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盘和热菜依次上齐,秦瑛挥退魏公公等人,“不必伺候。”再看一眼还站着的陶满满,他淡声道:“忙了半日,你不累?”
陶满满放下酒壶,落座后低声问他,“我可以不敬酒吗?有点害羞。”
“哪儿那么多规矩,”秦瑛不以为然,“随意就是。”
宋清彦与秦瑛相邻,适时道:“满满,今日的菜品是你定下的?”
“对呀!你尝尝,可否合口味?”陶满满被打了茬,再不纠结方才所想,“还有这青梅酒也是我自己酿的,喝起来余味很长。”
好友间的小聚,本就没甚繁文缛节,很快席间的气氛便热络起来。
酒过三巡,韦思危又是不拘小节好交际的,甫一见齐杭越警惕保守,他顿感挑战,不时与人搭话,“你知晓京城最大的赌场押你能科举夺魁的赌注,今日已经加码几成了吗?”
齐杭越不及应答,吴宝仪抢先道:“多少啊?”
第61章
韦思危比了个数,“一比三百,且还在持续增高。”
明年二月里才是应考的日子,现下就将考生的排名炒的风生水起,只能说赌徒为追求博弈的快/感,完全不将风险纳入考虑的范畴。
吴宝仪惊叹不已,直夸齐杭越厉害。
当事人却是宠辱不惊,面色如常的饮酒吃菜。
现实情节发展到此,已然与书中的内容大相径庭,陶满满凝眉细思,蓦然想到作者写萧玉信参加春闱后高中的风光无限,同时还随笔提到与他实力相当的一位考生遭遇意外死于租屋内,难不成那人就是齐杭越?
她转头与吴宝仪咬耳朵,“你二婶可有继续为难你表哥?”
“没有啊,怎的?”吴宝仪眼露疑惑。
齐杭越在长安人生地不熟的,那会与何人结仇呢?
她又不能照实说,只得应付过去,“当初你二婶瞧不起他是破落户,我想着她现下当是会后悔吧?”
吴宝仪撇嘴,“她肠子悔青了都没用!相看女婿时一面嫌贫爱富,一面又自持身份,以我二姐的性子,照我说,整个长安都找不出如她一般粗鄙跋扈的。”
她俩嘀嘀咕咕,也就不曾注意秦瑛几人眼中有关齐杭越的深意。
宋清彦不经意道:“我听翰林院的同僚提及,昨日以前还是萧世子的押注稳稳领先在前。”
“他能否顺利科考还是未知,”韦思危不屑道,“且三皇子又与他捆绑在一起,可谓荣辱与共。即便他有幸从丑闻中全身而退,也难保不会被三皇子连累。”
裴俶偶有关心政事,昨日雅集他未去,不过处处都能听见议论的声音,于是问:“陛下如何处置三皇子,可有定论?”
“自是七郎最为清楚。”
见所有人面向自己,秦瑛眉尖微挑,言简意赅道:“革职思过。”
如陶满满所想,今日的朝会之所以久久未散,确是朝中几方阵营角力不止的缘故。
大皇子与二皇子两党大肆攻击秦瑜其身不正、滥用私权,并指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涉及的被害人又是侯爵之女,更不能轻拿轻放,请延庆帝严惩。
秦瑜本就根基不稳,事发前还被秦瑛的连环计害得声名有损,饶是他再多辩解都被认为是强词夺理,实在是独木难支。
延庆帝也很为难啊,大皇子和二皇子代表的贵戚门阀在朝中已然有呼风唤雨之势,极尽打压后来者尤其以寒门首当其冲,好容易有个能收揽天下士人之心的儿子,不料才崭露头角就陷入折戟的困境。
奈何面对群臣的施压,他又不得不痛下决心处罚秦瑜。
韦思危滔滔不绝地分析,“三皇子初入朝堂就领户部与礼部的职,让大皇子与二皇子记恨在心,早已摩拳擦掌的与他为难。如今三皇子授人以柄,恐怕在多方夹击下再难翻身。”
吴宝仪在家中时常听父兄讨论政事,插嘴道:“安国公府的实力很强劲啊,难道会放任三表哥不理?”
韦思危讳莫如深的摇头,“安国公府啊?安国公能否保全自己都还两说呢。”
秦瑛静观齐杭越的神态,意料之中的发现在闻得韦思危所言后,他的面色出现一瞬微不可察的僵滞。
他随意瞥过宋清彦,对方与他眼神交汇,其中含义,心照不宣。
吴宝仪好奇心使然,揪着韦思危不放,“为何会自身难保?”萧氏树大根深,怎会轻易倾覆?
韦思危不再透露一丝一毫,打着马虎眼道:“萧玉信可是陛下认定的栋梁之材,一朝毁于女色,安国公岂能推卸罪责?”
“况且安国公府倒戈三皇子,早已树敌众多,经此一事,不死也得脱层皮。”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真可怕。”吴宝仪感叹道,而后她想起什么似的与陶满满悄咪咪的小小声,“散学后我去买烤番薯时,听到小商小贩们都在传萧玉信昨夜在城外的树林子里找到了陶闻溪,今晨被采药的郎中撞见他们竟然光溜溜的睡在一处!可害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