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给秦瑜反驳的机会,又对老御史道:“方才三堂兄捕风捉影,我以为不可取,还是着人上景阳侯府打探一番吧。”
“也好。”老御史颔首。
秦瑜满肚子疑惑,景阳侯府看中三娘,即使她真的有何意外也不会堕了她的名声而说长道短。相对的,景阳侯夫人恨死了陶知予,有关她的情况,对外必是有一说一,鲜有隐瞒。
可秦瑛主动提及,难不成陶知予哪里都没去,堂而皇之的留在府中?
他意识到这点,立时如坠冰窖,可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秦瑛不仅点了自己的亲卫卫武,还问秦瑜,“三堂兄也派一个人?互相佐证,以免落人口实。”
“可行。”老御史替秦瑜做了主,赞同道。
于是,卫武与秦瑜的侍卫同行前去景阳侯府,一群人也就移步到前院等待。
马车檐角坠着的金铃悠悠作响,窗边轻纱飞舞,带出车厢内的杳杳熏香。
陶满满着紫色短衣胡裙,头上扎满了小辫,披着同色的镶了一圈宝石的头纱,臂上、腕上、脚踝上戴着零零碎碎的首饰,双目灵动,唇边笑靥,似是从西域走来的异族少女,明媚俏丽。
她动作轻盈的跳下马车,而后立在一旁等吴宝仪他们下来。
又一阵风拂过,三叶梅掉落在她的发顶、颈间,正要偏头拂掉,不期然看到卫武两人跨出荒宅的院门,陶满满一喜,小步上前,“卫武?你为何在此?秦瑛也在吗?”
卫武抱拳施礼,“殿下自然在的。”他不似荀弋性子稳重,说话间眼睛还俏皮的眨一眨,“小娘子可以去院子里寻殿下。”
陶满满心里奇怪,不是说在参加雅集吗?也不知道现在秦瑛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怎么雅集的地点改了吗?”她说着,探身越过卫武还支着小脑袋往院子里瞧,不仅看见了秦瑛和宋清彦等相熟之人,连带着还与一院子的黑压压的看客对上眼。
她小小一惊,赶紧收回了脑袋,回头与跟过来的吴宝仪道:“五娘,院子里好多人,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看宅子呢。”
吴宝仪也与陶满满穿着相似,身旁还跟着黑脸却姿容清隽的齐杭越。她下车来就满心挑剔的打量这小宅子,听到陶满满的话还眉心一蹙,嘀嘀咕咕的小声抱怨,“七表哥的人还行不行了?”
“他怎能睁眼瞎说呢!如此荒凉破败的院落,跟清幽雅致有丝毫关系吗?”
昨日齐杭越从医馆出来后,她不由分说、全无商量的想将人带回家,不用说,自然是遭到了对方的排斥拒绝。
吴宝仪没法,只得退而求其次的与他商量另择一处环境较好的住处赁下,租金算他借的,日后金榜题名再还也不迟。
可齐杭越也不知让二婶如何侮辱的,贞洁烈女一般死活不吃嗟来之食。
最后还是吴宝仪比着短匕首威逼利诱,他才勉强应下。
他两人这才商议定下呢,秦瑛的人就主动推荐了一个专做房屋租赁的牙子,说是有一处地段朝向绝佳的宅子待租,且租金也甚是实惠。
吴宝仪又是个风风火火的行动派,听人一形容,当即心动不已。这不,今日就拉上陶满满一道儿过来了嘛!
“可你先时还说周遭的景致还是不错呀,”陶满满也小小声道,“延康坊多是普通民居,假如邻里知情识趣,于你表哥备考再合适不过了。”
“也是,”吴宝仪点头,“院子荒芜就荒芜吧,拾掇归置一番也可。”
她转头去问齐杭越,“表哥以为呢?”
“随你。”齐杭越垂着眼,面无表情道。
“那我们便进去看看呗!人多怕甚!”吴宝仪满不在乎道。
陶满满偷摸着又往院子里瞅了一眼,这回还发现了秦瑜!他那张脸在见到自己时的情绪,可谓是精彩纷呈!
她心下一动,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
三人一进去,韦思危和秦珏就调笑道:“还以为你们两个小娘子被吓到溜走了呢!”
“我与满满堂堂正正,又未做亏心事,为何要溜?”吴宝仪扫视一圈,不解道,“怎的而今办雅集也要别出心裁了吗?否则为何选这野趣的地儿?”
韦思危笑道:“自是为了一桩趣事而来。”
秦珏的长嫂出自吴家,是以他与吴宝仪算是姻亲,他笑呵呵的凑过来道:“想不想听?想听哥哥告诉你。”
“躲开。”吴宝仪翻着白眼绕到陶满满的另一侧,不让他靠近。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陶满满抠着手,脸也有些发热,知晓现在场合不对,她张着小鹿眼既不敢看秦瑛,也不敢往宋清彦那儿望去,只挽着吴宝仪原处不动。
宋清彦才与老御史低语告知眼前人便是陶知予,秦瑛这边就向她走了几步,再转身将她挡在自己身后,笑问秦瑜,“三堂兄,你口中已然遇险的陶知予好端端的出现,你还要狡辩吗?”
是啊!陶知予安然无恙,也就证明贼人所言属实!秦瑜为了袒护陶闻溪,不惜颠倒黑白,捏造事实诋毁无辜之人!
老御史长吁短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三皇子,老臣原以为你有太宗之风,不料竟是道貌岸然的蛇鼠之辈!实为大启之耻,国家不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