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陷阱——木羽愿
时间:2022-07-11 07:4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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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里,苏时意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握着手机的手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像是海水没顶一样的窒息,她握着手机,六神无主地站在走廊里,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听不见了。
  找谁,她该找谁想办法。
  难道要去找苏政华吗?
  一时之间,苏时意竟然一个人都想不起来。
  她失魂落魄地怔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泛白,恐惧慌乱的情绪像是织成了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在其中,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串熟悉的号码跳跃在屏幕上。
  苏时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一步接起电话。
  她的嗓子都在发涩:“喂...殷延....”
  电话那头,殷延第一时间听出她的不对劲。
  他皱起眉,声线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了?”
  “我....”
  苏时意气息发颤,声音不受控制染上哭腔:“是我妈,她突然发病了....”
  殷延的声音很冷静,又问她:“你现在在哪?”
  苏时意也被他的冷静感染了一些,吸了吸鼻子:“西郊疗养院,医生说要快点转到中心医院去,可是医院没有空床位....”
  他毫不犹豫道:“你先在那等着,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周围吵吵嚷嚷,一直到苏时意跟着上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她还没回过神来。
  中心医院里,手术室外的红光刺眼地亮着,仿佛能将她一下子带回几年前的那天。
  护士进进出出,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里握着那张求苏政华求来的银行卡,救命的钱。
  “果然又是来要钱的。”
  “我不认识你妈,别来找我借钱。”
  “那么不知廉耻地未婚先孕,你妈那都是活该!”
  .........
  无数道声音像是梦魇一样在脑海里不停萦绕,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座下长椅冰冷的温度顺着脊背一寸寸传递上来,蔓延至全身,冷得她四肢也开始麻木,手也在不自觉发抖。
  那种熟悉的恐慌和无能为力,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死神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时意怔怔抬起头,就看见殷延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他来得很匆忙,浑身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医院走廊的冷光打下来,隔着镜片,她也看清了他眼底那抹慌乱。
  苏时意呼吸一紧,看着他快步走到自己面前。
  看见她好好地坐在长椅上,殷延紧绷着的线条终于微微松懈下来。
  她红着眼睛,眼尾还沾着泪花,目光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的狼狈脆弱。
  他忽然弯下腰,将坐在椅子上的她扯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他身上还裹挟着外面带来的凉意,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却让她觉得说不出的安心。
  苏时意呼吸一停,本就泛红的眼眶忽然更酸得厉害。
  一出声,她的嗓音更是哑得要命:“殷延.....”
  殷延眸色一紧,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和一丝不难察觉的温柔。
  “别怕,没事了。”
  苏时意的心脏忽然又漏了一拍。
  她的指尖攥紧他的衣服,眼泪浸湿出一处暗渍。
  他低声说:“一切有我。”
  温度顺着拥抱层层堆叠,驱散掉刚刚几乎已经麻痹四肢的寒意,心口也像是被塞满了什么,涨得发痛。
  她的嗓音哑得发涩,在怀里忽然冒出一句:“西装又弄脏了....”
  殷延:“还差这一件吗?”
  她又慢慢问:“那我怎么还你.....”
  他低垂着眼看她,嗓音低沉:“欠着吧,以后再还。”
  苏时意眼眶更热,心口几乎已经无法呼吸。
  周围环境噪杂,所有的声音却仿佛被一瞬抽空。
  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此刻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烫得人心口发颤。
  殷延,别再对我好了。
  否则谎言被戳破的那天,她要怎么办才好。
 
 
第31章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直到听见医生出来说没有生命危险了,苏时意的双腿终于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
  后续的一切,殷延都已经安排好了。
  孟锦书被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就立刻转入了重症监护室里,病房也都安排好了。
  殷延刚刚打完电话回来,折腾到现在,他身上的衬衫也微微凌乱了几分。
  苏时意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从来了之后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赶来的时候也很匆忙。
  她微吸一口气,泛红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你如果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就好.....”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其实苏时意心里竟然还有点....
  舍不得他走。
  “不走了。”
  殷延把手机收起来,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牵着她往医院安排好的休息室里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太晚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苏时意张了张唇,本来想说不用了,可已经被他拉着走到了隔壁准备好的单人休息室里。
  休息室里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床旁边摆了张折叠椅,一盏落地灯静静亮着。
  苏时意爬到床上,看着旁边那张简陋至极的椅子,还有身下柔软的床,心里涌起莫名的情绪。
  那椅子看着就不舒服。
  可这是单人床,她总不能也让他一起来睡吧?
  就在苏时意脑子里胡思乱想时,殷延走到床边,弯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才把医院的被子给她盖上。
  以至于苏时意紧贴肌肤盖着的,是沾染着他身上温度的外套。
  他把被角给她掖好,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苏时意躺在床上,长发在雪白的被单上散落开,她眨着眼睛看他,眼尾那抹红色还没褪去,红痣缀在眼下,眼里盈盈水光,写满了楚楚可怜的脆弱。
  也不说话,就只是那么看着他。
  殷延心口动了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蹭了下她的眼尾,嗓音说不出的低柔。
  “睡吧,我不走。”
  苏时意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落下骤然停了一拍。
  然而下一秒,他便克制地收回手,直起腰,走到那张折叠椅旁坐下。
  见状,苏时意只好把刚才差点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心里充盈着的情绪阵阵发着涨,是让她觉得陌生的,对其他人从没有过的一种感觉。
  依赖感。
  是她根本不该对他生出的感觉。
  沾上枕头,那阵困意就来了。
  身体透支的疲惫感成倍袭来,眼皮也越来越沉重,阻止着苏时意的大脑中两种念头继续拉扯打架。
  她就那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时意慢慢睁开眼睛。
  外面的天还没亮,她缓了几秒,等意识彻底回笼,便立刻转过身去。
  抬起眼,就看见殷延还坐在那里。
  折叠椅看起来并不舒服,他靠在那,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白衬衫黑西裤,依然清冷自持的气质,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身上的白衬衫,晚上那会儿还被她攥出来些许褶皱,少了些平日里疏淡的禁欲感。
  殷延连眼镜都没摘,大概也是累极了,靠坐在那也能睡着。
  房间里光线昏暗,暖黄的光镀在他的轮廓周围,将他原本凌厉深邃的线条晕染得意外柔和。
  顿时,心口忽然猛跳了下。
  苏时意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走到他面前。
  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他的脸上,看着他的长睫在眼下覆盖出的那一小处阴影,然后细细描摹过他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再滑落至他的唇上。
  他的五官生得极好,挑不出一点缺陷。明明是一双多情眼,内勾外翘,却因为他冷淡又倨傲的性子,看起来更蛊人。
  这么好看的眼睛,却偏偏看不见任何颜色。
  心脏扑通着,一下一下,几乎快要振聋发聩。
  莫名的,苏时意的心底生出一种奇妙的熟悉感来。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苏时意微微弯下腰,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帮他把眼镜摘了。
  她尽量放轻动作,不想惊醒他。
  就在苏时意刚想收回手时,殷延却忽然睁开眼。
  摘掉眼镜之后,褪去那层伪装,他的眼眸幽深,所有情绪都被隐藏得看不出情绪,坠在深潭里,又像是能一下子把人吸进去。
  苏时意还没回过神,下一刻,他就抬手扣住她的手腕,指腹微微粗糙的质感摩挲过她腕间细滑的皮肤,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能蔓延至全身。
  大概是刚刚睡醒,殷延的嗓音听上去比往常更哑了几分:“做什么?”
  她的耳根不禁发烫,有点心虚地解释:“我..我帮你摘一下眼镜...”
  话没说完,殷延眼神晦暗,抬手忽然一扯,两人的距离骤然缩近。
  苏时意一个不稳,就这样措不及防凑近他,撞进他的视线里,被他幽暗深邃的目光紧紧噙着,近乎勾引似的逼视。
  他的瞳仁漆黑,眸底倒映出来的只有她的影子。
  休息室内狭小安静,光线昏暗缠绵,彼此温热的气息在相隔的空气里交织涌动,仿佛抽离了周围所有的氧气。
  呼吸近在咫尺,仿佛有什么无言情绪在悄无声息浮动着。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急促响起,骤然打破此刻暧昧的气氛。
  苏时意猛然回过神,声音细若蚊鸣:“电..电话响了。”
  殷延终于松开她的手腕,眼神也再度恢复平日的隐忍克制。
  苏时意终于微松下一口气,然后看着他拿起一旁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号码,殷延脸色微沉了几分。
  等他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苏时意就知道他必须要走了。
  她把刚刚盖着的外套拿着追出去,急忙叫住殷延:“外套你还要吗?”
  走廊里,问诊台旁值夜班的护士们纷纷往他们这里瞟。
  苏时意被盯得脸热,殷延的表情却依旧淡然自若。
  “先放在你那。”
  他想了想,又低声补了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时意红着脸,尽量维持平静点头:“知道了....”
  直到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耳根的热意依然萦绕不散。
  手里的外套尚有余温,苏时意攥紧,许久才轻呼出一口气。
  *
  早上九点,孟锦书终于被转入单人的VIP病房,脱离了危险期。
  苏时意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来,她坐在病床边,用打来的温水沾湿棉签,轻轻给孟锦书擦拭着苍白干涩的唇瓣。
  经过这一下折腾下来,孟锦书的身子更虚弱了,也让苏时意心里恍然生出一种感觉。
  母亲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快没有时间了。
  苏时意将用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回身去握着孟锦书枯瘦的手。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妈,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等我....”
  她必须要尽快了。
  有些事,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
  照顾了孟锦书多年的护工也早就来了,还带来了放在疗养院里的一些生活用品。
  护工环视了一圈VIP病房里的布置,一边用毛巾给孟锦书擦拭双手,忍不住开口:“时意啊,这都是你男朋友帮忙安排的吧。”
  苏时意怔然片刻,才反应过来:“啊....他不是我.....”
  护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时意,压低声音说:“这个是你男朋友让助理给我的卡,里面钱给的太多了,我真不能收。你放心啊,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妈的,不用你惦记这边。也告诉你男朋友不用担心,这钱你还是拿回去。”
  苏时意愣愣看着护工手里的银行卡,半天回不过神。
  原来他还做了这些吗?
  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甚至连告诉都没告诉她。
  她的指节蜷了蜷,嗓子有些发涩。
  护工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孟锦书,心里升起一阵宽慰,语重心长地看着苏时意道:“我看你男朋友真是个值得托付的,昨天要不是转院及时,孟阿姨的情况,恐怕就真的撑不住了。”
  说起来,她已经照顾孟锦书快六七年时间了,从苏时意上学的时候到现在,也算是看着苏时意长大。
  以前苏时意还是孩子的年纪,就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和沉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次次闯着鬼门关,身边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那么小个小姑娘,多不容易啊。
  还好,现在身边也终于有一个可以依托的人了。
  苏时意垂下眼,嗓音很轻。
  “是...多亏了他。”
  *
  中午过后,苏时意在医院吃过午饭,又跟护工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她不能把时间都花在医院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出病房,苏时意刚过走廊拐角处,就迎面撞上一道被人搀扶着的瘦弱身影。
  视线骤然相对,看清面前的人,林沁晚也愣了下。
  “时意?”
  *
  病房里,护士将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林沁晚和苏时意两个人。
  修养了几周,林沁晚的身体总算好转了些,也可以简单地下床走动走动了。
  没想到能刚好撞上林沁晚,苏时意抿了抿唇,轻声问她:“伯母,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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