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过往的行人一般,陶满满也抻着脑袋循声望去,锦衣肃容的秦瑛肩背赤金箭篓在前,同样身着骑装的荀弋和卫武拱卫在后,另有一条威风凛凛、毛发蓬松的獒犬跟随在旁,俱是从凤栖原狩猎而归的模样。
至医馆,三人勒马停下。
陶满满跳起来欢快的招呼,“秦瑛!”
秦瑛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扔给荀弋,步上台阶走近她却不说话,就这么拿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盯得陶满满一阵心虚,“怎、怎么了?”
他冷哼,“你说呢?”
陶满满眨眨眼,“我没事哦,护卫出现的很及时,将坏蛋一网打尽。”
看她没心没肺的,秦瑛就来气,“跟我回去。”
“五娘还在里面呢,”她侧身指指医馆,“她的远房表哥生病了,还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安置他呢。”
“跟你有关系?”秦瑛懒怠与她废话,揪着她的胳膊就要带人走。
吴宝仪听得说话声儿跑出来,她发现是七表哥,气势先怂了一半,还劝陶满满,“满满你跟七表哥先走吧,齐杭越这里已经没甚大碍了。”
“那他愿意跟你回去吗?”陶满满挣脱掉秦瑛的辖制,“他不听你的话闹脾气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有法子。”
“好吧。”陶满满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想跟秦瑛走,别看这家伙面上风平浪静的,指不定过会儿怎么跟她算账呢!
可是...
五娘现下眼里只有她的齐表哥,又怵她的七表哥,靠不住啊!
秦瑛还能看不出陶满满的心里的小算盘?他自己先上马去,而后弯身将人拦腰一抱,伴随着陶满满短短的惊呼,稳稳当当的就把她在自己身前放好。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陶满满几乎低头就能埋进他怀里去,是以她脸上红彤彤一片,嗔恼道:“你无赖!吓死我了!”
“对啊,我无赖。”秦瑛不甚在意的应了句,揽着缰绳,双腿一夹马腹,便调转了马头离开。
走上朱雀大街,人来人往。
陶满满面薄,一个劲儿的藏着自己的脸不让人看见。
秦瑛在她的头顶低声笑,“哼,眼下晓得胆小害羞了?怎的我往日嘱咐你的话却都当做耳旁风?”
陶满满声音嗡嗡的辩解,“我心里着急嘛!”
秦瑜隐在暗处就是不见动作,而安国公府那里不日就要送来嫁衣给她试穿,在此期间,萧玉信多次借口邀请她见面,有几次避无可避险些跟他撞上面!
她都烦死了!
“眼看着已经八月了,与其被动等待,我还不如主动出击呢!”
今日吴宝仪本是计划与她的堂哥一道儿来归义坊找齐杭越,最后是陶满满自告奋勇相陪,因为她觉得秦瑜之所以不敢妄动就是因为秦瑛整日在自己身旁出现的缘故。
“果不其然,只要我落单,那些人就忍不住现身了吧!”
她还沾沾自喜得很,秦瑛忍不住敲她的脑袋,“事有万一!”
“反正我赌对了。”她摸摸脑袋,“接下来该怎么做呀?”
第49章
她本该被掳走不知所踪,如果堂而皇之的出入景阳侯府,岂不是在向秦瑜宣告他的计划失败?
小姑娘容易担惊受怕,秦瑛也就不会主动提起为了对付她,秦瑜那厮还有备选方案。一计不成,再有一招,因而既然她破了局,乘胜而上最妙,以免后患无穷。
思及此,他低头与陶满满耳语数句,最后又道:“今夜暂且到我府上歇着,莫要在外随意走动。”
陶满满还在回味他方才的话,两眼亮晶晶的,闪动着大仇将报的精光,忙不迭的点头,“好好。”
*
次日休沐,正是空山新雨后,日光和暖。
静法寺内云集了长安众多文人雅士,是为寺内新落成的佛塔,也为秦瑜举办的雅集。
据闻今次集会中展出的俱是三皇子的珍藏,数十幅古今书画名作,其中甚至还有失传已久的号称“天下第九行书”的大家真迹。
为着一饱眼福,即便未能收到雅集请柬的书画同好者都纷纷赶赴静法寺,所谓簪佩交错也不过如此。
秦瑛直到巳时三刻才姗姗来迟。
他身着紫色织卷草纹襕袍,束发的金冠在秋阳下泛着光,端的是睥睨高雅的矜贵之气,又因着他怀抱一只小猫儿,再平添几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