣宫......”
  华玉知道这些。
  皇后宫中的物件,没有差的,尽是各地珍宝。前世里,后宫的人再怎么闹,皆不敢闹在皇后面前,都是因为她背后有摄政王这座大山。
  “奴婢先前也不知道。那日去厨房取食,听厨娘说起来,皇后日日在宫中做糕点送去慈恩殿,慈恩殿竟也收了。还有人瞧见,皇后与摄政王一同在梅园赏梅,也就只有皇后,可以随意出入梅园,换作其他人,早被摄政王处置了......”
  “年少情起,一往而深!摄政王年近而立,身边却无任何妻我,不是为了皇后又是谁?”
  华玉的脑袋乱成了一团麻。
  若真是这样说起来,那么前世,摄政王登基,会再娶王家女为后吗?破镜难圆,姻缘却可再续!
  二人正在说话间,却听院内传来笑声。燕娘打帘去看,见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双环。双环拎着食盒,进屋便道:“好清幽的地方,孟娘子居此再合适不过了!”
  华玉道:“双环姑娘怎么来了?”
  双环将描金食盒掀开,拿出里面用白瓷盛着的桂花糖蒸栗子糕,甜香满溢。她道:“皇后娘娘近日身体可算是好些了,她在闺阁中便擅厨艺,如今住在宫中,反倒不好施展,正巧前几日摄政王送了许多新鲜板栗,娘娘手痒,做了许多。吩咐奴婢给宫里的娘娘都尝尝呢。”
  “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双环笑而不语。去看坐在桌上的华玉。华玉今日穿着水仙红对襟袄,粉白裙子。发髻简单挽着,堆几朵纱花。杏眼雪腮,琼鼻朱唇,水灵灵似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鲜少见孟娘子穿的这样鲜艳活泼,到底还年轻,这样穿正好看,那日见你满身素衣,也不打眼,”双环笑嘻嘻瞅着华玉道:“孟娘子这样瞧着,像极了一个人,娘子猜是谁?”
  华玉正咬了一小口栗子糕,桂花糖沾在她唇边,满口甜腻,她拿帕子掩住嘴。咽下去。抬眼不解地望着双环,眼睫快快地眨动几下,越发灵动活泼。
  “我猜不出,双环姑娘告诉我吧。”
  “......像我们娘娘呢!”
  双环又嬉笑几句。道一句还要去别宫里送糕点,便离开了。华玉将栗子糕给了燕娘,她则坐在镜台前,细细端详里面的人。
  真的像吗?
  ......
  每逢初九日,各宫娘娘都要去太后的寿喜宫听大师讲经。大师穿紫地金绣佛像袈裟,合掌而坐。口中讲述《金刚经》,太后端坐一侧,凝神听着。皇后则位在左侧下首,其余嫔妃依次站立。
  华玉站在嫔妃末端。檀瑾宁后宫妃子并不多,是以,哪怕她站在最后,仍然居于屋内。
  她垂眼站立。
  佛音空灵环绕耳侧,她的思绪随之飘扬。似乎看到前世她死后,满宫皆是缟素,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为什么哭?她不得而知。她只觉得眼前是一台台棺材抬入皇陵,最前方是金丝楠木棺,盛放龙体。华玉似乎没有看见属于她的,到哪里去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华玉骤然回神。哭声不再,而是佛音袅袅。
  华玉站直身子,往前望去。
  皇后端坐,穿一身华服,头带凤簪。她眉眼半阖,琼鼻小嘴,仔细端详,确实与华玉有几分相似。华玉微怔,再一细看,却见皇后的小袄上,绣着梅花。不仅如此,下裙裙边亦装饰连绵不辍的梅花纹。
  华玉垂眼,不再多看。
  讲经完毕。众人告退。
  身后传来几声交谈。
  是太后身边的周湘,她道:“昨日双环送来的栗子糕,太后可喜欢吃了,她老人家素日不肯多吃糕点,昨日竟吃了大半个。奴婢记得,往年皇后亲手酿的梅花酒,亦很香甜。”
  皇后谦虚道:“周姑姑谬赞了,不过随便做做,打发时间。太后若喜欢,改日我还做了送来。”
  周湘继续道:“皇后且留步。太后得了几株兰花,花色淡紫,大似鹰爪,共有二十多萼,甚是好看!太后素知您喜欢侍弄梅花,也知道如何养,已派人送去凤鸣宫。”
  皇后眉眼弯起,笑道:“如此我就不推却了。劳烦周姑姑替我深谢母亲美意。”
  华玉侧身而立。待皇后离开,她才起步回栖玉宫。
 
 
第24章 
  前世。
  龙驭殿。屋外寒风怒号。殿内寂静,层层棉帘遮挡。紫檀雕螭案上,折子乱糟糟摆着,泛黄书卷散在四周。
  茂竹青松垂首站立。
  卧房内。檀云秋穿绛色圆领袍,腰间束玉装革带。他清俊伟岸,背门而立。双目阴沉盯着架子床上躺着的女子。
  女子面色惨白,双眼紧闭。陷在柔软的褥子内。
  檀云秋的双目渐渐染上赤红,久盯了片刻,才唤茂竹端水进来。他拿起架上的棉巾,沾在温水中打湿,拧干。水珠顺着他的手背滚落在地,他着皂靴,急步踩上。水痕顿时浸湿了整块地面。
  他坐在床边,用湿透的棉巾擦拭女人的面颊。女人的眼角嘴角的血痕俱已干涸,他擦了许多遍才将擦干净。露出女人干净洁白的小脸,她惨白面色,已无气息。
  他屏息坐着,小心翼翼。
  茂竹青松对视几眼,俱不敢多说。
  许久,宫人来报:“赵妃娘娘不肯入皇陵。正在宫中哭诉。”
  檀云秋垂眼,面无表情。指肚轻轻地,去碰女人的面颊,触手冰凉。他仿佛被利刃割伤,疼得一缩,额头耳后隐隐浮现显目的青筋。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回皇上,赵妃的父亲,现如今是吏部尚书......”
  檀云秋面色越发凉透:“无能小儿!若非倚靠与高家婚事,他如何能担此任?速速将其革职,连高家一同查办!”
  “太后那边......”
  檀云秋的脸色如同暴雨前的乌云。
  “太后是忠勇侯嫡女、太子之妻,是我亲封的元和皇太后,是我的母亲,你口中的太后又是谁?”
  檀云秋凤眼半眯,寒气凛然。
  宫人立马跪地:“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檀云秋胸中溢着团燥气,疏解不开。他让宫人都退下去,至于先帝后宫中的妃子,无论娘家如何权势,皆被下令送入皇陵,陪葬先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前朝众臣已无力无胆与他抗衡,他手中握有精兵良将,更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龙虎卫,甚至许多老臣亦归顺于他。
  到了如今,他多年夙愿终于实现。
  只是......
  檀云秋的目光再次落在女人面上。
  他清楚记得,女人有双灿灿若明月的双目,总是怯生生地望着他,她喊一声“王爷”,便巴不得赶快走开。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多待一刻便会被拆吃入腹。颤巍巍可怜得如同落入兽夹的小兔。
  他不清楚,怎会对檀瑾宁的女人起了心思?他只记得,那日,檀瑾宁同孟华玉在掬水亭赏荷花,夏日荷花满池。孟华玉语笑晏晏,双目湛亮,二人不知低语了什么,檀瑾宁俯身吻住女人的唇。再抬头,孟华玉满脸羞红,双眼如同浸在水中般溢着水泡。
  是孟华玉先注意到了他。她顿时从檀瑾宁怀中起身,垂头站立,像是做了坏事,飞快地唤了声“王爷”,再也不言语。
  檀云秋沉声回应。二人走后,他看见落在石桌下的帕子。桃红色的帕子,绣着喜鹊登枝,再往下,是一行小小的字,“秀秀”。
  而此时此刻,架子床上,女人再也没了笑容。她柔软的身子陷在褥里面。檀云秋的面容越发阴沉,双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蜷缩几下,他慢慢走近。俯身,凑到女人的唇边。早已没了气息,一丝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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