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韦思危嗅觉敏感,直觉将有大事发生,不过人多耳杂的他也不好问,想着一步不挪的跟着秦瑛看好戏。
“你也扫兴!”秦珏不满,狠瞪他半晌见人无动于衷,干脆气呼呼的跑去端了碗果茶独自蹲在一旁吸溜。
韦思危无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秦瑛见怪不怪的,成王府又无须秦珏支撑门楣,当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傻子也挺好。
午时后,静法寺又闻风而来诸多赴京赶考的布衣学子。
他们一见这些世间罕见的珍藏,你争我抢,如饥似渴,从而引起了争端。
原本秦瑜见人多,不仅调派了人手护卫藏品的安危,同时也是维持雅集秩序,并且让后来者排队按次序欣赏书画。
可是呢,年轻的士子们血气方刚,在人群中稍有推搡就大打出手,当然闹事者很快就被带走未酿成祸事。
韦思危见了撇嘴道:“不说别的,就是那《松风阁诗帖》分明是赝品摹本,还能让人当成宝贝就着实滑稽。”
他的音量不低,刚巧让近旁的一个学子听得一清二楚。
此人是黄鲁直的崇拜者,从长安的最南城来到静法寺就为一睹偶像的真迹,谁知让韦思危泼了冷水?
他不知韦思危是何身份,可是观其锦衣华丽,尤其是秦瑛一身紫,定然非富即贵。可少年人一腔热血,刚直不阿,冲动使然,他大声喝道:“一派胡言!”
“方才小人近观诗帖,字字长横长竖,大撇大捺,中宫似有圆心,不仅气魄骨劲,气韵也飘逸混融,岂能有假!”
“是吗?”秦瑛漠然着脸不答话,而韦思危笑得玩味,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的倒是在理。”
可他话锋一转,问道:“我见过他的真迹,你见过吗?”
学子家境贫寒,于黄鲁直的了解多从书上所知,对其书法也多是看的拓本,让韦思危一问,当即就短了气。可他并不为此自卑,坦然道:“自然比不得郎君侯服玉食,小人未见过!”
韦思危大笑,“你有点意思。”
他贯来长袖善舞,因见着学子虽一身青布长衫,领口袖口也多有磨损,但丝毫不掩其一身清贵之气,便主动道:“你参加明年的春闱?可有准备诗卷干谒?要我给你推荐吗?”
学子以为自己冒冒失失得罪了权贵,哪想对方毫不介意,一时有些赧然,吞吞吐吐道:“多谢,学生实力所在,无需贵人相帮。”
“哟,有骨气。”
他们几人的小插曲自然引得秦瑜的注意。
《松风阁诗帖》可是他最引以为豪的收藏,断然不会有假!他带着三分笑的越过人群,来到秦瑛面前,直接问道:“七郎,方才我听谁人说诗帖并非真迹?”
第50章
如今日这般高规格的文人雅集非有请柬不得入。
可秦瑜见等闲学子也有心向往,便大开门洞,不拒身份来历皆可进出集会,此举赢得万众拍手叫好,使得他的声名俨然越过了宋清彦。
看他满面光彩,定然是极为享受旁人追捧的。
秦瑛心下冷哼,在韦思危开口前,语气疏懒道:“我说的,你不服?”
韦思危眼风一动,知晓他别有打算,便闭口退至一旁不言。
此话一出,人群中自然是唏嘘非常,人人都知清河郡王不学无术,怎的今日着了魔吗?竟然大放厥词也不怕丢丑?
秦瑜面无异色,从容道:“七郎你平日任性乖张也就罢了,怎能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呢!”
他是万万不会相信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诗帖是假货!绝不!
“七郎从不会无的放矢哦,”秦珏站没站相的抖抖腿,很是直言不讳,“他自小见过用过的好东西,可是咱们这些兄弟拍马也追不上的哦!”
这不就是变相嘲讽秦瑜没见识吗?
谁都知道秦瑜的母妃长于市井,后凭借其兄长的军功越上枝头嫁给还在潜邸的延庆帝为侧室,奈何常年不得宠。平民出身,莫说眼界,她的气度更不及旁人,从而也导致了秦瑜潜意识的自卑心理,只要在他面前谈家世,那就是瞧他不起!
秦珏见秦瑜的脸上已隐有愠色,非但不收敛,还加油添醋,没所谓的摊摊手,“我说的是事实啊,三堂兄有甚不满之处?”
他这张嘴,秦瑜恨不得给他撕烂了!
当然,也无需他自己反驳,周遭宾客就七嘴八舌的帮他出气,“清河郡王金樽贵玉不假,可仗势欺人,于江山社稷毫无建树,这也值得拿来称道吗?”
“他那等胸无点墨之人空口白牙说是摹本便是了吗?谁知他是不是有意与三皇子难堪!”
大家把矛头对准了秦瑛,而韦思危这挑起纷争的人反而无人在意,那青衫学子深感奇怪,不禁出声辩解,“方才两位郎君曾言见过鲁直真迹,诸位且容其辩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