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拉开侧壁上的边柜,取出一张干净的丝帕,“过来我给你擦擦。”
她顺从的扬起小脸,那双盈盈闪动的翦水秋瞳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动作。
他轻柔的擦拭片刻,而后低首在她唇上一触即离,还狡辩道:“你这般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很难不让我多想。”
陶满满目光幽幽的瞪他,“你自己想做坏事,找借口不算,还指李推张,哼。”
“那我敢作敢当?”秦瑛长眉微挑,伸臂将她拢在怀里去亲吻她,“可以吗?”
“坏胚子。”陶满满嘟囔。
她扒拉开他的桎梏,转而与他说景阳侯府的情况,“侯爷被陛下召进宫以后,至今全无音信呢!侯府里也是人心浮动,我都怀疑好些人在归置财物企图逃之夭夭。”
方才在梁嬷嬷和荔枝面前那些冷静自持都是假的!其实陶满满怕的要死!
梁嬷嬷说的对,景阳侯同安国公几十年的交情,怎会不知对方暗地里那些放僻邪侈的勾当?
如果他清清白白,那明氏又怎会知晓齐氏是帮凶?
“你怕不怕?景阳侯一旦被坐实与安国公勾结,阖府上下都会戴罪下狱。”
他的姿态气定神闲,陶满满回过味儿来,七上八下的心倏然平静,“我并非陶氏女啊!况且你也不会让我有事对不对?”
“我可是你最最喜欢的小仙女!”
她笑着偎在秦瑛身边,仰头看他,黝黑的小鹿眼里满是依赖和倾慕。
秦瑛内心柔软成了一滩漾着桃花瓣的清泉,他伸手揽在她的肩头,笑道:“你很有自知之明啊。”
“那可不!”她爬起身,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我就是看中了殿下龙章凤姿,将来必成大器才对你不离不弃的呀!”
“不离不弃?”秦瑛从未想过这样的词,或者说不敢想,他细细咀嚼片刻,顿觉春风化雨之感,抬手握住陶满满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你不离不弃,我给你一世长安。”
灰扑扑的小马车特意绕路走的僻静人少的街巷,在昏黑的夜里愈发不起眼,约莫过了小个时辰,才在宣阳坊的一处民宅停下。
陶满满戴上面纱,撩开车帘一角往外张望,抬眼便见越出院墙的果实累累的石榴树,果子又红又大,在雨水浸润后,更显香甜欲滴。
齐杭越借住在宣阳坊,所以那个怪人也与他在一起?
待秦瑛起身,她随之在后。
他拦腰将她抱下车,陶满满附在他耳边轻声问:“哥哥也来了吗?”
“嗯。”
卫武上前叫门,片刻后,有人应声前来而开。
是宋清彦的长随,他对陶满满和秦瑛躬身行礼,然后抬手相引,“殿下、小娘子请。”
雨势渐缓,将停未停。
两进院落的宅子,在勋贵满地走的宣阳坊被衬得寒碜又落魄,不过内里却有着江南水乡的精巧。
西南角的竹丛疏落有致,与假山怪石相辅,又引水做泉,涣涣汤汤,枯黄竹叶飘零其上,秋景肃杀。
才行至院中,青衫布衣的宋清彦从后院绕出来,“满满。”
陶满满松开秦瑛的手迎上去,“哥哥什么时候到的?”
“昨夜你不在,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呢!”
宋清彦神色温柔,眼中漾起笑意,“全赖哥哥的不是,择日向你赔罪可好?”
“空口白话又无凭证,你拿甚赔礼?”秦瑛踱步在后,闻言轻嗤,紧接着又问,“人醒了吗?”
“白日里醒了一遭,大夫言道伤势过重,待彻底恢复,少说也得将养个把月。”
秦瑛了然,为了避人耳目,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他射中的位置与那人的心脏应当偏离无几。
宋清彦简而言之说完,又与陶满满道,“我已经吩咐人打扫隔壁的宅子,满满有甚喜欢的摆件器物?这两日我使人置办好,你直接入住即可。”
陶满满不跟他假客气,掰着手指头道:“眼看着天儿冷了,我不喜欢纸糊的窗户,能否换成透明的琉璃?遮窗的帘子也得挂上,布料最好不要透光。”
“桌椅板凳都得铺上厚实的坐垫,卧房里的地毯要是毛绒绒的,赤脚踩上去松软舒适,余下的装饰哥哥看着来就是。对了,院子里红梅吗?冬日落雪的时候可以观赏。”
宋清彦笑着一一应下,分外不觉烦累。
秦瑛在旁看不过眼,满脸不快的对陶满满道:“他每月的薪俸才几两银子?好好儿的郡王府你不住,何必去难为一个小编修。”
陶满满斜眼横他,“哥哥银子不够,我还有啊!近两月十三郎可是分了我好些利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