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明月满枝
时间:2022-07-06 06:08:34

  ......皇上宠幸后宫妃子,再没有比这件事情更合理的了。
  他眉眼越发沉怒,久久望着廊外黑压压的天色。半晌,他冷冷道:“回屋吧。”
  茂竹大气不敢出。默默推檀云秋进了内屋。
  天色沉暗,月色隐下。檀云秋并无睡意,点灯坐在大案后,垂首批阅折子,及至天将明,才吩咐人洗漱更衣。而后,去了朝堂。
  ......
  第二日醒来,檀瑾宁额头微疼。
  他转身便看见宿在外侧的华玉。心尖某处蓦地就软了下去,他微微俯身,方要贴近女人的面颊。华玉睁开了眼。华玉伸出双手,抵住檀瑾宁的胸膛,她无措地快眨了几下双眼。
  “皇上醒了。天不早了,今日还要早朝,我这就叫福全进来,给您更衣。”
  华玉喊了几声福全。又叫几声燕娘。
  宫人依次进来。
  华玉松口气。
  檀瑾宁张开双手,任由宫人为他穿好朝服。
  他道:“你进宫半年之久,却还只是美人之位。是我想的不周到了。福全传旨下去,即日起,封孟娘子为妃。”
  华玉急急道:“皇上不可!”
  檀瑾宁问她:“为何不可?”
  华玉语塞。
  于如今的她来说,位份太高未必是件好事。登高必跌重。她如今,一无子嗣,二无可以倚仗的家世,三无攀附皇恩的心,若大封妃位,难免惹人妒忌。更何况,赵惠然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她不想被搅进后宫争宠。
  甚至,皇上昨夜宿在栖玉宫,第二日就封她为妃,若传至人耳,只会在心中想。孟娘子得皇上欢心才会破格升妃。其他人这样想,华玉并不在乎,可这件事摄政王必然会知晓。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靠近摄政王,让他相信自己对皇上并无他心,若因封妃之事,让摄政王觉得她是花言巧语之人,岂非前功尽弃?
  华玉缓缓开口。
  “皇上威仪万千,是天下人的表率。宫中自有规矩,嫔妃升降必得按照功过才可,怎可为了我置其于无物?我身卑位轻,得皇上怜惜已经很是幸运了,万万不敢奢求妃位。”
  “况且我身体素来虚弱,皇上来此,不能尽心侍奉,已经很是愧疚了,若皇上因为怜惜我,而将我升妃。我自知力不能及,只是一时的荣耀,却要连累皇上为我担负美色的骂名,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檀瑾宁的后背忽然一僵。
  他想起昨日皇叔的告诫,皇叔虽然语调平淡,可是话音却似含着刀锋。使他现在回想,仍如临其境,面色不由地发白。
  他已经破格升赵惠然为淑妃。若再封华玉为妃。美色的昏名怕是要落在他头上。这样的名声,他其实也并不畏惧,但只要一想起皇叔阴沉的面容,檀瑾宁有些打怵。
  檀瑾宁面色犹疑。
  华玉姿态从容,气质淡如兰。身若蒲柳纤纤。
  “你说得对。只是美人之位实在太低,你既然不愿为妃,那便封嫔吧。只是嫔而已,你断断不可再拒。”
  华玉无法,行礼谢恩。
  檀瑾宁收拾好去了朝堂。下朝后,福全捧着封嫔的圣旨来栖玉宫宣读。
  “孟娘子,您接旨吧。”
  华玉起身道:“谢皇上大恩,有劳公公了。燕娘给赏。”
  等人都走后。华玉仍然站在原处,她将圣旨交给燕娘。她则目光怔怔望着门外。日光高升,地面冰雪消融。宫人三两结对,拿着扫帚扫着地面的余冰。
  她缓缓吸了口气,放下棉帘。纤长浓密的睫毛飞快眨动几下,而后归于平静。
  燕娘将圣旨收好,笑吟吟:“恭喜孟嫔娘娘!”
  燕娘似乎是觉得华玉的面上并无任何喜色,连忙收了话头,改为安抚道:“姑娘心虽不在皇上身上。但得封嫔,是意外之喜。美人之位何其轻,人人都可踩上一脚,如今为嫔,这栖玉宫主殿,姑娘住着才是名正言顺。”
  屋内宫人早已屏退。华玉坐在窗前的小凳上,双脚离地,朝前踢蹬一下,裙角翩飞,双脚微微摇晃起来。她抬眸朝着燕娘一笑。
  “燕娘为我梳妆吧。”
  燕娘不解:“这是为何?”
  华玉语气慢慢道:“见摄政王呀。他今夜定不会来,只能我去找他了。”
  摄政王手握天下大权,就连皇上亦在他的掌中。他是何等的权势滔天,又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华玉虽有几分姿色,能入摄政王的眼,得他几分垂怜,已是万幸。今日封嫔圣旨一下,被摄政王得知。难免会觉得华玉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人前一幅面孔人后一幅面孔。当着摄政王是一套,当着皇上又是一套。
  若华玉今日不将事情说开,得罪于他,往后性命难保。
  华玉命宫人抬进盆架。她将双手置于水中。铜盆水波荡漾,细腻的香粉入水即化,生出淡淡甜香。水中所放香粉名为玉骨生香散,长久浸泡,可令肌肤细腻生香。
  华玉张开五指,令指缝亦被水香浸泡。
  约莫半刻钟,华玉将手拿出。取过棉巾细细擦拭干净,而后坐在镜台前,任由燕娘妆扮。
  华玉乌发四散。燕娘站在其后,为其分做数股,五指灵巧地将每股发髻编于脑顶。又将数股在两侧结成高髻。此为飞仙髻,虽得女子追捧,却因其发髻高盘,非面容妩媚身姿窈窕者才得其美,并无多少人梳此发。燕娘打开妆奁,拿出一根玉簪花插在高髻正中,又为华玉面上施桃花粉、点唇脂。
  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燕娘赞道:“姑娘美极了!”
  华玉接过月白色软绸披帛,搭在肩侧。转了转身子,下裙随之微微荡漾,颜色素淡。
  她道:“换那条榴花红色绸裙子来。”
  华玉换上新裙。垂眸看眼艳丽活泼的裙子,面朝燕娘笑笑。
  “走吧。”
  ......
  华玉站在檀云秋回慈恩殿必经之路。
  假石嶙峋,翠竹林立。月色淡淡。华玉提一盏宫灯,灯色晕黄,她静静站着。
  不多时,石面传来阵阵车轮声响。
  摄政王来了。
  华玉小步走上前,轻声唤道:“王爷。”
  茂竹青松立在檀云秋身后,见她出现,停住脚步。檀云秋抬眸望去,神色微怔,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他笑道:“恭喜孟嫔娘娘了。”
  他眸光凛冽如寒风,嘴角勾起抹古怪笑意。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胸中那股子浊气又涌上来了。他捏紧扶手,从华玉面上移开目光,落在旁边的怪石上。
  “还愣着做什么,回慈恩殿。”
  华玉并未多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此处虽然人烟稀少,但隔墙有耳。她小步跟至慈恩殿门口。
  青松道:“孟娘子留步。王爷要休息了。”
  华玉视线落在檀云秋的后背,语气颤颤:“劳烦大人转告王爷,我有话对王爷说。若王爷今日不想见我,那我便日日来。”
  青松语塞。
  良久,檀云秋道:“让她进来。”
  华玉瞬间笑开,提着裙边小跑到他面前,语调轻快道:“多谢王爷!”
  作者有话说:
  ①孔雀东南飞: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第26章 
  服侍檀云秋的宫人从不敢懈怠,殿内总被炭火烘得暖暖的。一进大殿,华玉的身子整个被热气包裹住,霎时间寒气消融。
  檀云秋并未屏退左右。他坐在上首,审视华玉。
  他脱去大氅交给左右的宫人。露出内里穿的夹绒的暗玉紫色圆领窄袖袍,束着玉装革带。这色有些老气,穿在他身上,似乌压压的天际陡然响起几声惊雷,越发显得他威严持重、高不可攀。
  他坐在轮椅上。脊背挺直,双手按压扶手。大殿气氛静悄悄的,无人敢大声喘气,一丝声音也没有。他胸中因为这份安静,那丝浊气越来越膨胀,渐渐装满了他整个胸膛。让他觉得喉咙艰涩。
  华玉立在中央。胸腔起伏地快了些,微微吐息。
  檀云秋的视线冷且硬,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她因燕娘获罪不得已来慈恩殿求他。他眼神中满满都是对她的不屑。更甚至,现在他的目光中,还有怒火。
  “王爷。”
  华玉轻声开口。
  檀云秋凤眼冷凝:“你有何话要说?”
  左右宫人皆不住打个寒颤。
  华玉心中亦怕。
  “我有许多话。还望王爷怜惜,耐心听我说完。”
  檀云秋从喉中溢出满是嘲讽的呵笑。
  华玉不等他说出难听的话,先开口道:“永宁五年夏,因家中为求庇护,送我入宫。这些事情,王爷您也查过了,不需我再说。我入宫,本就是迫不得已。长夜漫漫,我未曾见皇上一面,更无任何情谊可言。我在宫中,如蝼蚁,生死不由己。皇上是天子,我身为宫妃,我之居处是天子之地。旁人我尚且不敢抵抗,又何况皇上的召幸......”
  檀云秋的面色陡然阴沉。双目似燃着熊熊怒火,他紧捏住扶手,力度过大,指肚被木刺扎入。猛然冒出血泡。他亳无知觉般,只瞪着面前的女子。
  他似浑身被怒火笼罩,喉咙吐不出半字。
  只沉声喊她的名字:“孟华玉!你竟敢......”
  面前的女子梳着他从未见过的发髻,涂了粉腮朱唇,打扮得天仙似的,他本以为她要解释什么,却不想她是来炫耀皇上恩宠!如今她是孟嫔娘娘,便有胆子来他面前随意玩弄吗?
  他越发气胀。
  华玉急急道:“王爷息怒。”
  她鼓足勇气,抬眼看去。只见男人双目赤红,恶狠狠盯着她。
  她心中暗忖。如若不是他双腿不良于行,或许今日他定会起身近前,狠很罚她。
  可他无法起身。
  华玉吸口气,依旧慢声道:“宫中女子,若得皇上召幸,自然感激涕零。能一朝承宠,更是累世的福气。我从前亦如此想。可昨日皇上召幸,我却满心惶恐、满心不愿、满心抗拒,与皇上......”
  华玉垂眸,唇齿间那四字滚了又滚,烫得她腮颊烧红。她有些难以说出口,到底是受过教育的官家姑娘,可是这丝女儿家的羞耻在此刻却不值一提。
  她走的这条路,意味着将过去所学全部抛之脑后、弃之脚底,尊严耻辱皆放下。
  她早已经没了回头路。
  “......与皇上行男女之事,天经地义,可是我却很是抗拒。万幸,皇上昨夜饮了少许酒,进了栖玉宫已经醉了大半,与我说了几句话便睡过去,我自皇上进卧房后悬起的心,才落下。”
  檀云秋的脸色由青转白。
  指肚传来的痛意疼得他一缩,他将手松开。扶手上俨然已经沾染血迹。他并未察觉,只审视面前的女子,揣度她话中有几分真意。
  檀瑾宁深夜入栖玉宫,这样天仙貌美的人,他真会无动于衷吗?何况酒本热物,入肚如催/情的药,当真什么都未发生?
  檀云秋道:“你休要胡言,当我如三岁小儿般好骗吗?”
  他如此说。
  他的后背却松弛下去,松松靠着椅背。胸中那口浊气,转了几转,竟有些消下去的迹象。他目光所及,是华玉温柔貌美的面颊,还有那双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双目。
  “皇上若未宠幸,为何今日封你为嫔?孟华玉,我要你对我说实话!”
  华玉往前几步,却见檀云秋因她的靠近,双目反倒染上越来越多的赤红色。
  她有些迟疑地停住脚步。
  ......还是、还是有些怕的!
  她并不是铁打的人,檀云秋如同杀神似的面容,眼神寒浸浸的,关于他的恶行,三岁小儿听了啼哭不止,更何况她如今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但这份惧意只停留了一瞬,到底被华玉压了下去。
  华玉暗自喘口气,再次往他身边走近。
  “铿锵”一声,青松身侧的刀剑出鞘,方要迈出去,却被茂竹阻拦,只得作罢。
  离着檀云秋只有几步的距离,华玉停下。
  檀云秋双肩宽厚伟岸,眉目冷峻。他应该是个很高的男人,站立时如挺拔松竹。如今却囚在这四方的轮椅上,任人低身才可平视。
  华玉并未走太近。
  几步的距离,刚好够她能看清楚檀云秋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也刚好不至于让她低头才能与他对视。
  “我所言句句属实。皇上每夜宠/幸与否,都有专门的宫人记录在册,我实在无需以此来欺骗王爷。至于皇上将我封嫔,或许是见我可怜,亦或是因为其他,我并不能得知。”
  华玉的双目澄澈明亮。
  檀云秋定定看着。
  胸中那口浊气彻底吐出。
  “......我若还是不信呢?你待如何证明。”
  他脸上又带上那副令华玉很不舒服的轻视。
  华玉移开视线,不再与他目光对视。她压下心中泛起的如同水波般细微的情绪,小声道:“请各位大人出去好吗?”
  檀云秋未动。亦未多言。
  良久,青松茂竹领着左右宫人退出去。
  偌大的正殿,只剩下两人。
  二人目光久久相对。
  华玉败下阵来,面色羞红移开目光。挽在她臂弯的披帛落在地上,软绸质地轻盈,落地无声。却似一击闷棍,打在檀云秋身上。他不敢置信,凤眼直直盯着面前的女子。
  这个......大胆的女子!
  华玉上身穿着夹绒的对襟褙子。此刻,柔软温暖的外衣沿着她的肩膀、臂弯,而后滑落在她的腕部。她的手指略微翻转,褙子落在她的脚下。内里是一件淡色的抹胸,上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小鹊儿。如同落在白雪堆上,刺目惊心。
  女人的肌肤仿佛是玉堆里生出来的。
  她似乎是有些冷,肩膀缩了缩。
  她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在檀云秋近乎怔怔不知如何的目光下,她将腰间的束带解开。榴花色的裙子如同翻落在地的花瓣铺在脚底。
  华玉羞么?
  怎会不羞。
  她面颊涨红,杏眼含珠。视线只敢盯着檀云秋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再不敢乱看,屏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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