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这熟悉的现代口味吃进嘴里,她几乎要泪流满面,于是她对秦瑛道:“你能给魏公公说说,让王府的大厨也学做我给的菜谱吗?这样我就可以每日去你府上蹭饭吃!”
他不置可否,“你自己跟他提。”
“我害羞。”
呵,秦瑛心道,她跟自己倒是脸厚的很。
临窗的视野很好,俯瞰下去将东市最繁华的街道尽收眼底。中秋节挂上的彩灯还在,照得夜如白昼。
陶满满一心两用,小口吃着,眼神儿时不时的往外瞅,本是随心赏着雨后的街景,慢慢儿的倒教她发现一出怪异来。
她当即搁下筷子,趴在围栏上极目细看,正对着相辉楼的一间当铺外,一对主仆抱着一只包袱鬼鬼祟祟的下了马车,还东张西望的怕被发现。
陶满满认得女主人戴的那只帷帽,因她自己也有同款,细小的珍珠穿成的流苏缀在帽檐上,下面悬着宝石,吴宝仪还吐槽过女主人东施效颦呢。
“那不是韩灵珠吗?她想变卖财物跑路?”
第70章
“树倒猢狲散,人之常情。”秦瑛漫不经心的拿小刀将香蕉烤面包片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再推到陶满满面前,“快吃,别磨蹭。”
陶满满回头张嘴等他喂了一个,囫囵吞枣似的咽下,然后眼睛仍是一错不错的盯着那间当铺,“她很喜欢萧玉信的,而且萧老太君对她也尽心尽力,我以为她再如何也会留下与安国公府共渡难关。”
秦瑛勾勾唇,“你当是高看她了,人心难测,也最为可怕。”一碟子面包片吃完,他又开始姿态优雅的拆鲍鱼壳,一面道,“你可知齐瑶生为何会在婚礼当晚出现?”
陶满满一点就透,“跟韩灵珠有关吗?”她恍然,“对啊,你还没说瑶生怎么会伪装成侍女的呢?”
“齐杭越又是从何处得知他的存在呢?”
“背后的真相血腥又残忍,你确定要听?”秦瑛已经可以预见她通红的眼眶,潸然的眼泪,紧抿的双唇,分明已经很伤心难过了,可是还是要倔强的听完事件发生的全部过程。
“要听。”陶满满坚定的点头。
“齐家长姐生前留下一份遗物,其中有一封绝笔信,告知了齐杭越他有一个外甥。”秦瑛往后靠上椅背,话音一顿,拍拍身旁的空位,“要坐过来吗?”
陶满满张大双眼,虽不解他的含义,但还是顺从的坐过去,两人偎在一起。
不远处的裴俶见了,戏谑道:“你二人总得顾及我的感受吧?”
谁也想不到世人眼中冷心冷肺的清河郡王,遇到喜爱的女子会变得如此黏黏糊糊,也就是韦思危不在,否则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一番。
“那你滚吧。”秦瑛轻斥一声。
裴俶到底年岁不大,再老成持重也有些孩子心气,又整日与韦思危厮混在一起,多少沾染了他的痞气,总归他现下无事可做,老神在在的坐在陶满满先前的位置,再自斟上一杯清茶,做足了听书的架势,“七郎请讲。”
陶满满热情的将还未碰过的香蕉烤面包片递给他,“这个就着茶吃,别有风味。”
秦瑛斜了裴俶一眼,正要接着此前的话,陶满满又问了,“可是我听五娘说过,他的姐姐被卖以后,不久就莫名失踪了。”
“确实如此,”秦瑛颔首,“不过说杳无音信也不尽然。”
“初时萧慎收用了她,并未完全限制她的自由。当年齐杭越得县学举荐备考州学,她自轻身份卑贱,不愿拖累齐杭越的名声,便擅自断了联络,只待其学成之日再恢复来往。”
哪知这一别却是天人永隔。
那献美的富户为家人脱罪求到萧慎门前,不想萧慎出尔反尔并不承情,甚至还大笔一挥,判了富户一家流放。
待齐杭越考试结束返家到富户家中探望姐姐时,已是人走茶凉之景,更无人得知那小小的侍婢去往何处。
家贫位卑,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探寻到关于姐姐的只言片语,于齐杭越而言都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窘境。
直到他入了州学,在某次偶然参加的诗会中从出身显贵的同窗口中闻得刺史萧慎的流言,他心念一动,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刺史府的消息,最终得到姐姐魂归天外的噩耗。
少年意气使然,他自觉敌不过萧慎只手遮天的权势,不能为姐姐报仇,便退而求其次的恳请替姐姐收尸,不料次次被府兵乱棍打出,伤得最严重的一次几乎丧命。
于是,他不再莽撞的蚍蜉撼大树,一面专心向学,一面静待扳倒萧慎的机会。
自州学结业以后,他又四处游历,在岭南荒蛮之地找到了姐姐生前交好的婢女。
“正是从那婢女手中,他得到了长姐的遗物。”世事的阴差阳错,让秦瑛都略有喟叹,“绝笔信中写明,萧慎荒淫残虐,无数女子惨遭其毒手,她生下孩子后也命不久矣,最后细细告知了齐杭越,她在刺史府的那些时日里的所见所闻。”
“齐杭越才智胆识过人,凭借仅有的线索,竟然真教他查到萧慎贪赃枉法、残害人命的罪证。”
“他发现了安国公私开矿山吗?”陶满满听得很仔细,有感而发道,“我初见齐杭越时,私以为他孤僻阴沉的性子更多是幼年不幸导致的呢,没想后来还经历了诸般挫折,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