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陶满满不可置信道,“他还能接连被人围观两次啊?”
吴宝仪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不是?当真丑态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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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深,宴席方才散去,空气中余下青梅酒的淡淡香痕。
宋清彦近来搬至通义坊,位于太平坊以南且相邻,是以他留在最后,与陶满满和秦瑛一道儿送离吴宝仪他们。
明月高悬,满地银光。
“满满,夜里你留宿郡王府?”眼下这个时辰,莫说景阳侯府已经落锁,即使回去,也会被人以为她孤身在外浪荡而非议不止。
席间陶满满只顾着闲话,饭菜没有吃多少,不知不觉喝了好些梅子酒,此时已然微醺,面上倒是看不出分毫,神色也甚是清明。
她茫然一瞬,然后摇头,“不会啊,我要回去的。”至于怎么回去,她补充着说了,可是喉头囫囵,让人听不明白。
秦瑛薄唇轻抿,估摸着她可能是醉了,虚虚扶着她的手臂,与宋清彦说起正事,“不出意外,齐杭越手中有对付萧慎的证据。”
萧慎就是安国公。
自那日曲江宴后,他与宋清彦共同追查安国公是否真的因为娈童而命案缠身,期间发现对方双手沾满无辜人命是真的,而娈童则有待商榷,因为那些死在安国公手中的女子年龄不等,最大不过二十,最小则不低于八/九岁。
女子的身份也各有不同,上至官宦贵女,下至贫民歌姬,她们身亡失踪的时间贯穿于安国公自蜀中调离后至今的二十余年间,其中就有齐杭越名义上的姐姐。
齐家落魄已久,齐母早丧,齐父身无长技,还嗜酒好赌,家中诸事皆由姐姐一力操持。
姐姐十五岁那年,正是花样之龄,本来已经说好了人家待嫁,谁曾想齐父在外欠下巨额赌债无力偿还,最后将姐姐卖身至当地的富绅之家换得活命的机会。
彼时齐杭越刚满十岁,人小力薄,无力改变姐姐的命运。
他决心日后为其赎身,并且也为之努力着,白日里读书,夜里就通宵达旦的为人抄书赚钱。
三年后,安国公就任太原刺史,同时预示着厄运即将降临。
那买了姐姐的富绅家中有人犯事,四处走动攀关系,意外得知安国公私下搜罗美人,当即将姐姐送了去。
此后,她再无音信。
齐杭越辗转打听才知晓姐姐被人献去刺史府,他多次上门寻人未果,还险些被打死。
面对位高权重的安国公,他种种所为无异于蚍蜉撼树,于是齐杭越就此按捺不发、日夜蛰伏,只待有朝一日能将安国公一击即中,为姐姐报仇。
现如今,他是被寄予厚望的未来榜元,与目标愈发接近,同时也面临着更多的风险。
因而宋清彦道:“萧玉信一倒,他也就树大招风,只怕安国公已有察觉。”
“我明白,”秦瑛淡声道,“他的生死与旁人无关,萧慎休想动他分毫。”
“你明日与二郎商议一番,如何突破他的防线,拿到证据。”
宋清彦应下,转眼看到陶满满眼睛张得大大的,不吵不闹,也不插嘴他们的谈话,察觉出她定然是醉了。
不放心她让秦瑛看着,他提议道:“满满,去哥哥府上歇一晚如何?你还未去过。”
陶满满眼下的思维僵直,全然不会转弯,她的潜意识里想着天儿太晚了,必然是要回家的,所以哪儿也不能去,“我改日再去嘛,我得回家了。”
说着她还不耐烦的催促,“哥哥,你快走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小丫头固执,宋清彦也舍不得强迫她,只得警告秦瑛,“你休要对满满动手动脚,否则...”
至于否则什么,不外乎是威胁他娶不了满满呗?
秦瑛不以为意,“你快滚。”
宋清彦嗤他,“德性。”不过话虽如此,他也没再耽搁,径直登车离去。
夜风带着寒意,拂过陶满满的鬓发,她浑身打了个颤,“好冷。”
小姑娘爱美,齐胸襦裙外只罩了一件大袖纱衣,秦瑛揽住她的肩,不让她冻着,“走吧,今夜你仍是歇在撷云居。”
“嗯?”陶满满不解,还撇开他的手,“我得回去啊,荔枝和梁嬷嬷给我留门了呢!”
秦瑛不跟醉酒的人周旋,直接拉起她的胳膊往后院走,“回去?你去拍景阳侯府的大门叫门吗?”
陶满满就着当下姿势踉踉跄跄的随着他的步子,窃笑道:“当然不!”
“我有法子!”
然后她又去挣脱秦瑛的桎梏,“哎呀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